靠近的刻度

　　早晨，祁未央像往常般早起出门。但这次多了些期待，他在想程时序会不会出现在楼下，朝他走来，如温柔的风一般。
　　想到这祁未央连步子都快了些。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随着他的脚步跳跃。他的心跳似乎也随着步伐的加快而变得急促，仿佛有一只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祁未央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目光急切地扫向那个熟悉的角落——那里空无一人。他的期待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他抿了抿唇，自嘲地笑了笑：“我在想什么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祁未央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只温暖的手便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
　　“早啊，央央。”程时序的声音带着笑意，像一缕春风拂过耳畔。
　　祁未央猛地转身，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眸。程时序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衬得他肤色如玉，整个人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爽。
　　“你……你怎么从这边过来了？”祁未央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却掩饰不住眼中的惊喜。
　　“给你买早餐啊。”程时序晃了晃手中的纸袋。
　　纸袋里飘出淡淡的奶香，是祁未央最喜欢的奶黄包。他接过纸袋，那一瞬间的温热让他耳尖微微发烫。这反应不知是因为这个人还是早餐。
　　“谢谢。”祁未央低声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两人并肩走在林荫道上，树影婆娑，晨风微凉。祁未央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发现程时序也在看他。四目相对，两人都笑了起来。
　　“今天天气真好。”程时序仰头看了看天空。
　　“是啊。”祁未央点点头，心里默默补充道：因为有你，所以更好。
　　程时序似乎察觉到了祁未央的目光，唇角微微上扬，故意放慢了脚步，与他靠得更近了些。
　　“央央。”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
　　“嗯？”祁未央侧过头，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程时序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手轻轻拂去他肩头的一片花瓣，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脖颈，惹得祁未央耳尖更烫。
　　“你头发上沾了花瓣。”程时序忽然笑了，伸手从他发间摘下一片小小的白色花瓣，是路边槐树落下的。
　　祁未央怔了怔，看着他指尖的花瓣，忽然觉得呼吸都有些发紧。程时序却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局促，只是将那花瓣轻轻放在掌心，低头看了一眼，又抬眼看他。
　　“像你一样。”他轻声说。
　　“什么？”祁未央没反应过来。
　　“纯粹，又好看。”程时序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祁未央的耳根彻底红了，他慌乱地低下头，咬了一口奶黄包，甜腻的馅料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情绪。他不敢抬头，怕自己的表情泄露太多。
　　程时序看着他微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更深。他故意放慢语调，带着几分调侃：“央央，你耳朵好红。”
　　“热的。”祁未央闷声回答，却忍不住偷偷瞥了他一眼。
　　程时序低笑了一声，忽然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
　　“真的吗？”他问，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逗弄。
　　祁未央整个人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猛地抬头，对上程时序含笑的眼睛，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你……”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时序收回手，却依旧笑得温柔：“走吧，再不走要迟到了。”
　　祁未央愣愣地点头，跟在他身侧，却觉得今天的阳光似乎格外灼热，连带着他的脸颊都烫得厉害。
　　他悄悄攥紧了手中的纸袋，心里默默想：我是喜欢他的吧。
　　祁未央坐在教室里，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着题，粉笔在黑板上划出清晰的轨迹。但他的思绪却飘到了三个小时前——程时序指尖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他的耳垂上，那种微妙的触感让他一整个上午都心神不宁。
　　“祁未央同学，请回答这个问题。”
　　突然被点名，祁未央猛地站起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慌乱地看向黑板，教室里安静得可怕，他能感觉到同学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脸颊顿时烧了起来，让他思考不了。
　　就在他支支吾吾时，一张纸条从右侧滑到他的课本上。祁未央用余光瞥见程时序正若无其事地转着笔，嘴角却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他悄悄展开纸条，上面工整地写着答案，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奶黄包。
　　“答案是π/3。”祁未央照着念出来，声音还有些发抖。
　　“正确，请坐。”老师点点头，继续讲课。
　　祁未央长舒一口气，刚坐下就感觉自己的左手被轻轻握住。程时序的手温暖干燥，指尖在他掌心若有似无地划着圈。祁未央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他偷偷看向程时序，对方正专注地盯着黑板，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只有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心思。
　　整节课，祁未央的心跳都没能恢复正常。直到下课铃响，程时序才松开手，若无其事地收拾书本。
　　“谢谢。”祁未央小声说。
　　程时序转过头，眼睛弯成月牙：“怎么谢我？”
　　“请你...吃午饭？”
　　“好啊。”程时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不过我更想要别的谢礼。”
　　祁未央的耳根又悄悄红了：“什么？”
　　程时序笑而不答，只是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然后起身离开。祁未央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跳动。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祁未央收拾好书包，刚走出教室就看见程时序靠在走廊栏杆上等他。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整个人像是会发光。
　　“跟我来。”程时序自然地牵起他的手。
　　“去哪？”
　　“秘密。”
　　程时序带他来到学校顶楼的天台。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视野开阔，能看到整片天空。微风吹拂，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
　　“我经常来这里。”程时序靠在栏杆上，“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着天空就会平静下来。”
　　祁未央站在他身边，两人肩膀轻轻相碰：“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不是。”程时序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是想和你分享这个地方。”
　　夕阳的余晖洒在程时序的脸上，勾勒出他精致的侧脸线条。祁未央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
　　“给你的。”程时序递过来。
　　祁未央展开纸，上面写着一道数学题：
　　[已知：我喜欢你。求证：你喜欢我？]
　　祁未央抬起头，发现程时序正紧张地看着他，平日里自信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忐忑。
　　“你的证明...”祁未央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程时序的喉结上下滚动，“漏了一个步骤。”
　　“什么？”程时序愣住了。
　　祁未央从口袋里拿出笔，在纸上补充了一行：“补充：因为我也喜欢你，所以结论成立。”
　　写完，他鼓起勇气抬头，正对上程时序亮起来的眼睛。下一秒，他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程时序的心跳声透过胸膛传来，又快又重。
　　我以为你会拒绝我。“程时序的声音有些哑。”
　　祁未央摇摇头，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
　　程时序轻轻捧起他的脸，目光在他唇上流连：“可以吗？”
　　祁未央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随后他感觉到程时序的唇轻轻贴上来，柔软而温暖，带着淡淡的薄荷香。这个吻很轻，像羽毛拂过，却让祁未央全身都酥麻了。
　　分开时，两人的脸都红得像天边的晚霞。
　　“我以后可以每天都这样吗？”程时序问，眼里盛满笑意。
　　祁未央点点头，又摇摇头：“但得先告诉我。”“所以你早上为什么从那边过来？”
　　程时序笑了：“因为我想赌你没看到我会不会失望，不过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可爱。”
　　“你太坏了。”祁未央锤了他一下，却被握住手腕。
　　“有吗？”程时序又亲了亲。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照射，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风吹过，带来远处花香，甜蜜得如同这个初秋的傍晚。
　　从那天起，程时序的包里总是装着各种小甜点，而祁未央的课本里则夹着写满心事的纸条。他们会在没人的角落交换亲吻，在放学后的天台分享同一个耳机，在上课时偷偷牵手。
　　窗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两个少年在笨拙地相爱，就像他们笨拙地做出的奶黄包一样，虽然不完美，却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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