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

作者:书剑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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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溺水


      窗外的阳过透过洁白的窗帘,照在权少恒的身上。

      他没有赖床的习惯,如今睁开眼,却已经是上午九点,哪怕早就清醒了,他的浑身却像散架了一样疼,根本爬不起来。

      “你还好吗?”

      头顶上方淡淡的询问又勾起了权少恒的火气,他自己狼狈地躺在床上,一抬眼,却看到个神清气爽,站在床边收拾的整整齐齐的陆时久。

      心里无端升上来一股屈辱,权少恒身残志坚,冷声讽刺,“你说呢?技术不好还敢当一?”

      他强迫自己疲惫的身子去拿床头的手机,才发现昨晚折腾后陆时久竟然帮他整理的干干净净,倒还真是体贴又细心。

      面对权少恒的话陆时久无力反驳,却在看清他的动作后,又低声问道:“你要走了?”

      “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留下来陪你?”

      权少恒心不在焉地给段影打了通电话,让人过来接他,他又即刻动身,就听陆时久又问:“要去哪?”

      睡过了还真就是不一样,陆时久的态度变得可真快,竟然开始虚伪的关心他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钱真的能改变任何人。

      “你放心,在我玩够你之前,你都会有钱拿的。”

      权少恒走得干脆果决,只留下陆时久在原地黯然伤神。

      离开酒店,段影已经在酒店外等候多时,权少恒上了车,向集团的方向行驶。

      自从父亲死后,权少恒就再也没有休息日了,每天不是要上课就是要上班,可他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累过。

      身心俱疲。

      终于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人,却是换了种他不愿意接受的方式,可昨晚的欲望实在太强烈,他憋了多少年?终于一朝开荤得偿所愿。

      可惜陆时久和他料想的一样,在那种时候都冰冷木讷,毫无情趣可言。

      权少恒不喜欢陆时久这一点,太刻板,太无趣,甚至让权少恒觉得自己的妥协毫无价值。

      他的内心还有没被满足的阴暗角落,那里住着一个主动、风情、热烈的陆时久,是他在从没有得到对方时,臆想出来的……

      猛然间,思绪被瞬间打断,路上一辆白色大货车忽然失控,撞向了权少恒的车。

      段影的反应极快,猛打方向盘,可车窗玻璃顷刻间被撞碎,强大的冲击让每一块玻璃碎片都变得锋利如刀片,刺入段影左边整个手臂上。

      紧接着,密集的车流来不及避让刹车,又追尾撞向货车。

      车车连撞,连触霉头,段影刹住了车,所幸权少恒没什么事,只被飞溅过来的细小碎片划伤了脸,却因紧急的刹车而闪了腰,浑身更疼了。

      车祸的消息竟然在当天登上热搜,权少恒坐在办公室里,只看到有一篇新闻报道的标题写得尤为淬毒:【现世报,权董事长遭刺杀身亡后,权少又出车祸,权家作孽遭怨灵缠身】

      权少恒气得一把关了电脑,作孽遭报应,这样迷信的标题却直戳他心扉,他昨天才得逞和陆时久春宵一刻,今天就出车祸,报应未免来的太快了点。

      权少恒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要给自己做公关,又派人查了下敢写这样新闻的记者,果然就是梁霜月身边的人,亦或者新闻本就是梁霜月亲自所写,只是冠了别人的笔名罢了。

      好啊,已经开始玩这么低级的招式了是吧?

      权少恒反而还嫌自己做的孽不够多,段影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他竟然一天假都没给放,就派人做造孽的事。

      他想把他的傻弟弟拐过来好好教训一下,权少哲是梁霜月唯一的弱点。

      段影的手臂刚缝好线包扎起来,由于失血过多,他的嘴唇发白,“大少爷,我只是保镖,也不认识小少爷,实在做不了拐人的事……”

      “你连跟踪都做了,现在有什么不行?”

      权少恒的命令不容拒绝,“现在你给颗糖权少哲就能跟着你,况且只是把他带到我家,我是他哥,难道还能害他吗?”

      如果不是为了害,还用得着拐吗?

