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你我

　　江野在黑暗里瞪了半天天花板，脑子里像塞了团乱麻，全是沈漠川那张嘲讽的脸。他猛地坐起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他江野从来不是钻牛角尖的人。

　　他起身去浴室，拧开热水阀，哗哗的水流砸在瓷砖上，雾气很快氤氲开来。热水浇在身上，紧绷的肌肉松了些，可脑子里还是忍不住盘算：指纹锁这招被破了，下次得想个更绝的。沈漠川不是处处想压他一头吗？他偏要在别的地方扳回来。学习比不过，打架沈漠川肯定不行；做饭？沈漠川也就会个白粥鸡蛋，他可是能炒硬菜的；游戏？沈漠川估计更不行……

　　越想越觉得自己占理，江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挑了挑眉，嘴角刚勾起点得意的笑，又猛地垮下来——他跟沈漠川比这些，是不是有点太掉价了？

　　洗完澡出来，头发上的水珠滴在锁骨上，他随手抓过毛巾擦着，路过书桌时瞥见手机屏幕暗着。这才猛地想起，今天光顾着跟沈漠川斗气，居然忘了跟网上的“妹妹”聊天。

　　“操。”江野低骂一声，赶紧抓起手机点开微信。置顶的对话框里，最后一条还是中午“妹妹”发来的【哥哥下午也要好好上课呀~】，他居然忘了回。

　　心里顿时涌上股愧疚。那小不点那么乖，天天盼着他消息，他却因为沈漠川这个灾星把人忘了。江野手指飞快地打字：【对不起啊小不点，今天有点事忙忘了，让你等久了。】

　　发完又觉得光道歉不够，干脆点开转账界面，输了个520的金额，备注：【给你买零食，跟同学出去玩玩，别委屈自己。】

　　点击发送后，他才松了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弥补对“妹妹”的忽略。转头想起沈漠川，那股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点——果然“弟弟”没“妹妹”好。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江野摸了摸肚子，晚上在网吧就吃了桶泡面，这会儿早就消化干净了。他趿着拖鞋去厨房，打开冰箱一看，之前买的青菜、豆腐还乖乖躺在里面，甚至连他特意买的山药都没动。

　　“看来是点外卖了。”江野嘀咕着，也懒得管沈漠川吃没吃饱，从冰箱里翻出速冻饺子，又打了个鸡蛋，打算煮碗蛋饺面当宵夜。

　　水开的间隙，他靠在厨房门框上，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客房。门虚掩着，里面没开灯，只能隐约看到书桌前有个模糊的影子——沈漠川居然还没睡？

　　江野皱了皱眉，心里那点不情愿的关心又冒了出来。他本来不想管，可脚步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几步走到客房门口，敲了敲门。

　　“喂，你吃宵夜吗？我煮了饺子。”他的语气硬邦邦的，像是在完成什么不得不做的任务。

　　里面的影子动了动，沈漠川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有点闷：“不吃。”

　　“真不吃？”江野挑眉，“我煮了不少，浪费了可惜。”

　　沉默了几秒，门被拉开一条缝，沈漠川站在阴影里，眼镜反射着窗外的月光，看不清表情：“说了不吃。”

　　“随你。”江野转身回厨房，心里却有点纳闷——这家伙晚上到底吃饭没？他不是会做饭吗？早上还煮了粥，应该不至于晚上不吃饭吧。

　　等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蛋饺面坐在餐桌旁，刚咬了口饺子，客房的门又开了。沈漠川走出来，径直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目光落在他碗里。

　　江野：“……”不是说不吃吗？

　　沈漠川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说“你看我干嘛，快给我盛一碗”。

　　江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站起来：“碗在消毒柜，自己盛。”

　　沈漠川还真就起身去拿了个碗，乖乖站在旁边等他分饺子。江野舀了大半碗给他，又往他碗里卧了个荷包蛋，嘴里嘟囔：“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沈漠川接过去，低头安静地吃起来。江野看着他，突然想起早上那碗白粥——这家伙做饭难道只擅长清淡口？

　　“你晚上怎么不点外卖？”江野没话找话，“或者煮点面条也行啊，冰箱里不是有吗？”

　　沈漠川舀了勺汤，没抬头：“忘了。”

　　“忘了？”江野觉得离谱，“你一天到晚抱着书，连吃饭都能忘？”

