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荆棘[ABO]

　　陈延夏一晚没睡好，因为上校就在他旁边。

　　凌彻也好不到哪去，他总觉得有omega的信息素味道。

　　天刚蒙蒙亮，山洞里还裹着晨露的凉，陈延夏就被细微的响动弄醒。

　　他坐起身，看见凌彻正扶着石壁，左脚撑地，右脚试探着挪了半寸，额角沁出层薄汗，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表情。

　　陈延夏想了想，觉得还是要照顾这个“残疾“的人，快步过去扶住凌彻胳膊，“我去打水找吃的，你等我。”

　　凌彻停下动作，指尖碰了碰他攥着自己袖口的手，只点头：“别走远。”

　　陈延夏“嗯”了声，抓起水壶往外跑。到洞口又折回，从口袋摸出颗野果塞给凌彻：“先垫垫。”说完才真的钻进树林。

　　凌彻捏着野果，果皮的凉意渗进指尖。昨晚陈延夏涂药膏的触感还在，轻得像羽毛，混着omega淡淡的青草香，扰得他整宿没睡稳。

　　他咬了口野果，甜汁漫开时，听见远处传来陈延夏拨开灌木丛的声响，莫名放了心。

　　陈延夏没走远，顺着溪流接满水，摘了把红果，还拔了几株凌彻说过能吃的野菜。

　　回去时，见凌彻正低头看指南针，指针乱转。他把东西递过去，小声问：“没用？”

　　“嗯。”凌彻收起指南针，接过野果，“煮点野菜水。”

　　两人在洞口生了火，水壶架在火上时，陈延夏很疑惑问：“你哪来的水壶？”

　　凌彻回答：“纪长青塞的。”

　　陈延夏：“我之前不是掉水里了吗，我的东西都没了，你的怎么还在？”

　　凌彻：“我不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意思是说陈延夏动作笨，反应慢，脑子或许还有点问题。

　　陈延夏不想理他了。

　　但没过多久他又觉得无聊，开始找话题：“今天能找到路吗？”

　　“能。”凌彻试着站起，走了两步，虽疼却比昨天灵活，“顺溪流走，能碰到人家。”

　　陈延夏好心：“慢着点。”

　　一路上，陈延夏话不多，只在有障碍时提醒两句：“前面有石头。”“这边滑。”

　　凌彻任由他扶着，能感觉到omega胳膊很细，却撑得稳，每走一步都先确认他的脚步。

　　走了两小时，磕磕碰碰，差点没把陈延夏也搞的崴脚。

　　他发誓这次回去一定要远离上校。

　　远处传来犬吠。陈延夏眼睛亮了亮，拽了下凌彻的胳膊：“有人家。”

　　凌彻抬头望，看见几缕青烟：“加快点。”

　　到了村口，扎蓝布围裙的中年妇女正蹲在槐树下择菜，看见他们，停下动作：“你们从哪儿来？”

　　陈延夏扶着凌彻上前，语气放软：“阿姨，我们迷路了，他崴了脚，能不能去您家休息一会儿？”

　　妇女瞅了眼凌彻的脚踝：“来吧，叫我沈姨就成，西厢房有空房。”

　　进了院子，沈姨端来温水，又拿了把草药：“捣碎敷脚，消肿快。”

　　陈延夏接过草药，没说话，直接拿起石臼捣起来。

　　他力气不大，捣得慢，额角冒了汗。凌彻坐在旁边，手指动了动，刚要起身，就被陈延夏按住：“你歇着。”

　　手被陈延夏按住，omega的掌心暖暖的，带着点草药的清香。

　　他僵了一下，没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延夏。

　　低着头，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像把小扇子，专注的时候嘴角还会微微抿着，看起来软乎乎的，和在军营里拘谨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凌彻：“……”

　　上校第一次这么憋屈。

　　也可能是昨天装柔弱成效太过。

　　下午沈姨要摘黄瓜，陈延夏换了身沈姨给的新衣服，说是之前给儿子买的，然后跟着过去，默默拿起篮子。

　　沈姨教他辨黄瓜熟没熟，他认真听着，凌彻坐在石凳上看，见他蹲下来摸小黄狗的脑袋，嘴角轻轻弯了下。

　　陈延夏平时在军营里总拘谨，这会儿倒自在。

　　“上校，吃。”陈延夏拎着篮子过来，递了根黄瓜。

　　凌彻咬了口：“叫我名字。”

