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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朵玫瑰
可幸与不幸于伊蒂丝而言,从来都是后者占据大部分,她在女孩们随意地聊天过程中,慢慢地呼吸一点一点被抽掉。
她出来已经很久了,再不回去就完蛋了。
看到伊蒂丝嚼东西的动作变得缓慢,季兰榆自然而然地帮她整理披风。
“是不是要回去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季兰榆继而又对奥布莉说:“奥布莉我今天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我想我应该送一下伊蒂丝。”
艾莉克萨脸上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别扭地嘟囔了一下嘴。
“需要我们也一起去吗?人多力量大,保证可以威慑到她们。”因为对伊蒂丝的遭遇特别同情的奥布莉贴心问道。
公主的这一番话惹得伊蒂丝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公主殿下,不用这么麻烦,有卡兰莎陪我一起就可以,谢谢公主殿下的好意。”
虽然今天和公主相处过,她认为公主为人善良,还很亲切可爱,但是这并没有理由让她们和她一起回家,她担不起如此重的恩情。
“奥布莉你们就在这再聊会天吧,我去就行了,还有你们回去的时候要注意安全,不要玩得太晚了。”季兰榆走之前不放心地叮嘱她们,落日的余晖已然渐渐地爬上了她们的肩头,再坐一会也是要回去了的。
奥布莉点点头,“你回王宫的时候也要注意安全哦。”
伊蒂丝执意不肯带走公主的披风,并脱下虔诚地归还给奥布莉,还表示自己不是有意弄脏它的,希望公主能够原谅她。
“这没什么的伊蒂丝,它能够在你寒冷需要时帮助你,这才是它的作用。”奥布莉收下披风,细心宽慰道。
听到这一番话,季兰榆眯了眯眼,这一刻她对公主的认知才更近了一步,这不单单只是一个在王室里被养成了天真烂漫模样的女孩,她有自己的思想也有独特的灵魂,和她接触过根本做不到不喜欢她,这就是奥布莉的人格魅力。
季兰榆欣慰地弯起了嘴角。
于是她们三人待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季兰榆和伊蒂丝提着并没有打水的木桶走向回家的路。
脚印踏过的土地里肆意生长的杂草东倒西歪划过她们两人的裙摆,在上面留下了一些草屑。
手里没有装满水的木桶一点也不重,伊蒂丝攥紧了木桶提手,心里还有些不安,她抿了抿唇开口问着:“卡兰莎,我不打水回家的话真的不会被骂吗?”
刚才在河边被阻拦了打水的动作,季兰榆告诉她有办法不会让她被责罚,但并没有说明原因。
“没事的,你放心相信我吧,她们真的是太过分了,伊蒂丝,这些事情你没有想过告诉你的父亲布朗商人吗?”
傍晚的凉风把发丝吹起,这条路上没有很多人经过,平静的环境里季兰榆轻声问出了这个问题。
问题突如其来,伊蒂丝怔住了,不甘与妥协在脸上一并浮现上来。
“可是父亲在外奔波已经很劳累了,这些事情不应该让他知道,我自己可以处理好的,并且我已经经历了这么久,也早就习惯了。”
那些责骂她就当作耳边风罢了,左耳进右耳出,她不做任何反应,也不往心里去,那些被打的时候,她就幻想妈妈抱着她,好像真的就没那么疼了。
父亲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他的辛苦伊蒂丝都看在眼里,她不想要家里的这些琐事再让他身心俱疲。
想到这一次父亲外出会给她带回来的礼物,她心里还是感受到了一点温暖。
第一枝触碰到父亲帽子的树枝,伊蒂丝会把它种在妈妈的墓旁,她会仔细养护,好让树枝茁壮成长。
看到伊蒂丝嘴角微微上扬的笑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能够让她感到幸福的事。
季兰榆在伊蒂丝诧异的眼神中把木桶接了过来,“我来提一会吧,伊蒂丝你知道伤痛并不会被习惯吗?痛苦就是痛苦,要么隐忍要么爆发,我希望你能够不再保持沉默,如果你不愿意向你的父亲倾诉,那么你应该自己做出反抗,不再一味地承担这些本不属于你的伤害。”
季兰榆早就明白告诉布朗商人也没有任何用,因为他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但是她好奇伊蒂丝的想法,这个女孩是如此善良,并且做了一个父亲希望她成为的人——懂事。
可是这样的家庭和睦也只是表面的假象罢了,内里却是让女儿来承担宛如山体滑坡般的痛苦。
她没有办法想象这样的孩子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她遇到了伊蒂丝,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让伊蒂丝的未来变得不好。
伊蒂丝心里感动不已,反抗的事情她想过无数次,但在看到父亲的脸庞,母亲的墓碑时,便消失殆尽。
如今,季兰榆在她的面前这样说了出来,她无法不动容,“卡兰莎你真的很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话,其实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算了,算了吧……”