　　沈漠川抬眼看他，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学生会忙，回来就想做题，忘了。”

　　江野愣了一下，倒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哼了一声，没再追问，低头专心对付自己的面前的饺子。

　　客厅里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轻响，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等两人吃完，江野收拾碗筷时，沈漠川突然说：“我来洗吧。”

　　“不用。”江野把碗摞起来，“你还是回去做题吧，别等会儿又忘了睡觉。”

　　沈漠川没坚持，转身回了客房。江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点别扭又冒了出来。他甩了甩头，把碗塞进洗碗机，心里暗骂自己：江野你没救了，居然觉得沈漠川还行？

　　回到房间时，手机亮了一下，是“妹妹”的消息：【谢谢哥哥！哥哥对我真好！(≧?≦)? 我明天就跟同学去买奶茶~】

　　江野看着那串可爱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软下来，回了句【早点睡，别熬夜】，这才安心放下手机。

　　第二天早上，江野是被一阵淡淡的香味勾醒的。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脑子里还懵懵的——这味道……不像外卖，也不是他常用的速食面包味。

　　趿着拖鞋走出房间，客厅里的景象让他彻底清醒了。沈漠川系着他那件深蓝色的围裙，正站在厨房灶台前忙碌。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个白瓷碗，里面盛着小米粥，旁边还有一盘煎得金黄的鸡蛋，和一小碟酱菜。

　　“醒了？”沈漠川回头看了他一眼，“过来吃饭。”

　　江野愣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走到餐桌旁坐下，看着碗里熬得软糯的小米粥，又看了看盘子里边缘微焦的煎蛋。

　　“你……”江野清了清嗓子，“什么时候起来的？”

　　“五点半。”沈漠川把最后一个煎蛋盛出来，解下围裙搭在椅背上，在他对面坐下，“粥熬了四十分钟，鸡蛋刚煎好，趁热吃。”

　　江野拿起勺子，舀了口粥送进嘴里。温热的米粥滑进喉咙，带着淡淡的米香，甜度刚刚好。他又夹起一块煎蛋，外酥里嫩，居然还撒了点细盐。

　　“还行。”江野嘴硬地评价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又喝了一大口粥。

　　沈漠川没接话，只是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那份。

　　吃到一半，沈漠川突然开口：“以后早饭我来做。”

　　江野差点被粥呛到：“啊？”

　　“我说，早饭我负责。”沈漠川抬眼看他，眼神很认真，“你做的晚饭还能吃，早饭就算了。”

　　江野：“……”合着是嫌他以前早上吃的面包牛奶太敷衍？

　　“那你想做就做呗。”江野撇撇嘴，心里却有点莫名的感觉——沈漠川这是……打算长期分工了？

　　“不过，”沈漠川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点不容置疑的意味，“晚饭你得做。而且，以后放学早点回来，别天天在外晃荡，耽误做饭时间。”

　　“凭什么？”江野立刻炸毛，“我放学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关你屁事？”

　　“就凭现在我们住在一起，总得有个人正经做饭。”沈漠川放下勺子，擦了擦嘴角，“总不能顿顿吃外卖或者速冻食品，对身体不好。”

　　“我乐意吃外卖，我身体好得很！”江野梗着脖子反驳，心里却有点虚。

　　“随你。”沈漠川也不跟他争，只是淡淡地说，“但如果你回来太晚，我就自己做点简单的，不会等你。”

　　江野看着他平静的脸，突然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本来都准备好了一场大战，结果沈漠川根本不接招。

　　“你……”江野气结，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总不能说“不行，你必须等我”吧？那也太没面子了。

　　沈漠川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样子：“快吃吧，粥要凉了。吃完还要上学。”

　　江野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低头猛灌粥。心里却在盘算：沈漠川这是在变相管着他？还想规定他的作息时间？门儿都没有！

