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的回响

　　九月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林清婉刚走出古文字学教室，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瞬间连成一片雨幕，把整个校园浇得透湿。

　　她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看着远处被雨水模糊的银杏林，有点发愁。早上出门时还是晴天，她根本没带伞。身边的同学三三两两地合用一把伞冲进雨里，很快就剩下她一个人。

　　就在她准备冒雨跑回宿舍时，一把黑色的伞突然出现在她头顶。

　　林清婉惊讶地回头，看到沈寒舟站在身边，伞柄被她牢牢握在手里，手腕上的疤痕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兜帽没戴，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贴在额角，显得比平时柔和了些。

　　“你也没带伞？” 林清婉的声音被雨声泡得发软。

　　“嗯。” 沈寒舟的回答依旧简洁，侧身往银杏林的方向走，“一起？”

　　林清婉连忙跟上。伞面不算大，两人并肩走时，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沈寒舟把伞往林清婉这边倾斜了大半，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就被雨水打湿，黑色的卫衣洇出深色的痕迹。

　　“伞往你那边挪挪吧，你都淋湿了。” 林清婉往她身边靠了靠，试图把伞推过去。

　　沈寒舟却用胳膊肘轻轻隔开了她，力度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保持距离，” 她看着前方被雨水冲刷的石板路，声音低沉，“我怕淋到你。”

　　林清婉的脚步顿了顿。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奇怪，却让她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她没再坚持，只是放慢了脚步，看着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两人脚边溅起小小的水花。

　　银杏林里的落叶被雨水泡得发胀，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轻微的 “噗嗤” 声。有片被打落的银杏叶贴在沈寒舟的裤腿上，林清婉伸手想帮她摘下来，指尖刚要碰到布料，对方却像被烫到一样往旁边躲了躲。

　　“抱歉。” 林清婉收回手，有点尴尬。

　　沈寒舟没说话，只是弯腰自己摘下了那片叶子，捏在指尖。叶子上的水珠顺着她的指缝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走到宿舍楼下时，雨势小了些。沈寒舟收起伞，伞骨上的水珠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水。她的半边肩膀已经湿透，头发贴在脸上，却像没察觉一样，只是看着林清婉：“上去吧。”

　　“你的衣服都湿了，要不要上去拿件干的？” 林清婉脱口而出。

　　沈寒舟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不用。” 她顿了顿，补充道，“下次记得带伞。”

　　说完，她转身走进雨里，黑色的身影很快融入了朦胧的雨幕中。

　　林清婉站在屋檐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手里还残留着刚才不小心碰到她胳膊时的触感 —— 隔着湿透的卫衣，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比想象中要暖。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记本，那片 “女” 字拓片和银杏叶安静地待在里面。雨还在下，敲打着树叶，敲打着屋檐，也敲打着她那颗莫名悸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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