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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花泣露,蝶语半遮
花千语是在整理潇梦河书房时发现那幅古卷的。当时夕阳斜照进雕花木窗,将紫檀案头的青玉镇纸染成蜜橘色。她本想找本医书为他调配安神香,却不慎碰倒了堆叠的典籍,最底层的羊皮卷轴滚落下来,展开的部分赫然绘着与她心口蝶印完全相同的纹路——只不过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幽蓝蝶魂,下方标注着血色小字:“蝶境圣子·潇梦河”。
指尖瞬间冰凉。窗外不知何时聚集了大片乌云,将方才还明亮的天空压得透不过气。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书房里回响,目光扫过书架上那些记载着花界秘辛的典籍,突然想起昨日长老们见到潇梦河时骤然变色的脸。
“你是谁?”当夜子时,花千语握着那幅古卷闯进卧房。潇梦河正坐在榻边打坐调息,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孤寂。听见声响转身时,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慌乱,很快又被温柔笑意掩盖:“怎么还不睡?”
“我要听真话。”她将古卷拍在案几上,泛黄的纸页发出脆响,“蝶境圣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花界?为什么你的伤口会自愈?为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清了他锁骨下方新出现的伤痕——那是道深可见骨的灼伤,形状恰似蝶翼被生生撕裂。
潇梦河沉默着起身斟茶,青瓷壶里的水沸声盖不住他轻微的叹息。当他终于开口时,窗外恰好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他苍白的脸:“我是该受天罚的叛逃者。”茶汤注入杯中的声响像是催命鼓点,“三百年前就该死在诛杀阵里的人,多亏你当日相救才苟活至今。”
花千语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花瓶。清水浸湿裙摆也浑然不觉,她盯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恋人:“所以你接近我,只是为了报恩?”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他眼中的痛苦比任何时候都浓烈。
“若只是为了报恩……”潇梦河忽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近乎凶狠,“为何要在你每次遇险时动用本源之力?为何要把半数灵丹渡给你续命?”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的凹陷疤痕,那里有道新鲜的切口正在渗出金血,“昨日替你挡下蚀骨钉时,这颗心就已经碎了。”
惊雷炸响在头顶,大雨倾盆而下。花千语望着他胸口缓慢愈合的伤口,突然发现那些所谓“快速愈合”的痕迹,不过是他用灵力强行压制的结果。泪水混着雨水滑进嘴角,尝到咸涩的滋味:“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因为你身上流着迦兰圣女的血。”潇梦河松开手背过身去,声音淹没在雨声中,“花界与蝶境百年血战的根源,就是两族圣脉相克。从你为我疗伤那刻起,我们就注定要承受双倍反噬……”他猛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金血染红了袖口。
花千语这才注意到满屋飘散的金色光点——那是他从体内逸散的本源之力。她颤抖着触碰他后背狰狞的旧伤,每一道都对应着过往某次危机时刻:“所以每次你说‘没事’的时候,其实都在拿性命冒险?”记忆像尖刀般刺入心脏,想起他曾为她挡下的毒箭、替她承受的雷劫、甚至昨夜为她逼退刺客时折断的左翼。
“现在知道害怕了?”潇梦河突然转身握住她的肩膀,眼底泛起血色,“太迟了!三日前蝶境使者已潜入花界,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我有关的人!”窗外闪过数道黑影,惊起满院蝴蝶仓皇逃窜。他将一枚冰蚕丝制成的护身符塞进她掌心,“带着这个去找青丘狐族,他们能帮你隐去气息……”
“我不逃!”花千语死死抱住他的腰身,感受着他剧烈跳动的心律逐渐变缓,“要死一起死!”眼泪浸透他胸前的衣料,晕开大片深色痕迹。潇梦河身体微微发颤,抬手抚上她颈间的花瓣项链——此刻正与他的玉佩产生共鸣,发出濒死的嗡鸣。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当他们携手走出房门时,庭院里已站满黑袍蒙面的追兵。为首的老者抬起枯槁的手,指尖凝聚着黑色的蝶毒:“圣子殿下,该随我们回去了。”花千语挡在潇梦河身前展开双臂,看见自己心口的蝶印正发出前所未有的耀眼金光——那是迦兰圣女血脉觉醒的征兆。
“谁敢动她!”潇梦河突然振翅冲天而起,巨大的蝶影遮蔽了整个庭院。无数蓝光从他翅膀鳞片中迸发出来,在空中织成密不透风的光网。花千语趁机咬破指尖,将鲜血抹在花瓣项链上。刹那间满院枯花重新绽放,根系突破石板地砖缠住追兵的脚踝。
“蠢丫头……”潇梦河看着下面倔强的身影,眼角终于落下一滴血泪。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强行动用被封禁的蝶王之力,只会加速经脉溃烂。但在坠向地面之前,他要最后一次为她挡住所有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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