　　不过……他偷偷瞟了一眼对面安静吃饭的沈漠川，又看了看碗里快见底的粥——这小米粥确实挺好喝的。

　　去了学校，教室里的吊扇慢悠悠地转着，搅起一阵带着粉笔灰味的热风。江野趴在桌子上，把校服外套团成一团当枕头，脸埋在臂弯里，试图屏蔽掉讲台上老班念经似的讲课声。

　　昨晚跟沈漠川斗气到半夜，又琢磨着怎么“报复”回去，睡得本来就晚，早上还被小米粥的香味勾醒——虽然粥确实好喝，但这并不妨碍他现在困得眼皮打架。

　　“……大家看清楚了……”老班的声音像台老旧的收音机，嗡嗡作响。江野把脸往臂弯里埋得更深，只想抓紧时间补觉。

　　可没趴两分钟，后颈就传来一阵莫名的灼热感，像是有人用目光在他背上烧了个洞。

　　江野猛地抬起头，眼神里还带着没睡醒的凶气，下意识地往斜前方瞟——沈漠川正坐得笔直，手里转着笔，目光落在黑板上，看起来专注得很。

　　“看错了？”江野嘀咕着，揉了揉眼睛，重新趴下。

　　刚要睡着，那股被盯着的感觉又来了，比刚才更明显，像是有根无形的针戳着他的后背。

　　这次他没立刻抬头，而是屏住呼吸，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扫过去——沈漠川的笔停了，指节抵着下巴，视线……还真他妈落在他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漠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慢悠悠地转回头，继续看黑板，甚至还轻轻“啧”了一声，像是在嫌弃他上课不专心。

　　“操。”江野低骂一声，彻底没了睡意。这孙子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他想睡觉，还盯着他不放，生怕他错过老班讲的一个字？

　　他坐直身体，往沈漠川那边瞪了一眼，用口型骂：“看屁看。”

　　沈漠川像是没看见，翻了页笔记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写得那叫一个认真。

　　江野气不打一处来，又不能在课堂上发作，只能憋着气，抓起笔在草稿纸上胡乱划拉，画了个龇牙咧嘴的小人，旁边标上“沈漠川”三个字，再狠狠涂上几个叉。

　　好不容易熬到数学课，江野的困意还没散去，趴在桌子上装死。数学老师是个戴眼镜的老太太，讲题讲得眉飞色舞，突然停下来敲了敲黑板：“这道题除了我刚才说的解法，有没有同学有别的思路？”

　　教室里鸦雀无声，大家要么低头假装思考，要么眼神躲闪。江野本来也懒得搭理，可眼角瞥见沈漠川正准备举手，一股好胜心突然窜了上来。

　　他“噌”地一下举起手，声音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老师，我有。”

　　全班目光瞬间聚焦过来，连数学老师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哦？江野同学有想法？来，说说看。”

　　江野站起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条辅助线，语速飞快地讲起自己的思路。其实这解法是他昨晚失眠时瞎琢磨出来的，没想到今天正好撞上，这会儿讲得倒是条理清晰，连自己都有点意外。

　　“……所以用这个方法，能省掉两步计算。”他放下粉笔，心里有点小得意，故意往沈漠川那边瞥了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怎么样，没想到吧”的挑衅。

　　数学老师点点头，刚要表扬两句，沈漠川的手举了起来。

　　“沈漠川同学还有补充？”

　　沈漠川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江同学的方法确实简化了步骤，但还有两种更优的解法。”

　　他走到黑板前，没擦江野画的辅助线，而是在旁边另起炉灶，先用三角函数证了一遍，逻辑严密，步骤比江野的还少；紧接着又换了坐标系，用解析几何的方法解出来，甚至连计算错误都提前规避了。

　　全班同学看得目瞪口呆，数学老师更是赞不绝口：“好！好！这两种方法都非常巧妙，尤其是第二种，把代数和几何结合得很到位，值得大家学习！”

　　沈漠川放下粉笔，微微颔首，走回座位时，还特意看了江野一眼，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根小针似的扎在江野心上。

　　江野站在原地，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刚才那点得意劲儿瞬间被浇得透心凉，甚至觉得自己刚才的解法在沈漠川这两种方法面前，简直像过家家。

　　“行，江野同学也不错，敢于思考。”数学老师打了圆场，“都坐下吧。”

　　江野悻悻地坐下，感觉全班同学都在偷偷看他笑话。他抓起笔，在草稿纸上用力戳着，笔尖都快戳破纸了——沈漠川这狗东西，故意的！明知道他想出风头，还来这么一下，简直是杀人诛心！

　　旁边的柘言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小声说：“兄弟，节哀。跟学霸比这个，你这不找虐吗？”

　　江野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闭嘴。”

　　到了语文课，江野已经放弃了补觉的念头，趴在桌子上装死，连沈漠川的目光都懒得理会。语文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是上周刚考的文言文阅读。