　　“哦。”

　　傍晚，砍柴的沈叔回来了，看见他们，放下柴捆笑：“迷路的娃子？”

　　陈延夏站起来：“叔叔好。”

　　沈叔蹲下来看凌彻的脚踝：“再敷两天就好，等好了我送你们出去。”

　　凌彻点头：“谢谢您。”

　　晚饭桌子上摆着凉拌黄瓜、炖土豆，还有碗鸡蛋羹。沈姨把鸡蛋羹推给陈延夏：“多吃点。”

　　陈延夏没推，舀了勺，又往凌彻碗里拨了点，他看见凌彻没怎么动筷子：“我这是新勺子，没吃过。”

　　凌彻看着碗里的鸡蛋羹，抬头对上陈延夏的目光，没说话，慢慢吃了起来。

　　沈姨慈祥地看着两人，像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你们两个是情侣吗？”

　　陈延夏差点没噎住，偏头猛咳了几声。

　　他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磕在碗沿上，清脆的响在安静的饭桌上格外显眼。

　　他慌忙端起旁边的水杯，猛灌了两口，才勉强把卡在喉咙里的饭咽下去，脸颊却烧得滚烫，连耳尖都红透了。

　　“沈姨……您、您误会了 ”陈延夏放下水杯，手还下意识攥紧了衣角，“我们是朋友，就是一起训练的同事，不是您说的那样……”

　　他越说越急，眼神不自觉飘向凌彻，想让对方也帮着解释两句。

　　可凌彻只是慢条斯理地舀着碗里的鸡蛋羹，动作没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沈姨的话和陈延夏的窘迫都跟他没关系。

　　沈姨看着陈延夏慌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满是慈祥：“哎，没事没事，姨就是随口问问。你们年轻人的事，姨懂，不好意思说也正常。”她说着，还往凌彻碗里夹了块土豆，“小伙子，你也多吃点，看你这两天没怎么好好吃饭，脚伤养着也得有体力。”

　　凌彻这才抬了下头，对着沈姨点了点头：“谢谢您。”说完，又低头继续吃饭，依旧没提刚才的话题，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陈延夏坐在旁边，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手里的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半天没敢再夹一口菜。

　　他偷偷瞟了眼凌彻，对方神色平静，好像刚才沈姨那句“情侣”的问话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可陈延夏的心跳却快得像要蹦出来，连指尖都在微微发烫。

　　刚才沈姨那么说，凌彻怎么不反驳啊？这不是越描越黑吗？

　　沈叔坐在对面，喝了口自家酿的米酒，笑着打圆场：“别瞎问了，孩子们脸皮薄。来，小伙子，尝尝这个炖土豆，你沈姨的手艺，在村里可是数一数二的。”他说着，也往陈延夏碗里夹了块土豆，“你也多吃点，看你瘦的，扶着他走了一路，肯定累坏了。”

　　“谢谢沈叔。”陈延夏小声道谢，赶紧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不敢再看任何人。

　　这顿饭剩下的时间，他吃得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沈姨的话和凌彻刚才的反应，连嘴里的土豆是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陈延夏赶紧站起来，抢着收拾碗筷：“沈姨，我来洗。”

　　“哎，不用不用，你歇着就行，我来洗。”沈姨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动，“你跟你男……跟你朋友回房歇着吧，西厢房我已经收拾好了，被褥都是干净的，你们今晚就住那儿。”

　　陈延夏刚想再说什么，就听见凌彻开口：“麻烦您了，沈姨。”他说着，扶着旁边的椅子站起来，右脚还不能太用力，只能轻轻点地。

　　陈延夏见状，也顾不上洗碗了，赶紧走过去扶住凌彻：“上校……凌彻，我扶你。”

　　两人跟沈叔沈姨道了谢，慢慢往西厢房走。

　　院子里的月光很亮，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一起，看起来格外近。

　　陈延夏扶着凌彻的胳膊，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冷香，混着草药的味道，让他心跳又快了几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洗完澡进了西厢房，陈延夏才发现，房间里只有一张木床，旁边虽然有个小书桌，却连个沙发或者躺椅都没有。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凌彻：“凌彻，这房间怎么只有一张床啊？”

　　凌彻走到床边，摸了摸被褥，很干净，还带着点阳光的味道。“不想睡去外边站岗。”

