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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洞
被任冬臻怼了的两人,真就沉默到上面。
戴姨小心翼翼地端出三碗面,放到她们桌子上。她用手背蹭了蹭自己额头的汗滴,用一种老娘独美的姿态道:“小同学们好好吃。”
任冬臻甜甜地冲戴姨笑了一下,伸出来手,拿了两双筷子。
她把那双看起来干净点的筷子递给夏春生。
夏春生没想到她会递给自己,用了几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连忙接下。
一切看在眼里的杨羽,饶有兴致对自己的舔狗发小,酸酸开口:“哟,我怎么没有筷子啊?”
任冬臻用一脸看傻逼的样子看着杨羽,“人夏春生在外边坐拿筷子不方便,你就坐在筷子盒旁边,我为什么要给你拿。”
杨羽:“......”行。算你厉害。
夏春生瞧着两人逗贫的情景,悄悄笑了下。她挑起自己那碗牛肉面,嘬了一口。那筋道爽滑的面条,那裹挟着醇厚鲜香的汤汁,那酥软的牛肉和馥郁的香料,隔壁家小孩都馋哭了。
任冬臻与她同时嘬了口面,丝滑吞进去后她挑眉看着夏春生。那表情就像再说:怎么样,姐没骗你吧,是不是贼好吃。
深知自己母亲做饭有多好吃的杨羽端着一碗比自己脸还大的碗,一口气把汤全喝了进去。
“妈,几个小时不见您厨艺又见长啊。”她揉揉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懒洋洋地冲后厨喊。
戴姨刚好收拾完后厨,她走到前台,闻言,立马眉开眼笑,嘴角都咧到外太空了。
“就你会耍贫嘴。”戴姨明显变扭地说。
任冬臻见杨羽拍马屁,不甘示弱:“戴姨做饭就跟中华小当家一样,好吃好吃。”
戴姨被夸得直翘嘴,她把旁边桌子的碗筷收拾好,走到任冬臻边上弹了她一个脑瓜崩。“还是大榛子会说话。等会儿我给你点人参果,你给你奶奶带过去。这可是好东西。”
杨羽撇嘴,“切,您又在那个直播间听到的?”
戴姨皱眉,怎么生了这个净拆自己台的小屁孩。气死了。
任冬臻很有眼色:“戴姨的命令,我一定做到!”
一切尽收眼底的夏春生如坐针毡。
她要不要也夸一下?
但是她们根本就不熟。
一番心里挣扎后,她青筋冒出来,大有股不顾死活的壮士气概:“戴姨,您做饭真好吃。”
“……”
四人跟死了一样,一句话不说。
救命,救命!
好尴尬,好尴尬!
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夏春生心里埋怨自己,干嘛起哄。你跟人家完全不熟,安安静静当个听众不就好了吗。你就像一个从来没学过表演的人硬要去班底巨硬的戏组拍戏。
其余三人是完全没有想到夏春生会开口,甚至是任冬臻也没想到。虽然是任冬臻把她带过的,但没指望夏春生要加入她们聊天。一是觉得夏春生社恐,不会回答。二是戴姨也不是好客的人,别人不开口她也不会开口。
可现在第一条就被打破了。
戴姨反应过来,她露出长辈才有的那种慈母光辉的笑容:“哈哈哈哈,小同学也很说话啊。是榛子和小羽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夏春生回答:“夏春生。”
戴姨琢磨几秒,“好名字!春生配上你的姓氏简直惊为天人。”
“谢谢。”夏春生不漏齿笑。
任冬臻在一旁看得右眼皮直跳。她迫切地想把夏春生拉出这个令人尴尬到能从六环徒步走到天安门的境地。
“戴姨,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说罢,她起身一手拎人参果,一手掏出手机,要去前台付钱。
戴姨连忙上前盖住自己的支付宝和微信收款码,她拜拜手:“给什么钱。怎么着,戴姨还能真收你钱不成,赶紧拿回去。”
任冬臻知道自己给不了钱。见状也没推脱,老实把手机揣回兜里。
夏春生早就起身跟在任冬臻边上,她见着架势,在一旁动动嘴唇,但到底没好意思说出来。
出了店,方才一直蠢蠢欲动地夏春生终于忍不住道:“你这样,不太好吧?”
任冬臻掀起眼皮,侧过头注视她:“哪里不好?”