　　“这次总体还行，就是有些同学的字迹啊……”老师翻着试卷，眉头皱了起来，“简直没法看，跟狗爬似的，阅卷老师看了都头疼。”

　　江野心里咯噔一下——他的字确实不怎么样，龙飞凤舞的，有时候连自己都认不出。

　　老师拿着一张试卷走到过道里，突然停在江野桌旁。江野心里一紧，刚想把脑袋埋起来，就听老师说：“江野，你自己看看你的字！”

　　试卷被“啪”地一声拍在桌上，红笔圈出来的地方密密麻麻，全是因为字迹潦草被扣分的地方。

　　“你看看你这‘之乎者也’，写得跟蚯蚓似的，”老师指着试卷，恨铁不成钢，“再看看人家沈漠川的字！”

　　说着，老师又拿起另一张试卷，展示给全班看：“同样是男生，沈漠川的字就工整得跟打印的一样，笔锋有力，卷面干净，这就是差距！江野，你就不能学学人家？”

　　江野的脸烧得滚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扫过来，他下意识地看向沈漠川，那家伙正低头看着自己的书本，好像老师表扬的不是他似的。

　　可江野就是觉得，沈漠川那微微抿起的嘴角，藏着跟早上一样的得意。

　　“还有你，柘言！”老师突然把矛头转向旁边，“上课又玩手机？以为我看不见？”

　　柘言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赶紧揣回兜里，嘿嘿笑着装傻：“老师，我没有啊……”

　　“没有？”老师挑眉，“那你桌洞里是什么？给我拿出来！”

　　柘言哭丧着脸，磨磨蹭蹭地把手机交了上去。老师没收了手机，又瞪了江野一眼：“字写不好就多练练，别整天想着别的！把沈漠川的试卷借去看看，学学人家怎么写字的！”说完，老师拿着试卷走回讲台，继续讲评。

　　江野趴在桌子上，脸埋在臂弯里，连耳根都红透了。柘言凑过来，小声安慰：“没事兄弟，老师就那样，爱拿你俩对比。再说了，字写得好有啥用？打架他肯定打不过你。”

　　江野没说话，心里却堵得慌。打架？他总不能真跟沈漠川打一架吧？那也太掉价了。可每次被沈漠川压一头，这种感觉实在太憋屈了。

　　他偷偷抬起头，看向沈漠川的试卷。确实，字迹工整，笔画清晰，连涂改都很少，跟他那鬼画符似的卷面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沈漠川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推了推眼镜，用口型说：“要借吗？”

　　江野立刻把头扭回来，心里暗骂：“谁他妈要借你的破试卷！”

　　可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不就是字吗？他要是练，肯定也能写好！不就是解题方法吗？他多做点题，就不信想不出来！

　　沈漠川想压他一头？没门！

　　江野攥紧了笔，在草稿纸上一笔一划地写起自己的名字，虽然还是有点歪歪扭扭，但比刚才认真了不少。

　　旁边的柘言看得一脸纳闷：“你干嘛呢？突然练字？”

　　江野没理他，只是盯着纸上的字，心里憋着一股劲。

　　午休铃一响，江野就拉着柘言就往食堂冲。他现在急需用食物填补心里的憋屈，顺便躲开沈漠川那张欠揍的脸。

　　“你慢点，急什么啊？”柘言被他拽得一个踉跄，“糖醋排骨今天管够，又跑不了。”

　　“少废话。”江野头也不回，“去晚了座位都没了。”

　　其实他是怕沈漠川跟上来，再被那家伙用眼神或言语刺几句，他怕自己忍不住在食堂就动手。

　　两人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江野闷头扒饭，糖醋排骨被他嚼得咯吱响，像是在啃沈漠川的骨头。柘言看着他那副恨不得把餐盘都吞下去的样子，叹了口气：“我说你至于吗？不就是被老师说了几句，被沈漠川比下去了？”

　　“你懂个屁。”江野咽下嘴里的饭，没好气地说，“这不是几句的事，这是尊严问题！”

　　“得得得，尊严重要。”柘言赶紧夹了块排骨给他，“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劲儿跟他较劲。”

　　江野哼了一声，没再说话，继续埋头苦吃。正吃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介意拼个桌吗？其他地方都满了。”

