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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猎
秋猎第三日,太子、七皇子与四皇子三个阵营,每个阵营大约四十人,皆骑着骏马,整装待发地候在猎场边缘。
林潋青墨色鱼鳞细铠覆身,内里是深青的窄袖劲装,青丝高绾于小巧的乌金发扣中。整个人利落干练,较之以往的儒生打扮,多了一份灵动。
因着与陆云湛的关系,林潋青只能参与围猎,不过她计划在外围猎只兔子交差就算了。太子与七皇子两大阵营肯定会对上,她可不想被卷入其中。因此林潋青此时跟在太子阵营的后方,只等稍后众人冲锋向前,她假装跟不上慢慢脱离队伍。
范郁金也是归属太子阵营,不过他爱好这些比试较量,此时干劲满满地与一众好友,跟随在太子身边。周韫玉则对这些无感,并没有参与。
正待林潋青准备小小地演一把,有人却不随她所愿。
“潋青,你到孤跟前来。”是陆云湛,发现她不在自己身边,回过头寻她,“孤记得你投壶水平不错,想来箭术也精准。”
霎时间,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潋青身上,他们打量着她,而后又窃窃私语。
林潋青实在不想过去,绞尽脑汁想出拒绝的措辞,“那次投壶属实是微臣运气好。实则微臣射箭准头不够、骑术也不怎么好,在前头恐怕会妨碍到殿下。”
一番话讲的诚恳且善解人意。只不过,陆云湛从不是计较这些利益得失的人,不在意地笑笑,“无妨,围猎本就是让大家都尽兴的。你过来跟着孤,孤箭术尚可,指点你一二不成问题。”
话已至此,林潋青实在无法推脱了,只好硬着头皮,驾着马穿过人群,
那些冷嘲热讽尽管压低声线,仍旧清晰地传进她的耳中:
“这就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啊,看着也不过如此,弱不禁风的模样。”
“状元郎嘛,有文采就够了。”
“真要有文采有能力,还需靠太子殿下的关系才升迁上去吗?”
“低声些,人家背景可是很强硬的。”
林潋青没有管这些人,直接走到陆云湛身边。
围猎,弓箭是必不可少的。许多人都会带上自己趁手的弓箭,林潋青本也没想参与围猎就没带,接过内侍派发的弓箭后掂了掂,如她所料果然很沉。
皇帝已经身处专门搭建的、用以观看围猎的高高的看台。
不久后,以皇帝的首射为令,拉开了围猎的帷幕。一瞬间,所有人箭一样驾马往围场狂奔而去。
林潋青还是想脱离队伍,于是小心放慢了脚步。她感受到越来越多的人越过她,抬头观察陆云湛的方位,思索着如何自然地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却又看到他停下来回头找她了。
她终于死心,乖乖跟在陆云湛身边。
不得不说他箭术果然精湛,在他的指导下,就算林潋青手握不趁手的弓箭,经过调整肩部姿势、手握位置,居然准头还不错,只是力道不够,通常要多补一箭。
到士兵包围圈第二次缩小时,林潋青已经猎到了一只鹿、两只狐狸、四只兔子。只是她总觉得裹胸有些松了,分明她已经尽量减少大幅度的动作了。
不同于他们的小打小闹,七皇子那边已经猎到了两只凶猛的豹子,据说狩猎现场异常精彩。
七皇子阵营武将居多,注意到太子这边没有猛兽,还公然阴阳怪气他们只能猎到小动物。太子阵营的人刚开始还下意识呛声回去,只是越讲越没有底气,不过他们不敢埋怨陆云湛,而是把怒气转嫁到林潋青身上,怪她骑射明明那么差,却参与围猎,还拖累陆云湛在一旁教习。
陆自珩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高大骏马之上是一个挺拔健硕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说着挑衅的话语:“多年不见皇兄,未曾想皇兄勇猛不再,如今像女儿家一般,只能猎些小兔子小鹿了。”
林潋青方才被树梢上的动静吸引了,慢了一步被其他人挡在后面,只听到陆自珩出言不逊。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下,孤也就只能在猎场打打猎,当不得‘勇猛’二字,七弟征战沙场才是勇猛。”陆云湛语气平静,似乎不甚在意。
“无趣。”陆自珩轻嗤一声,随后又嘴角微勾,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只是围猎多没意思,我们多加个玩法,谁先猎到一只老虎算赢,筹码是我与你身上的玉佩。”