      *

      权少恒最近日理万机,一边工作,一边想着收拾自己的好弟弟,还要处理关于自己的新闻,白天跟梁霜月竞争项目,晚上跟老板们喝酒应酬。

      自从上次见到陆时久,已经隔了快半个月了。

      他往陆时久的卡里打过钱,也关注过自己出车祸的消息传播,就连平时不熟悉的同学都来关心慰问过,可陆时久却没联系过他。

      小白眼儿狼,连吃带拿还这么绝情。

      酒局上喝了点酒,权少恒的情绪就有点上头,半夜,他独自来到陆时久家,拿钥匙拧开了门,客厅昏暗,卧室里的灯却亮着。

      权少恒跌跌撞撞走过去,陆时久也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两人相撞在门边,权少恒被稳稳扶住。

      直至看到陆时久焦急的眼神,权少恒才意识到或许陆时久是担心他的,心里的苦涩慢慢融化……

      房间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书桌上摆着形状各异的石头,权少恒却一眼看到了那枚蜘蛛琥珀。

      琥珀放在盒子旁,似乎刚被陆时久拿出来观赏过,它折射着温暖的灯光,黄色的光线投影在白色桌子上,像是荡起的金黄色涟漪。

      他几年前送的礼物还被好好对待珍藏,权少恒心情大好,又拽着陆时久的手臂,将人拉到床上,顺势解开了自己的领带。

      今天他佩戴的是一条红色丝绸领带,搭配上黑色西装,像是有格调的红酒,沉闷苦涩后回甘。

      陆时久的耳朵微红,到了现在,才终于开口道:“我看了新闻……”

      话还没说完,权少恒就生气打断,“那为什么现在才说?这种事还要教吗?”

      “那……你还好吗?”

      权少恒简直快被陆时久气笑,以他的性子要是等陆时久开窍来哄他开心,恐怕都能急死了。

      他忽然抓过对方的双手,将自己的领带绕了一圈又一圈。

      “我要是没好,还怎么能把你绑起来?”红色的领带瞬间变成了绑礼物的精美丝带,缠绕在陆时久的双手上,再被猛地勒紧。

      权少恒喝多了酒,头昏脑胀,便是忘了情,不顾一切,他趴在陆时久耳畔,像个悉心教导孩子的长辈,说出来的话却流氓又恶劣:“男人嘛,上床得有情趣,我可以教你……”

      陆时久被耳畔的热气连连逼退,手却被领带捆住,只见权少恒忽然从他的胸前滑落,竟然半跪在了地上,咬住了拉链。

      “你……!”

      陆时久那双平淡如水的眼睛顿时掀起了惊涛巨浪,他呼吸急促,却拦不住权少恒的任何动作……

      等到权少恒酒醒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自己昨晚到底都教了些什么混账东西。

      他无地自容,尊严大失,狠命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却闻到了客厅里的饭香味。

      走出房间,就看到陆时久正在厨房忙着煎鸡蛋,虾仁粥已经煮好,放在桌子上冒着热气。

      冬日暖阳,一切安好,这个不大的房子,却最像个温馨的家。

      权少恒看着陆时久忙碌的背影,忽然间觉得血液都涌上了面颊,他却在陆时久转身的时候落荒而逃。

      像是要被心里的重物压垮,他似乎马上要掉进深渊,权少恒竟然会觉得惴惴不安,他又想起自己的父亲……

      *

      自那之后,权少恒很长时间不再联系陆时久。

      直至同学方宸玉过生日,他们又在生日聚会上碰面。

      权少恒跟方宸玉相识不是在学校里,而是在应酬的酒桌上。

      权家在玉石产业、珠宝设计、拍卖行上均有涉猎,方家是做奢侈品牌的,已经和权家合作多年。

      方宸玉是家中独子,大学快毕业,也开始接手企业的事,所以表面上跟权少恒的关系不错。

      权少恒把方宸玉当成合作商一样应酬,所以才会来参加这种无聊的生日聚会,除了一份贵重的生日礼物,今天他还应约带了方宸玉的一个老朋友,叶惜。

      没想到此时陆时久竟然出现在方宸玉家里,他一手拎着礼盒,一手被方宸玉牵着,看样子也刚到,在见到权少恒时恍惚了一下,随即又忽视过去,被方宸玉带到沙发上坐。

      他们皆是各个家族生意上的朋友,早就熟络,方宸玉喜笑颜开,还拿叶惜打趣,“没想到权少还真把你给带来了,你们这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本?毕业就要结婚了吧?”

      方宸玉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精准踩中两个人的雷点,叶惜冷笑一声搪塞过去,“你还是吃蛋糕去吧。”

      “蛋糕什么时候不能吃啊,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时久,他可比权少还高冷哦。”

      方宸玉笑着调侃,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权少应该也认识时久吧?你们是一个专业的。”

      权少恒笑不出来,想不到他一不理会陆时久,陆时久就能依附上别的男人,现在连生日聚会都来参加了,甚至还带了礼物。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忽然问。

      说到这,方宸玉大大咧咧,一把拍上陆时久的肩,“美术社团认识的,他画画可好了。”

      哦?陆时久还背着他偷偷去画画了?