　　“那我还是睡吧。”陈延夏说。

　　他犹豫了半天，才小声说：“那、那好吧，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

　　凌彻看向他：“哪三章？”

　　“第一，睡觉的时候不许靠太近，中间得留一拳的距离；第二，晚上不许翻身翻到我这边来；第三，不许……不许随便碰我。”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几乎细若蚊蝇。

　　凌彻听完，嗤笑了一声，这笑就很像嘲讽：“你觉得这些规定有用吗？”

　　陈延夏愣了一下，没明白凌彻的意思：“怎么没用？只要咱们都遵守，就不会有问题啊。”

　　凌彻没再理他，走到床边，慢慢坐下来，开始解鞋带。

　　他的脚踝还肿着，动作有点慢，却很稳。陈延夏看着他的动作，也不敢再多说，只能站在旁边。

　　凌彻解完鞋带，抬头看向陈延夏：“站着干什么？还不准备睡觉？”

　　“哦，好。”陈延夏赶紧应着，走到床边，却不敢上床，只是站在床边，看着凌彻。

　　凌彻见状，又皱了皱眉：“怕我吃了你？”

　　“不是！”陈延夏赶紧摇头，脸更红了，“我、我就是有点不习惯。”

　　他说着，慢慢爬上床，小心翼翼地靠在最右边，尽量离凌彻远一点，连被子都只拉了一半，盖在自己身上。

　　凌彻看着他拘谨的样子，没说话，也躺下了，靠在左边，离陈延夏确实有一段的距离。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声。

　　陈延夏躺在床上，眼睛睁着，看着天花板，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凌彻的存在，对方的呼吸很稳，带着淡淡的冷香，让他心跳一直很快，连身体都不敢随便动一下，生怕碰到对方。

　　过了一会儿，陈延夏忍不住偷偷转头，看向凌彻。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凌彻的脸上，他闭着眼睛，睫毛很长，侧脸的线条很硬朗，却因为闭着眼睛，少了平时的冷冽，多了几分柔和。

　　陈延夏看着，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上校其实长得还挺好看的。

　　凌彻偏头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陈延夏的目光。

　　陈延夏吓了一跳，又找话题为缓解尴尬：“你为什么从来不叫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

　　“嗯。”

　　凌彻没理他，重新闭上眼睛。

　　其实他也睡不着，身边omega身上淡淡的香一直飘在鼻尖，扰得他心绪不宁，连呼吸都变得有点乱。

　　他能感觉到陈延夏的紧张，对方的身体一直紧绷着，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让他心里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异样的感觉。

　　又过了大概半小时，陈延夏还是没睡着，他实在忍不住，小声开口：“凌彻，你睡着了吗？”

　　凌彻没睁眼，却开口回应：“没。”

　　陈延夏听到他的声音，心里稍微放松了点，又小声问：“你说，沈叔沈姨是不是真的误会咱们了？明天我再跟他们解释一下吧，不然太尴尬了。”

　　凌彻沉默了几秒，才说：“不用。”

　　“为什么啊？”陈延夏不解，“他们误会了，不解释清楚，以后会更麻烦的。”

　　“解释了他们也不一定信，反而更尴尬。”凌彻的声音很淡，“等咱们出去了，就不会再见面了，没必要纠结这些。”

　　陈延夏想了想，觉得凌彻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总觉得被人误会成情侣，有点怪怪的。

　　而且另一方还是掌握他生死的上校。

　　他看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沈叔沈姨的话，一会儿想凌彻刚才的反应，一会儿又想明天脚伤会不会好点，什么时候能出去。

　　凌彻能感觉到陈延夏没再说话，却知道他没睡着。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别想太多，早点睡，明天还要待在这。”

　　“嗯。”陈延夏小声应着。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闭上眼睛，终于有了点睡意。

　　凌彻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才慢慢睁开眼睛，转头看向他。

　　陈延夏睡得很熟，眉头微微皱着，好像在做什么梦，嘴角却带着点浅浅的笑意，看起来软乎乎的，像只没防备的小兽。

　　他心里突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很陌生，却不讨厌。

　　他想起白天陈延夏扶着他走路的样子，想起对方帮他捣药时认真的表情，想起对方往他碗里拨鸡蛋羹时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有刚才跟他约法三章时脸红的样子。

