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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小爱
第二天天没亮,住在隔壁的陈昊阳就来敲门扰民:“起床啦!太阳要晒屁股啦!”
喊完还狗狗祟祟地将耳朵贴近门上听里面的反应,听了好半会,里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他又高声唱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
他嘹亮的歌声没能把屋里的两人震醒,反而把对门的住客吵醒了。
一个膀子纹满了纹身,脚上还穿着人字拖,拱起的肱二头肌仿佛能将一只易拉罐夹扁的大哥气势汹汹地抱怨:“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看着对方的粗壮的双臂,好家伙,左青龙右白虎,陈昊阳吞了吞口水,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个段子:小猪佩奇身上纹,掌声送给社会人。
他想象了一下小猪佩奇这么可爱的卡通人物纹在那个四肢发达的社会大哥身上的场景,咦~画面太美不敢想象,他像被雷住似的打了个冷颤。
那个大哥以为他是在挑衅自己,刚想撸起袖子跟他理论理论,适时的,门开了。
沈清舒看了一眼陈昊阳,又看了一眼社会大哥,很快搞清形势,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大哥真的不好意思,我这朋友他脑子不太好,小时候发过高烧。”边说还边给陈昊阳打了个眼色。
陈昊阳在心里臭骂了沈清舒一顿:你才脑子不好。但还是配合着咿咿呀呀胡言乱语一番。
那个大哥也是个人才,这么拙劣的演技都信以为真:“脑子不好就在家里看着,出来瞎晃悠啥子,得亏碰上的是我,要是……。”
沈清舒应和道:“是是是,给您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哈,我现在就回去教训他”
说完也没等对方回应,立马推着陈昊阳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陈昊阳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人真是…我真的…。”说到底也是自己欠,大好的清晨不好好享受,来找这对狗屁情侣,闲得蛋疼,他烦躁地扑在沙发上,大力锤着抱枕发泄。
沈清舒抱臂靠在一旁,有些好笑地调侃:“你别说,你演傻子还真挺像的,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
士可杀不可辱,陈昊阳一跃从沙发跳起来,冲过去跟沈清舒扭打在一起。
没过一会就分出了胜负,沈清舒以压倒性的力量把陈昊阳压制在沙发上:“说,谁是老大。”
陈昊阳意志十分坚强,绝不向“恶势力”低头:“我,我是老大。”
沈清舒继续与他闹了好一会儿,战斗结束后,两人又笑容满面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仿佛无事发生过,速度堪称川剧变脸。
啃着一块面包,陈昊阳突然想起:“怎么没看见荆望。”
“他说去拿个快递,说是从老家那边寄来的。”
陈昊阳点了点头,又皮痒痒了:“我可是知道了,你这人啊,在他面前装得跟个纯情的小白兔似的,单纯无害,可他一不在你身边,你的狐狸尾巴就漏出来了,你说,你是哪买的塑料袋这么能装。”
沈清舒没理他的调侃,自顾自地喝牛奶,表面上淡定的一批,实则内心有些忐忑:要是荆望知道了我的本性会是什么反应,会厌恶吗?还是会害怕?
陈昊阳从小跟他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他内心焦急不安的时候有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他会不自觉地咬嘴唇。
看到沈清舒又开始咬嘴唇,他啧了一声,端着杯子优雅地摇了摇头:“爱情啊,使人盲目。”
等到两人吃完早餐,收拾好行李,荆望也刚好拿完快递回来了。
他们退了房,准备今天坐船离开鼓浪屿。
离开的时候,前台的小姑娘笑着对几人说:“这么快就走啦,有机会再来哦,鼓浪屿欢迎你们。”
沈清舒和荆望也回以礼貌一笑,陈昊阳那小子还十分自来熟地想跟对方加个好友,“你来北京玩一定要来找哥,哥一定带你玩遍北京城……”
没等他孔雀开完屛,沈清舒就十分不留情面地扯着他的衣领往前走。
返程的船上比来时人要多得多,大包小包的拎着带给家人朋友的手信。
几人站在二楼的船头,看着轮船逐渐驶离那座浪漫的岛屿,周围的一切逐渐变小,慢慢的成为一个黑点,直到完全消失,几人内心却莫名有一种离愁别绪之感。
荆望将手轻轻搭在沈清舒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抚平他被海风吹乱了的头发,声音低沉却有力:“下次再一起来。”
听到对方的话,沈清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静静地看着荆望温柔的脸庞,良久,他才开口:“好,以后再一起来。”
两人的约定随着海风消散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但两人却死死记住这一刻,以及这句承诺。
一下船,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让几人从鼓浪屿的僻静安宁中转变过来,哦,原来已经回到钢筋混凝土的都市了 。
他们打算先去吃个午饭,然后再去南普陀寺上香祈福。
几人随意在思明区找了家网上评价还不错的餐厅,听说这家餐厅的姜母鸭和花生汤更是一绝,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他们把招牌都点了一遍。
风卷残云地收拾完饭桌上的残局,几人打车到南普陀寺。
古老的寺门仿佛宣告着它的历史底蕴,门口的两只石狮子给进寺参观的人以强烈的威慑力。
放生池旁有很多人工养殖的鸽子,一个老婆婆揣着一兜饲料走了过来:“买点饲料喂鸽子吗?”