　　江野手里的筷子猛地一顿，抬头就看见沈漠川端着餐盘站在旁边，餐盘里还是老三样：青菜、豆腐、米饭，连点肉星都没有。

　　“介意。”江野想都没想就回绝，他可不想再和沈漠川一起吃饭了。

　　沈漠川像是没听见，径直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放下餐盘：“反正空位也是空着，浪费了可惜。”

　　江野：“……”这家伙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柘言赶紧打圆场：“不介意不介意，坐吧坐吧。”他可不想这俩人在食堂又吵起来，到时候被老师看见，又是一顿训。

　　沈漠川没理柘言，只是低头安静地吃饭，仿佛对面坐着的不是江野，而是空气。江野看着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又窜了上来。他故意把筷子敲得餐盘叮当作响，还时不时发出“哼哧哼哧”的吃饭声，试图干扰沈漠川。

　　可沈漠川像是练了金钟罩，完全不受影响，依旧吃得慢条斯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喂，”江野忍无可忍，开口找茬，“你整天吃这些素的，不怕营养不良？”

　　沈漠川抬眼看他，嘴角微扬：“总比某些人顿顿离不开肉，吃成个胖子强。”

　　“你才是胖子！你全家都是胖子！”江野炸毛，“老子这叫壮，懂不懂？”

　　“哦？是吗？”沈漠川挑眉，“我怎么看着像虚胖？上次体育测试，你的长跑成绩好像还没我好。”

　　“那是我没使劲跑！”江野梗着脖子说，“我要是认真跑，能甩你八条街！”

　　“是吗？”沈漠川放下筷子，眼神里带着点挑衅，“那下次体育课，我们比一场？”

　　江野愣了一下，没想到沈漠川会接茬。他长跑确实不怎么样，因为熬夜打游戏没精神，上次测试差点没及格，而沈漠川虽然看着文弱，耐力却好得惊人，轻轻松松就拿了满分。

　　“比就比！”江野硬着头皮接下，心里却有点发虚，“谁怕谁？”

　　“好啊。”沈漠川笑了笑，重新拿起筷子，“到时候可别跑一半就认输。”

　　“你等着瞧！”江野愤愤地夹起一块排骨，塞进嘴里使劲嚼。

　　柘言在旁边看得直摇头，心里嘀咕：这俩人真是上辈子的冤家，吃个饭都能吵起来，还约着比赛，幼稚不幼稚？

　　吃完饭，江野气冲冲地先走了，柘言赶紧跟上去，留下沈漠川一个人收拾餐盘。

　　下午的物理课，江野难得没睡觉，听得还挺认真。倒不是突然想通了要好好学习，而是物理老师讲的是力学，他想着长跑也用得上力学原理，说不定能找到点技巧，到时候能赢沈漠川。

　　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什么加速度、摩擦力、向心力，听得他头都大了。他偷偷看向沈漠川，那家伙听得聚精会神，笔记本上记得密密麻麻，时不时还点头附和，看得江野一阵烦躁。

　　“妈的，学个习都这么卷。”江野心里暗骂，干脆放弃了从物理课上找技巧的想法，转而琢磨着晚上回去上网搜搜长跑技巧。

　　放学铃一响，江野正准备收拾书包，沈漠川突然转过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什么约定？”江野装傻。

　　“长跑比赛。”沈漠川提醒道，“下节体育课。”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江野不耐烦地挥挥手，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准备。

　　他背起书包，刚想走，又想起早上沈漠川说的话，脚步顿了一下。

　　“喂，”江野没回头，语气硬邦邦的，“我今天可能晚点回来。”

　　沈漠川正在收拾笔记本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他：“干嘛去？”

　　“关你屁事。”江野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他其实是想去操场练会儿长跑，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不想输给沈漠川。

　　柘言追了上来：“你去哪啊？不等我？”

　　“你不是约了女朋友吗？”江野说，“我去操场练会儿长跑。”

　　“长跑？”柘言一脸疑惑，“你今天不是想打球吗？早上还说要把晦气打出去呢。”

　　“我现在想练了不行？”江野没好气地说，“赶紧走你的吧，别耽误我练跑。”

　　柘言撇撇嘴，也没多问，转身往校门口走去。江野走到操场，看到还有不少人在打球，他没凑过去，而是走到跑道上，开始慢跑。

　　“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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