　　还有那句“你为什么不喊我名字”。

　　他轻轻叹了口气。

　　回去后一定要查一查匹配度，绝对不低。

　　纪长青说他太冷漠，其实没有，只是没找到真诚对自己的人。

　　三年前，他还是很温和的一个人。

　　隔天一早陈延夏就走了，也不知道又要干什么。

　　作为S级alpha，身体的恢复能力本就远超常人，再加上沈姨的草药和陈延夏细致的照料，这点崴伤早就不算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踝，脑海里却突然冒出陈延夏昨晚那句带着点委屈的话：“你为什么不喊我名字”。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凌彻抬头看向门口，就见陈延夏背着个竹筐，轻手轻脚地往院子外走，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沾了点泥土，显然是要去地里。

　　凌彻皱了皱眉，起身下床。

　　他走到窗边，看着陈延夏的背影。

　　少年走得很快，竹筐在背上晃了晃，却没放慢脚步，很快就拐出了院子，往村外的田地走去。凌彻没多想，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快步跟了上去。

　　村外的田地连成一片，刚下过雨没几天，泥土还带着湿润的气息，混杂着清香。

　　陈延夏正蹲在一块玉米地里，手里拿着个小锄头，小心翼翼地给玉米苗松土。

　　他动作不算熟练，却很认真，额角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泥土里，瞬间没了踪影。

　　凌彻站在田埂上，看着陈延夏的背影。

　　少年的脊背挺得很直，哪怕蹲在地里，也没显得狼狈。阳光越来越烈，把他的头发晒得微微发亮，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却结实的线条。

　　“你在做什么？”凌彻开口，声音在清晨的田埂上显得格外清晰。

　　陈延夏吓了一跳，手里的锄头差点掉在地上。他猛地回头，看到凌彻站在田埂上，赶紧站起身：“你怎么来了？你的脚……”

　　“已经好了。”凌彻走下田埂，泥土沾湿了他的鞋底，他却毫不在意，走到陈延夏身边，低头看了看地里的玉米苗，“沈叔让你过来的？”

　　“不是。”陈延夏摇摇头，把锄头往旁边放了放，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我看沈叔沈姨每天要种地还要做家务，太累了。我想着过来帮他们松松土，除除草，也能减轻点负担。”

　　凌彻看着他泛红的脸颊，还有鼻尖上的汗珠。

　　陈延夏明明比自己小，却总想着帮别人，连这种粗活都主动揽过来。他没说话，弯腰拿起旁边的小锄头：“我帮你。”

　　“啊？不用不用！”陈延夏赶紧摆手，“你的脚刚好，不能做这种重活，万一再崴了就麻烦了。你还是回去歇着吧，我一个人就行。”

　　“你是alpha还是我是alpha，我说没事就没事。”凌彻的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已经蹲下身松土。

　　他的动作比陈延夏熟练得多，锄头落下的力度刚好，既松了土，又没伤到玉米苗的根，显然是做过类似的活。

　　陈延夏愣在原地，阳光落在凌彻的脸上，把他的轮廓照得格外清晰，平时冷冽的眼神此刻专注地落在玉米苗上，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烟火气。

　　他没想到，像凌彻这样高高在上的上校，居然还会干农活。

　　陈延夏定了定神，也赶紧蹲下来，继续松土，只是动作比刚才更小心了，因为他不想被凌彻比下去，可看着凌彻利落的动作，又忍不住觉得自己笨手笨脚。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埋头干活。

　　清晨的凉意很快被升起的太阳驱散，气温越来越高，阳光像火一样烤在身上，连吹过的风都带着热气。

　　陈延夏的后背很快就被汗水浸透，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难受得很。

　　他偶尔抬头，看到凌彻，汗水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淌，浸湿了衣领，却依旧保持着平稳的节奏，丝毫没有放慢速度。

　　“凌彻，歇会儿吧，太阳太晒了。”陈延夏说。

　　凌彻没抬头，手里的动作没停：“不用，早点干完早点回去。”

　　陈延夏没办法，只能继续干活。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他的胳膊开始发酸，腰也有点疼，额角的汗越流越多，模糊了视线。

　　他忍不住停下动作，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心里忍不住叹气。

　　原来干农活这么累。

　　凌彻注意到他的动作，停下手里的锄头，抬头看向他：“累了？”

　　“有点。”陈延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平时在军营里都是训练，没干过这种活，胳膊有点酸。”