      陆时久全程一句话都不说,他从到别墅见到陆时久开始脸色就变得苍白,方宸玉又拆开了陆时久送给他的礼物,竟然是一副装裱好相框的肖像画。

      彩色的油画,每一个色块的颜色都恰到好处,形成了方宸玉的样子,精美华贵,甚至画中人的高贵远超了方宸玉的气质。

      权少恒扭过了头,他几乎要被一幅画气死了。

      好啊,陆时久竟然又给别人画了画像,这回竟然还是彩色的。

      方宸玉每一个兴奋与褒奖的声音都成了刺激权少恒的噪音,手机铃声响起,他看到备注显示是权少哲,以往不愿接通的电话竟然成了解脱的关键。

      权少恒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通,电话里就传来权少哲撒娇的声音,“哥哥,我到你家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好想你……”

      他将手机拿远了点,实在听不了自己弟弟撒娇的声音,好半晌才平复心情道:“你在家等着,我现在就回去。”

      反正他实在不想要见到陆时久了。

      权少恒有了借口所以早早回了家,黄昏的太阳泛着粉红色的光,他刚推开门,就被跑过来的权少哲一把抱住。

      “哥哥哥哥,我好想你呀。”

      权少哲抱着权少恒不松手,表情好像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笑,“有一个好心的叔叔带我来找你,那个叔叔还给我买了好多的糖。”

      权少恒也被权少哲的话给逗笑了,“叔叔?!那也是哥哥,他不比我大几岁。”

      段影这回终于不再鬼气森森的出场,他难得在阳间,西装里还揣了一把糖,揉皱了口袋。

      “大少爷……人我已经带来了。”

      应该说是终于带来了,就只是拐走一个傻子,段影竟然纠结了一个多月,把自己胳膊上的伤都给拖好了,买糖又用了三天,这才终于肯说服自己把权少哲偷偷带过来。

      估计不到天黑,梁霜月就得火急火燎地找过来,权少恒必须速战速决,他的笑容逐渐消失,吩咐段影带着权少哲一路进了别墅里的泳池。

      寒冷的冬季,就算泳池在室内没有结冰,池水也并不温暖,权少哲的眸子闪了闪,就被权少恒带到了泳池边。

      权少恒虽不算个细致的人,但做事还算严谨,他捏起权少哲的下巴,检查了一下口腔,果然嘴里还含着一块糖。

      “来,吐出来吧。”免得一会儿还没溺水就被呛死,权少恒平静道。

      权少哲却犹豫了一下,然后无辜说:“哥哥,可我想吃糖。”

      “乖,游泳是不能吃糖的,你不想跟哥哥一起游泳吗?”权少恒笑了笑,他将手放到了权少哲嘴边,又一次冷声催促:“吐出来。”

      权少哲这才犹豫着将嘴里一颗粉色的糖球吐到了权少恒的手上,下一刻,权少恒就吩咐段影把人按到水池里去。

      段影顿时慌了神色,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他做不到对着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下手,更何况权少哲那么单纯……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权少恒冰冷的视线扫过段影,“我身边不需要什么也做不到的保镖,快点。”

      “哥,哥哥……?”权少哲有一对清澈的鹿眸,似乎带着疑问和求救,就被段影残忍地按进了水池里……

      心跳像是被揪起来,段影闭上眼睛,能感受到手里的人在挣扎,明明是冬天,他的额头却渗出了汗,想替权少哲求情,“大少爷……”

      “不够。”

      权少恒的手心还残留着糖湿润的温度,他转身将糖扔进了垃圾桶,又抽出几张纸巾擦手。

      水里挣扎的人即将要奄奄一息,权少恒却无论如何也不让段影放手,他就像是地府里的阎王,审视着一条生命即将逝去。

      段影的心忐忑的快要撕裂,汗珠从额头上滚滚而落,他再也无法说服自己的良心,刚想把人拽上来,权少恒竟忽然过来按住了他的手!

      “少爷!会死人的!”段影绝望地喊,好像这冰冷的水变成了鲜红的血,他大口大口喘气,心脏快要跳碎,这是在杀人!

      终于,在水里的人快要停止挣扎,连段影都几度晕厥的情况下,权少恒才缓缓放开了手,一把将权少哲拽了上来。

      长久的窒息,权少哲的脸被憋红了,他不断地咳水,大口大口地呼吸,如今眼神里满是惊恐之色。

      溺水过后,他开始害怕面前所有的人,眼泪混杂着水不停地滴,这副可怜凄惨的样子,也就只有权少恒不会心疼。

      他冷言警告道:“这是哥哥给你的惩罚,如果不想再吃苦,就让你妈收起任何心思,她如果要想弄死我,就拿你的命来换!”

      段影把毫无力气,刚从鬼门关里走一遭的权少哲抱在怀里,怀里的人全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被冰冷的水激得发抖,无助地颤抖着。

      段影又替他拂去脸颊上湿漉漉的水珠,头顶上权少恒不满又幽冷的声音就传进了耳畔:“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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