“这店都快成危房了,”夏春生指了下“老破小”的狗来欢,“你还不给钱?”
任冬臻看了一眼店又瞧她。语气里有一丝揶揄的味道:“你知道戴姨为啥烫一头羊毛卷吗?”
夏春生看出她没憋好屁,但还是决定配合她一下,装作很有兴趣地发问:“为啥?”
任冬臻手指比出一个四。
这回儿夏春生是真既不明白又有点兴趣,她对任冬臻扬了下眉,示意她接着说。
“她家在三环之内有四套房。”
“......那她为啥开这家店。”
任冬臻露出一个很欠揍的表情,信誓旦旦,正气凛然:“热爱。”
滚。
但凡她俩再熟一点,夏春生就这么说了。
“你不懂,千金难买我乐意。想当年,戴姨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女就想当厨师了,但毕竟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她并没有成功。后来杨羽来一中上学,戴姨就在这条美食街盘了家店,找回热爱。”
那还真他爸是热爱啊。
不然她现在应该在家里吹着空调,吃着麦乐鸡腿堡,看着快乐大本营,不亦乐乎地瞧着手机里一位位租客苦不堪言地给她转来租金。
这样的生活可真是太苦了啊。
两人不知不觉走出美食街。任冬臻没提出分手,夏春生默认允许她继续跟着。
这会儿大批大批的学生已经回家了,只剩下零零碎碎几个学生从学校大门出去。任冬臻怕夏春生大摇大摆走进学校被发现,临时起意把她拉到一个没有安全网,低矮的红色墙边。
“你会爬墙吗?”
夏春生睨了她一眼,“我要是不会呢。”
任冬臻抿唇,有股不顾夏春生死活的美感:“其实我还知道一个狗洞。”
这回,夏春生没忍住:“滚。”
夏春生为自己正名,“我会爬墙,不劳烦您带着爬狗洞了。”
“哈哈。”任冬臻刚想说跟着一块爬过去吧,眼神瞟到夏春生手里的炒饭,这才想起来她在食堂买了饭。
“那你的蛋炒饭怎么办,还吃吗?”
夏春生低头瞅了眼自己手中的蛋炒饭,思忖后应:“我带回去问问室友吃不吃吧。”
“行,那我跟你一块翻过去。”
“不用这么麻烦,你不是还提着一袋人参果吗。”
“不麻烦,我正好顺道回个班拿个东西再从大门出来。况且,你不也拎着蛋炒饭吗。”
确实。
夏春生看看自己手里的蛋炒饭。
既然任冬臻有自己要干的事情,夏春生也就没有理由再推脱了。
她双腿一蹬,手抓住墙边,轻轻松松就上去了。
任冬臻原本还以为自己要使劲帮助她翻墙,没想到人家简简单单就翻过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夏春生是翻墙老手。
她跟在夏春生身后,谨慎瞟了眼周围,确认无误后先是一个纵跳左手抓住墙边,另一只手撑住墙檐,然后一个侧身跳下去,背对着夏春生双脚稳稳落地。整套动作简直如鱼得水。
任冬臻站起来看着夏春生打趣了句:“挺熟啊,以前翻过?”
夏春生转移话题:“承让,不如你比猴子厉害。”
后来任冬臻思考,发现这话题转的其实很差劲。只不过当时的自己被这句“猴子”逗得前合后偃。
*
任冬臻独自站在墙边呆了会。回班是她瞎扯的,她根本没有落在班里的东西。目光跟随着夏春生穿过操场,她从大门出去。
快到家的时候,任冬臻突然想到一个很致命的问题。她没有跟奶奶说不在家吃饭,也就是说,不出所料老太婆应该已经在家等了她一个半小时。
完了,她会不会被老太婆打死。
任冬臻抖着手打开家门,一声不吭站在奶奶准备的一桌子饭餐前,像是听了无数遍《勇气》才道:“奶奶,如果我此时说我在外面吃过了您会打死我吗?”
原本喜笑颜开的奶奶立马嘴唇向下撇。
任冬臻眼见着自己心爱的奶奶,顺手拿起身边的鸡毛掸子就是一阵你追我跑。
任冬臻大喊:“奶奶我去戴姨那里了!我拿回来一袋人参果!”
奶奶理都不带理的的,拿着鸡毛掸子一通追她。
“奶奶,我错了!”