　　凌彻放下锄头，站起身，走到田埂边，拿起自己带来的水壶，拧开盖子递给他：“先喝点水，歇会儿。”

　　陈延夏接过水壶，仰头喝了几口。

　　温水顺着喉咙往下滑，缓解了喉咙的干涩，也让他稍微舒服了点。他把水壶递还给凌彻，看着对方也喝了几口。

　　他突然感觉有点奇怪。

　　他和凌彻共用一个水壶，虽然凌彻喝的时候避开了他碰过的地方，可陈延夏还是觉得脸颊有点发烫。

　　“上校，您以前是不是干过农活啊？”陈延夏没话找话，想缓解尴尬。

　　凌彻把水壶盖好，放在田埂上：“嗯，小时候跟着爷爷种过地。”

　　“哦。”陈延夏点点头，心里有点惊讶。他一直以为凌彻是从小就生活在优越的环境里，没想到还会有种地的经历。

　　“别愣着了，歇五分钟再继续。”凌彻说着，靠在田埂边的大树上，闭上眼睛，稍微放松了下。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他的呼吸很平稳，即使满身汗水，也依旧保持着挺拔的姿态，丝毫没有狼狈感。

　　陈延夏坐在田埂上，看着凌彻的样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好像真的很大。

　　同样是在地里干活，同样是满身汗水，而自己却显得有些笨拙，连衣服都皱巴巴的，沾满了泥土。

　　“在想什么？”凌彻突然睁开眼睛，看向陈延夏。

　　陈延夏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就是在想什么时候能把这片地松完。”

　　凌彻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他没点破，只是站起身：“歇够了，继续吧。”

　　陈延夏也赶紧站起来，拿起锄头，跟着凌彻走进地里。

　　凌彻放慢了速度，还时不时指导陈延夏：“锄头往这边偏一点，别伤到根。”

　　“哦。”

　　陈延夏认真听着，按照凌彻说的做。

　　正午气温最高，陈延夏后颈贴着屏蔽贴难受得很。

　　凌彻看向他：“撕下来。”

　　“啊？”

　　“屏蔽贴。”

　　“哦。”

　　“先回去吧，下午再过来。”

　　“可是还有一半没松完呢。”陈延夏看着剩下的玉米地，有点不甘心。

　　“下午凉快了再来，现在太阳太毒，容易中暑。”凌彻的语气很坚定，不容拒绝。他说着，已经拿起田埂上的水壶和外套，“走吧。”

　　陈延夏没办法，只能跟着凌彻往回走。

　　他的脚步有点虚，腰也疼得厉害，走得很慢。凌彻放慢了脚步，跟在他身边，时不时扶他一下：“慢点走，别着急。”

　　“谢谢你，你真的很好。”陈延夏小声道谢。

　　他心里其实有点紧张，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凌彻，你……你以后能不能喊我名字啊？叫我陈延夏，不然你每次说话，我都不知道你在对谁说。”

　　凌彻的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向陈延夏。

　　他的脸颊因为日晒而泛红，眼神却很认真，带着点期待。

　　凌彻看着他的眼睛，喉结动了动，沉默了几秒，才轻轻“嗯”了一声。

　　“好的。”

　　凌彻看着他开心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回到沈叔沈姨家，沈姨已经做好了午饭，看到他们回来，赶紧迎上来：“哎哟，怎么晒成这样？快进屋歇着，我给你们煮了解暑的绿豆汤。”

　　陈延夏和凌彻走进屋，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沈姨端来两碗绿豆汤，还拿了两条毛巾给他们擦汗。陈延夏接过绿豆汤，喝了一口，凉凉的，驱散了身上的热气，舒服得叹了口气。

　　凌彻也喝了一碗绿豆汤，看着陈延夏满足的样子，心里也变得很平静。

　　他想起刚才在地里陈延夏认真干活的样子，想起他因为疲惫而泛红的脸颊，想起他期待自己喊他名字的眼神，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他拿出之前被纪长青塞的备用机，虽然在这里信号不好，但还是能看到纪长青发来的消息，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凌彻回复了一句“再等两天”，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他想再待两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陈延夏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凌彻看过去。

　　陈延夏：“我想问很久了，”他又抬头确认沈叔沈姨没注意这边，才小声问，“你家里阁楼上为什么有女尸啊？”

　　凌彻：？

　　【午饭有话说】

　　彻：谁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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