说完他利剑出鞘向前一挑,陆云湛腰间的如意祥云玉佩,就猝不及防被他拿走。
“就这么约定咯。”陆自珩晃了晃手上的玉佩,就驾马转身跑了。
其余人可能不清楚,但林潋青知晓那是已故皇后留给陆云湛的,陆云湛一直佩戴在身上。
就这样被强制性地拉进一个赌约里面。陆云湛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其他人气得不行,纷纷出谋划策说该往树林更深处走走,笃信那里有老虎,陆云湛不想扰了大家兴致,遂领着一群人往里走,林潋青跟在后面。
此时,士兵包围圈已经缩到最小。动物可以躲避的空间更小,不时就有人射中猎物欢呼起来;遇到的动物也更凶猛,间或就能听到虎啸狼嚎。
低沉虎啸如闷雷滚过林间,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庞大的黄黑身影,从左前方的树干后无声步出。它琥珀色的竖瞳死死锁住他们这些人,肩胛肌肉虬结隆起,粗尾如铁鞭般低垂绷紧,利爪深扣入泥。整副身躯微微下伏,似乎马上要飞扑过来撕碎他们。
然而,众人没有面对猛兽的恐惧,只有发现猎物的兴奋,以及希望一雪前耻的渴望。大家默契地四散开来,找好合适的站位,试图以最高效的方式完成猎杀。不多时,陆云湛的利箭射出,狠狠地射进老虎的腹部,其余人不甘落后,纷纷举箭瞄准。老虎反击无果转身逃窜,然而还是被人循着血迹,围堵在背靠山体的空地上。
“轰隆~”老虎持续低吼着,毛发肉眼可见完全竖立起来。众人看着老虎力竭的状态,已觉这场围猎如囊中取物一般简单。当大家正准备给予最后一击时,老虎猝然发狂飞跃起来扑向它近处的人,霎时间,骏马受惊乱跑,大家也四散躲开。
陆自珩一行人听到动静赶过来,看到的是一片混乱的场面,不过他并没有想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不少人跌落在地上,老虎继续扑向地上的人,血盆大口张开正要撕咬,陆云湛一箭射中它的脖颈,老虎受痛吼叫,却并没有倒下,居然还想要继续撕咬。
千钧一发之际,陆自珩抬手拉弓对准老虎的喉咙,没想有人比他还快,一支利箭直直射入老虎咽喉,终于,这庞然大物倒了下去。
是林潋青,她怕老虎伤人,又怕陆自珩趁人之危,只一支箭便拿下他们奋力猎杀的老虎,届时他赢了赌约,陆云湛的玉佩便不好要回来了。于是她顾不得许多,抢在陆自珩出手前便用力拉弓射箭。
在场的人都以为会死人,特别是被老虎踩在脚底的人,魂都没了。众人一番惊吓过后,注意到给老虎致命一击的,居然是他们先前瞧不上的林潋青,顿时心里五味杂陈。
不多时,金吾卫闻讯赶来,在陆云湛的指挥下,把伤者抬回营地医治。
经过方才那下大动作,林潋青感觉裹胸要往下掉了,双臂紧贴身躯,试图夹住。她现在最急需的事情,就是回到帐篷收紧裹胸。
“潋青,你没事吧?”陆云湛那厢处理好,就过来找她。
林潋青攥紧因拉弓用力过猛撕裂的右手,以免他见到她受伤,让她跟着伤员去找太医医治,“谢殿下关心,我无事。”
“你箭法很准啊,还是说又是运气好?”
他还记得起先她说投壶准是因为运气好的事,林潋青不自然地用手摸了摸鼻子,“是殿下指点得好。”
话毕两人对视笑了起来。
这时,薛公公来寻陆云湛,林潋青顺势与他别过,骑马往营地方向去。此时围猎也结束了,她离开也很自然。
快到营地,范郁金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潋青,你那一箭太帅了!你平日原来是隐藏实力啊......”
“不过凑巧。”林潋青不想继续跟他说下去,出声打断他,转而又问:“你稍后回帐篷处吗?”
话题跳转太快,范郁金有点懵,不过他还是很快回答:“不回去,我要去看各阵营分别猎到多少猎物,然后就直接去晚宴了。”
林潋青说了句有事先走一步,夹了夹马肚子就跑走了,留下原地继续懵的范郁金。
走进帐篷,周韫玉也不在。林潋青吩咐暮山守在门口,她要仔仔细细重新裹好,毕竟秋猎还剩两日两夜,能独自在帐篷裹胸的机会也少之又少,她必须趁此机会裹紧。
花了几乎一炷香的时间,林潋青终于收拾好了。可惜她没时间去找太医看看手上的伤,翻出绣月备下的擦伤药,粗略处理后包扎起来,林潋青就路上截了个内侍引路,往举办晚宴的行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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