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炮灰但集齐be成就

　　她并不知晓如何行事，看到小嘉后也只晓得贴上去舔她的唇。饶如此也带给她深切的感动，整个人融化成糖稀，不知天高地厚，惟愿挂在她身边的感动。外面的世界什么也想不到，只知占有，只知往日苦楚并非白走一遭，还能遇见这样一个人。一片片融化掉过往荆棘的铠甲，把一颗柔软的心捧给她，因她快乐、因她痛苦。

　　全世界，男人女人之间，只有这样一个人是她想要的。

　　她问：“樊一，你在做什么？”

　　她不由得跪在她身边，呆愣：“老师，我喜欢你。”

　　空气顿时一窒，安然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停留在一个叹息的表情。樊一眼里的光像风中的火苗，慢慢熄灭，沉默在黑暗里。她读出了温柔，而坚定的，否定。她甚至表现出一点慈悲，这比拒绝更让樊一感到，彻骨的寒意。

　　一字一句：“对不起，我没办法答应你。”

　　她的眼睛沉静如海，坦诚如砥，映出一个虚弱流泪、瑟缩求爱的自己。她生不起气，闹不起来，在沉默的宽容下慢慢瓦解。她从她的眼里看到逐渐坍塌的自己。樊一挺起脊梁，努力维持自己不要那么狼狈。

　　“为什么？”所有表情沉默在黑暗里，“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让我待在你身边？”

　　指甲深深嵌在肉里，樊一泪流满面，好看的脸扭曲变形，她扑上去：

　　“就因为，你可怜我？”

　　可怜我父母双亡，可怜我小小年纪孑然一身，可怜我被欺负被瞧不起，可怜我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可怜。可怜。可怜。

　　她尖叫、踢打、怒吼：“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对我好又不要我，把我从泥里拉出来就抛弃我，让我以为、以为！”

　　未完便结结实实，被抱住，她还想挣扎，却如施了紧箍咒，停住了：“我没有可怜你，没有不要你。”

　　温柔如叹息。

　　那你为什么。安然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堵住了满腔愤怒。早早驯化的小兽纵使委屈，再次得到爱抚也习惯性的翘起尾巴。樊一安静下来，看着她的眼睛。

　　“你多大了？”

　　“17”

　　“我多大了？”

　　“29”

　　“我们差12岁，一个甲子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年龄不是问题对不对？”樊一讨厌她这样说话，像母亲对孩子，无限地纵容。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的坚强、勇敢、善良，喜欢你默默对我好。你知我畏寒怕冷，出门缠我带围巾手套；你知我痛经难受，总记好日子送热水袋、红糖水。春天的芥菜团子、夏天的绿豆糕、秋天的冻柿子、冬天的烤红薯，凉的你渥热了给我，热的你放凉了送来。小食你说是买的，其实都是你按照我的口味做的，对不对？”那孩子总怯生生看她，细心收藏她的喜恶。

　　樊一蹭蹭她，留下泪水的痕迹。安然笑道：“能被你喜欢，真是一件非常、非常幸运的事情。”

　　“我也喜欢你，但这种喜欢，现在不会，也不能变成那种、你说的那种，喜欢。你太过年轻，而我足够成熟。你年轻到，不知真正的喜欢为何物，而我成熟到，怕一颗真心受骗蒙欺。在你还不知道爱的年纪，应该找校园里的男孩、或者女孩，□□的试探。”

　　安然的指腹，摩挲过樊一的鼻子、眼眶、嘴唇，她稚嫩孩子气的嘴巴微张，像在索吻：“当然，要珍贵自己，别被欺负了去。”

　　“当你长大，意识到在青涩的年月里，和一个不真喜欢的大人在一起。她仗着年龄摆布你、控制你，哄你做并不喜欢的事情，你会怎么想？

　　她有一套人际往来，对未来的规划，而你亦步亦趋，全部生活围她打转，有一天被抛弃，你会怎么办？

　　未来你会遇到真心爱你，且值得你爱的人，当你回忆这段往事，把依赖当成喜欢，成人诱骗你、教你有关爱错误的知识，你会觉得恶心吧？怎样正确爱一个人，怎样真心对人好，这些事情统统扭曲了。对一个成年人来说，这不是爱——是□□。”

　　安然把樊一扶起：“我不允许我养成的孩子被这样对待。这太残酷了，孩子可以一时糊涂，但大人不能犯错，尤其不能仗着别人的信任，放纵欲望贪婪，在孩子身上找青春。”她蹲下身仰视她哭泣的脸，樊一似懂非懂，只握住她的手：

　　“你一定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比我强千倍、万倍。她站在你的未来里，不需要垫脚就能抱住她。让你心甘情愿付出痴心，稳稳托举起你的真心、回报你的爱。到那个时候，你会感谢我的”

　　忧郁凝聚在她眉宇间：“正是因为爱，我今天才拒绝你。你太年轻太孤独，才会把依赖当成情事，投射在老师身上。”

　　樊一摇头争辩：“你说的话我不全懂，但我对你不是亲人的依赖。”

　　安然冷静地松开她，依旧温柔，坚定异常：“天晚了，回去睡觉。今天的事不要再提了。”

　　她把她抱紧，好像一松手就会失去：“你说我不懂，我懂的。没有人比你更好了，你就是最好的。”樊一想用手掏进她的皮肉，直接握住她的心，她的心。这是她百思而不得其解，算计而不可得的东西。如果未来人能进化掉皮肉，赤裸裸地看清整个灵魂，她会看到她的真心，只待转身等待采撷。

　　你会等我么？我就在这里，安然一点点分开她纠缠的手指，我就在这里。

　　这一夜后，安然有意躲开樊一，用她的话说：彼此冷静。樊一搬到了学校，除了相处时间变少，安然还是一样待她，甚至更细心、更体察她的情绪。每周六见一面，学校进不去，隔着栏杆把煲汤递过去，笑嘻嘻跟保安唠：这是家有一宝，给我妹送饭的。在外人面前，她自称姐，樊一就成了妹。

　　安然手艺其实一般，但让樊一难过的点在：过去这种事情轮不到她来做，安然当老师严厉，平日里是个不太会照顾自己的大人。像其他家长，叮嘱好好学习、好好休息、和人好好相处。她学着当她的家长，在别人眼里，不过她是姐，她是妹。

　　樊一不开心，这点不快在放假后安然给她一袋饼干，让她分给同学时达到顶点。她说：“同学不喜欢吃。”

　　安然把眼镜往上推：“小嘉挺喜欢的呀，上次还找我要呢。”

　　“她什么时候找你要的，下次不要理她了！”

　　眼见樊一如炸了毛的猫，拱起火来，又顺毛往下捋：“等你的时候正好遇上小嘉，随便聊了两句，下次一定告诉你呀。”

　　安然说过，今晚之后彻底翻篇，谁都不要再提。

　　樊一翻不过去。她不能假装一无所知，不能欺骗自己的心。在某些间隙、某种瞬间，那种莫名的情愫慢慢爬上这个年轻女孩的心，缠绕打个死结。她明白，要与她般配、弥补差距，这种事情既需要时光洗练，更需要她不断努力——考好大学、赚钱、跟她离开这里。到时候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不要他人拘束。

　　她以为稚鸟离巢是起点，但对安然来说，把她送走才是任务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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