“真的错了啊啊啊啊啊!”
“奶,注意你的腰!!”
这场战火结束于奶奶闪着了腰。
任冬臻侧坐在奶奶身边,手上拿着他们家亲传的药膏正在给奶奶揉腰抹药。老太婆即使是闪着了腰,嘴里还是念念有词:“要不是今天闪着腰,我非得打得你皮开肉绽!我为了给你做顿饭,下午都没找陈梅霞打麻将,你就这么对我的!皮猴子,真是皮痒痒了......”
任冬臻沉默。
她大气不敢出。
任冬臻五岁之后的时光都跟着奶奶生活的。
五岁那年,在大使馆工作的任父被外派到国外,遂任父带着身为翻译官的任母一起去了国外。那时候任冬臻年纪太小,口语还没有现在炉火纯青,任父任母怕把她带到国外,适应不了。就先让奶奶帮忙养着。
后来任冬臻上了初中,任父任母商量把任冬臻接到国外,但遭到奶奶和任冬臻本人的强烈拒绝,劝说多次无果后,任父任母只得暂时放弃。
到现在,每次他们提起这件事都会受到奶奶的强烈谴责,慢慢他们了也就真的打消这个念头了。
不过他们开启了新念头。任冬臻上了高中后他们只要是放假回国就会劝任冬臻去国外上大学。甚至已经在高二前就逼迫任冬臻把雅思托福都考完了。
任冬臻是坚决不想出国的。世代定居是常态,迁移是变态。她才不要离开老太婆,离开这个已经生活十几年的城市。
但现在,她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哪怕表面上她足够像一个大人,但她也没有能力与真正的大人斡旋。
*
夏春生回宿舍的时候,另外三个人都在。
她拎着自己的蛋炒饭发问:“食堂买的炒饭,一点都没动。有人要吃吗?”
齐熙熙一下课就跑回宿舍,刚洗完头回来。此时饿的前胸贴后背,看见夏春生手里拿的饭两眼直放光:“吃,我大吃特吃!”
夏春生友情提示,“有点凉了还有点油。”
“那怕啥,凉、油着总比饿死好。”说完,她一副虎狼扑食的姿态,接过夏春生的饭菜。
张倩溪也回宿舍洗头。她刚拿吹风机吹完头发,见夏春生回来了询问:“你知道咱们四月底研学的事吗?”
“四月底,期中结束五一之前那几天是吗?”
“对。”
夏春生一个连国旗下讲话都不听的人更不可能知道研学这个事情了。她摇摇头,诚实道:“不知道。”
齐熙熙腮帮子塞得像河豚,她忿忿不平:“学校有病吧。期中结束五一之前那能玩几天,能好好玩吗?就这样,还不如不让我们去研学呢。”
吴姝也回来了。
302大团聚。
“别扫兴,好不容易能出去一趟,开心点。”张倩溪指责齐熙熙,又说“你们知道是去哪里吗?”
夏春生知道这个话题和自己无缘,缄口不言。
张倩溪不用猜就知道夏春生不知道答案,她好心告诉,“听三班的人说是可能去杭州。”
吴姝在收拾东西的同时还不忘在一旁补充,“还有一版传言是去成都。”
齐熙熙狼吞虎咽下一口饭,终于不像河豚了。她狐疑问:“我怎么听说是去上海。”
四人对视一笑。
一中的研学活动每年都不一样。上一届高一去的长沙,高二去的济南。她们这届高一去苏州,至于高二去哪学生底下猜个七七八八,却没人敢肯定自己的答案。
就算是看前几届的活动,也完全没什么参考价值。
张倩溪叹了口气,“唉,老马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跟我们唠嗑。听三班说,他们班主任早就透露消息了。”
宿舍剩下的几人纷纷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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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晚上码字到凌晨加上北京下大雨我又开空调过了一晚上,昨天一早起来嗓子给我干冒烟了,不过昨天喝了一天药今早好点了。
真的感谢理解,回头找时间补更吧(不过别对我抱有太大期望,可能完结也不会补更。)
*“世代定居是常态,迁移是变态”出自费孝通《乡土中国》
*北京三环以内好点地段的房子怎么招也要七百万,出租月价一万多,咱们小杨家底真厚实。
ps:任某和夏某家,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在文案里挂的四位都是中产阶级家庭,很富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