眼角不知不觉洇湿了,伊蒂丝抬起右手轻轻抹去,再次抬头,眼中又是什么都没出现过一样。
季兰榆喟叹,她知道伊蒂丝这样长期让自己习惯伤害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扭转过来的。
又一次来到布朗家的豪宅门口,白天的样子比晚上更加耀眼,豪华的程度让路过的人忍不住停留下来观赏。
“卡兰莎,今天谢谢你还有公主和另外两位小姐的帮助,我就不邀请你进去喝茶了好吗?你知道的,我的姐姐们肯定不会有好脸色,实在不好意思,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吧。”
伊蒂丝依旧归还了披风,在接过木桶的一瞬间才想起来故意没有打水的事来,她抬头一脸愁容地看向季兰榆。
季兰榆无奈一笑,她刚想说没事的时候,大门被里面的人打开。
谁能懂那两姐妹的脸和令人厌恶的声音同时出现的感觉呢。
“瞧瞧这是谁啊!我说打个水需要这么长时间吗?这个时间都够我打八百桶水了,有些人是跑去哪里约会了吗?”维丽特举着扇子在面前扇来扇去,但这也掩盖不了她嫌恶到拉长的脸。
“哼,肮脏的卑贱的辛德瑞拉,我们让你打的水呢?你路上太渴了所以把它喝掉了吗?”露西瞥见空落落的桶,顿时嘲讽的嘴脸显露出来。
话一说完,两姐妹就讥笑起来,笑得颠七倒八,仿佛这是什么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露西,我——”伊蒂丝喉咙一紧,一只手臂拦在了她的身前,她被迫后退半步。
“维丽特,露西,你们好啊。”她们不得不停下讥笑,在她们诧异的目光中,季兰榆已然走到她们面前,面上挂着得体却又有三分强势的笑容。
“姐姐,她是谁啊?”露西自以为小声地询问,其实声音大到周围人都可以听清。
维丽特不满地掐了她的腰身,“你以为你说地很小声吗?我怎么觉得她有些眼熟呢?好像在上次的舞会见过。”
“你这么说,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在公主身边站着的?”这回露西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她们当时只关注公主和王子殿下,旁人根本没有入她们的眼。
不再给她们绞尽脑汁的思考时间,季兰榆开口说道:“是这样的,今日我和公主原本是在塞拉河野餐的,不巧碰到了前去打水的伊蒂丝,据我们了解后呢,公主的意思是塞拉河的水不是用来给某些人洗衣用的。”这里的人们都很喜欢塞拉河的风景,所以大家也都默认爱护这条河的环境,也从来没有人用那里的水来做洗衣服这种事。
“如果有人真的那么喜欢塞拉河的水的话呢,她想也许喝下河水才更能表达对塞拉河的喜爱吧。”
季兰榆默默在心中对奥布莉表达歉意,希望公主不会介意,她准备回到王宫之后再和奥布莉解释一下。
维丽特和露西听完整段话大惊失色,天呐,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公主今天会在塞拉河那里,这让她们在公主面前丢尽了脸,她们自认为上次在舞会上好不容易才留下好印象,此时却毁于一旦。
露西目眦欲裂瞪着伊蒂丝,“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在公主面前这样说!害得我们两个在公主那里留下了坏印象,卑贱的奴隶,你今天晚上不准吃饭。”
手指恶狠狠地指着伊蒂丝,碍于季兰榆阻隔在她们中间,不然她就一巴掌扇在伊蒂丝脸上了。
维丽特倒是没有这般辱骂,却是用着比露西更恐怖的眼神凝视着伊蒂丝,上下起伏的胸喘着愤怒的粗气。
季兰榆对她们的怒气视而不见,故作思考,突然想到了什么,机灵地说道:“哦对了,公主还说了,下次她会约伊蒂丝一起出去玩,我相信她可不想在伊蒂丝的身上看到什么伤口,对吧?”
虽然嘴角在笑,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形的压迫,维丽特和露西瞬间仿佛被扼紧了呼吸。
她们低下头不再与季兰榆对视,也不敢发难于伊蒂丝。
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完了,季兰榆相信这些话还是可以给她们造成一定的威胁的,至少之后不再会动手打伊蒂丝。
伊蒂丝向前半步走到季兰榆身侧,附在她的耳边低声,“卡兰莎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她是真的不带半分虚情假意,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报答季兰榆。
“你都对我说了多少谢谢了?其实我还是那句话,别人再怎么帮忙呢,也不如自己反抗起来,懂了吗?”
没有再多给后面两个人半分眼神,季兰榆在离别前拥抱了伊蒂丝,虽然伊蒂丝穿着灰扑扑的衣服,但她的身上并没有难闻刺鼻的味道。
“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保护好自己。”
“这是辛德瑞拉带回来的客人吗?怎么不进屋喝杯茶再走呢?”
一道高贵而优雅的嗓音打破了僵局,维丽特和露西双眼放光,跑向了那个对她们来说宛如救星般的存在。
“妈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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