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舍

　　获得假期大家都十分兴奋，学校组织了一场只有升初三学生才有的旅行，目的地是苏州，收到消息，大家都开始兴冲冲的收起行李。
　　“ ［文件］”
　　“@所有人请大家按照上面名单排名，自行建群建组然后把我拉进去确保安全。明天下午一点到校门口坐大巴出发前往苏州，第一天就当休息调整，住宿都已安排好，去两个星期，请合理安排好行李。”
　　“@所有人收到请回复。”
　　“@所有人”
　　黄依俏第一时间看见消息就拉好了群。
　　“qiao～：咱们先聊一会吧到时候就要拉老徐了。”
　　“憶：okok，去一个星期那里挺热，多带些衣服换吧。”
　　“满满：到时候晚上一起唱歌聊天，想想就高兴。”
　　“lin：行，我差不多收拾好了。”
　　“Q：@lin 你好快喔。”
　　“姜念：磕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沈安：@姜念别磕疼了。”
　　“唐舒妤：房间到时候怎么分啊？@所有人”
　　“憶：我和悄悄呗。”
　　“俏～回复憶：okk。
　　“唐舒妤：满满和我吧。”
　　“姜念：那我就和疏桐了。”
　　“Q：我和沈安。”
　　“qiao～：行安排好了就这样，我拉老徐了哦！”
　　——qiao～邀请“幸福人生”进入群聊——
　　“徐老师（幸福人生）：虽然是最后一个组，不过却是第一名完成要求的，值得表扬！刚才原老师和我说了一个特殊情况，二班现在给的名宿吧一共三栋，都住满了。你们这一栋还多两间房，所以把一班多出的四个男生放在你们这里和你们合住，他们到时候车比我们快直接在名宿等你们了，没问题吧？@所有人”
　　“没问题。”
　　蝉鸣把夏日午后泡得发涨，大巴车刚驶离校门，林疏桐就把窗帘拽到顶。五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在她摊开的速写本上，笔尖划过纸面时带起簌簌轻响。车载空调吐出的风带着凉意，她正描许樵榗耳后的那颗痣，笔尖悬在纸面三毫米处时，大巴突然碾过路面接缝，墨滴坠下来，在纸上洇成朵小小的乌云。
　　“手抖什么？”许樵榗的声音从上方落下来，他不知何时转过身，手机镜头正对着她的画本。林疏桐猛地合上本子，指节撞在铁皮桌板上，发出轻响。
　　“在画苏州河的预习图。”她撒谎时前排的黄依俏正把耳机往唐舒妤耳朵里塞，“听评弹版《声声慢》，前奏一响，我好像已经坐在乌篷船里了。”确实啊，琵琶弦颤巍巍的调子漫过来，好舒服的调。”
　　姜念的马尾辫轻轻扫着椅背，她正举着放大镜看陈憶带的平江路攻略地图，“这里的巷子像迷宫，”指尖划过纸面，沈安歪头看去，扑哧笑一声，“姜念，我的导游就靠你啦。”姜念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李满在用矿泉水瓶养荷叶——刚才在服务区买的，此刻正蔫头耷脑地立在桌角。李满往瓶里添了点水，“别小看它，到了苏州，这片叶子说不定能当通行证呢。”
　　“当书签还差不多。”沈安站起来，手里举着保温杯。“刚泡好的酸梅汤谁要？”半辆车的同学纷纷举起手，水流倾进纸杯的声音里，唐舒妤偏头突然指着窗外，“快看！”
　　所有人都拉开窗帘——高速公路的护栏外，一片荷塘正铺向天际。粉白的荷花被风推得摇晃，像无数支蘸了胭脂的笔，在绿绸缎上轻轻一点，又被蝉鸣晕开了边。
　　大家都在看窗外美景时，林疏桐悄悄打开速写本翻了页，而新一页的角落，多了朵小小的荷花，花瓣上还沾着个墨点，像滴没擦干的露水。
　　许樵榗突然举着手机喊。“林疏桐快看！你画的乌云活了！”
　　窗外不知何时聚了云，白得发绵，被风推得贴着车窗跑。林疏桐掀开窗帘一角，云影掠过许樵榗的侧脸，把他睫毛投在眼下的阴影晃得像片会动的睫毛。她忽然想起刚才没画完的痣，此刻正藏在光影里。
　　“要下雨了？”有人嘀咕。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珠砸在玻璃上，炸开一朵朵转瞬即逝的水花。唐舒妤惊呼一声，“快看雨帘！”
　　雨丝斜斜地织着，远处的水杉林被洗得发绿，像蘸饱了墨的笔刷。林疏桐这次没画人，只勾了道雨线，末端缀着颗饱满的水珠——比刚才那颗墨点，多了三分透亮。
　　许樵榗的手机镜头悄悄转过来，对着她低头作画的样子。屏幕里，雨珠在她发梢亮了一下，像谁不小心撒了把碎星子。他没出声，只把这段视频设成了私密相册。放在耳边轻轻播放着，背景音里，黄依俏正和李满争论苏州的雨会不会带着桂花香。
　　雨停时，大巴刚好驶过一座桥。桥下河水绿得发稠，漂着片不知从哪来的荷叶，被浪推着，慢慢往远处去了。“我的通行证跑了！”李满指着窗户干着急。
　　哄笑声里，林疏桐的笔尖在画本上顿了顿，给那颗水珠添了道细痕，像它正顺着纸页往下淌，要滴进画里那片刚被雨洗过的江南，烟雨江南。
　　“陈憶你看”姜念戳了戳她的后座，“导航说要穿过三条河。”她指尖点着手机屏幕，指甲上的碎钻晃得陈憶眯眼，“苏州的河是不是都像水墨画里那样？”
　　“可能飘着卖莲蓬的船呀。”陈憶刚说完，李满突然从斜后方探过半个身子，手里举着包拆封的碧螺春茶叶，“赌五块钱，到了肯定有人分不清碧螺春和碧螺春茶点。”
　　“我赌许樵榗第一个认错。”黄依俏把糖纸团成球丢进垃圾袋，精准命中的瞬间，许樵榗举着手机转像林疏桐。“林疏桐，你画我发际线怎么画得像条形码。”
　　静默中，大巴碾过一段颠簸路面，林疏桐的笔尖在纸上又顿出个墨点。她没抬头，只把画本往怀里收了收，耳尖却红了——画里许樵榗的侧脸正对着窗外，鬓角被风掀起的弧度，比实际更软三分。
　　大巴继续往前开，空调风混着酸梅汤的清冽、茶叶的淡香，在车厢里慢慢酿着。后排有人起头唱起了歌，跑调的旋律撞在车窗上，又弹回来。大家都没有因为下雨沮丧，歌声裹着满车的期待，往那片水汽氤氲的江南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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