沈清舒点点头,付过钱后拿了几包喂鸽子的,又拿了几包喂鱼的。
几人先喂完了鸽子,又沿着放生池一路走,看到哪块地方鱼多就停下来往池子里扔一些鱼饲料,数不清的金鱼一拥而上,时不时还有几只乌龟。
喂完饲料后,几人先在大悲寺门口的净手池里净手,冰冰凉凉的山泉水在手中流淌,荆望心里想的却是:净过手就能洗清罪孽吗?
净过手后,几人在领香处各自领了一柱香,虔诚庄重地踏进大悲寺。
荆望看着眼前的佛像,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耳边还传来和尚嘀嘀咕咕的诵经声,他跪在垫子上,闭着眼:“如果世上真的有因果轮回,那么请让我的爷爷下辈子安安稳稳地享福吧。还有,希望我的爱人沈清舒能平平安安,顺遂无忧”
沈清舒那边,由于从小受家里长辈的影响,他对这些求神拜佛的事一向是理解尊重的,他不是没去过寺庙,可这次是和喜欢的人一起,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他紧紧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我佛慈悲,信男诚心祈愿爱人荆望此后一生平安顺遂,康乐无忧,惟愿我们长长久久,至此终年,愿佛祖保佑。”
他们祈完愿后,按照寺庙住持的话,逆时针从后头走出大堂。
几人坐在一棵大榕树下,看着来来往往的善男信女,他们来到此处无疑是和自己一样,为了求福祈愿,每个人心里都十分清楚,求神拜佛主打一个心理作用,可他们还是来了,可能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陈昊阳走到一旁接电话,荆望从兜里拿出一个木盒子塞到沈清舒手里,沈清舒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条平安扣吊坠,还是高冰种的,但是依稀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荆望将平安扣拿出来,给沈清舒戴上,沈清舒有些发愣,“你怎么……”
荆望握着他的手,开口解释:“这条吊坠是我爷爷留给我的,我让人从老家给我寄回来了。”
“那你怎么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了?”
“我爷爷给我的时候说,等我有喜欢的人了,就把这条平安扣吊坠给对方,保佑对方平平安安。”
沈清舒听到他的话眼眶有些湿润。
荆望抬手轻轻擦去他眼角的眼泪,笑着说,“我现在找到喜欢的人了,打算把这条吊坠交给他,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收下,所以,宝宝,收下它好吗?”
沈清舒看着他眼里流露出的万丈柔情,他怎么会不愿意啊,那是他第一个动心的人,也是他在佛祖面前祈求和他共度一生的人,他低着头,眼泪滴落在透白清亮的吊坠上,不知过了多久,沙哑的声音响起:“我愿意,我愿意。”
荆望伸手揽过他,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哄道:“好了宝宝,别哭了。”
沈清舒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于是荆望放开了他。
陈昊阳手里拿着电话,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阿清,阿姨在家里晕倒了,幸好发现的及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在北京市第一人民医院。”
沈清舒听到他的话,立马站了起来,拿出手机想给家里打电话,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他顾不上打电话了,于是急切地问“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晕倒”
“听家里保姆说,阿姨近些天总是说心脏不舒服…总之,我们必须赶紧回北京。”
荆望站在一旁,他安抚地摸了摸沈清舒的脸:“别急,我们先看看最早一班航班是什么时候,然后你们先回去看看阿姨,等我将这边工作的收完尾就去北京找你。”
听到他的话,沈清舒渐渐冷静下来,他连忙查询航班信息,发现最近一班航班是下午五点十五的,可现在已经四点了,他们必须立马动身去机场。
可现在是高峰期,很难打到车,荆望打了个电话后对两人说,“我叫朋友来接我们去机场,别担心,一定赶得上的。”
沈清舒脸色有点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一辆巴博斯停在几人面前,车窗摇下,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映入眼帘,来人操着一口纯正的闽南口音:“上车。”
一路上胡子脸都压着超速线狂飙,终于在五点整到达高崎机场。
荆望帮沈清舒将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紧紧握着他的手,“注意安全,一路顺风,阿姨一定会没事的,等我来找你。”
沈清舒纵使千般不舍,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他张开双臂紧紧抱着荆望:“好,我等你。”
荆望原本想进去送他们,可沈清舒觉得太麻烦了就没让他送,向他们摆摆手后,就跟陈昊阳进了机场。
飞机起飞前,荆望发来信息:落地后报个平安。
沈清舒想回他一句什么,可是乘务员在广播里提醒乘客将手机关机或打开飞行模式,他只能就此作罢。
陈昊阳看不过眼他这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宽慰道:“没事的,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他不是都说了弄完手头的工作就来找你吗?”
沈清舒点点头,靠在窗边闭眼假寐,手里紧紧攥着那条平安扣吊坠。
飞机划过天际,只留下一条白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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