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花期

　　番外：十年

　　（季书昀视角）

　　十年后，我在母校附近的咖啡馆等他。

　　窗外梧桐叶落，像极了我们同桌时见过的每一个秋天。服务员第三次来添水时，我终于看见他推门而入。

　　他还是老样子，只是西装代替了校服，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我们在同学会上重逢，这是他第一次单独约我。

　　“好久不见。”他坐下，笑容得体。

　　“好久不见。”

　　我们聊起近况。他成了工程师，我做了编辑。他说起正在做的项目，眼里有光，和当年解出难题时一模一样。

　　“你呢？”他问，“过得好吗？”

　　我搅拌着咖啡，没有回答。

　　其实我想告诉他，这些年我遇到过很多人，却再也没人像他一样，能让我因为一支笔、一件同色系的衣服就心跳加速。

　　我想问他，当年那支笔到底是不是送给我的，他和莹在一起是不是为了气我，他有没有哪怕一刻，像我喜欢他那样喜欢过我。

　　可这些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我们都三十岁了，不再是能为一点心动就不管不顾的年纪。

　　“我要结婚了。”他突然说。

　　咖啡勺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低头，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

　　“是家里介绍的吗？”我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

　　“不是。”他笑了笑，“是项目合作方的同事，相处起来很舒服。”

　　“那很好啊。”我也笑，“恭喜。”

　　我们都默契地没有提起从前。那些心照不宣的对视，那些欲言又止的瞬间，那些藏在借作业、传纸条背后的心意，都随着时间褪色成青春里一个模糊的注脚。

　　分别时，他在咖啡馆门口驻足。

　　“季书昀，”他忽然叫住我，“其实当年……”

　　我屏住呼吸。

　　“……没什么。”他最终只是摇摇头，“保重。”

　　我看着他走向街对面，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子正在等他。他自然地接过她的包，为她拉开车门。

　　就像他曾经帮我捡起掉落的橡皮，就像他曾经把答案递到慌乱的我的手里。

　　只是这一次，他牵起了别人的手。

　　（李染视角）

　　后视镜里，她还站在原地，身影越来越小。

　　其实刚才我想说：当年那支笔，确实是送给你的。

　　我和莹在一起，确实是想看你会不会吃醋。

　　你每次偷看我，我都知道。

　　你得口腔溃疡那几天，我每天都带着药。

　　可是这些话，现在说出口还有什么意义？

　　我已经牵了别人的手，许了共度一生的承诺。

　　有些缘分，错过就是错过了。就像那年我没能送出去的笔，就像毕业时没能递出去的信，就像刚才没说出口的告白。

　　“在看什么？”未婚妻问。

　　“没什么。”我收回视线，“一个老同学。”

　　车子汇入车流，把那个穿着浅蓝色毛衣的身影永远留在了十年前的那个秋天。

　　我们都曾心动过，犹豫过，笨拙地试探过。

　　只是最后，我们还是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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