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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幕二·奥古斯都的忠诚if
“阿萨瓦,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乃赤色巨人之子,并非你的仆役。”
“好吧,可敬的阿萨瓦表兄,可以拨冗垂怜我的恳切请求,使我明白你的视线投向了何方吗?”
你的千子表亲矜持地拨了一下头发,那些乌黑浓密的发丝彼此结块,黏糊糊地挂在他的脸侧——自从你们被掌印者麾下专员长濑康拘禁在康巴-马武已经过去了数不清的日月,阿萨瓦一直坚称自己无罪,和你们这些叛乱军团的弃儿没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这是谎言,彻头彻尾的谎言。
你可以听见马格努斯之子灵魂深处传来的窃笑,水晶迷宫的碎屑散落在千子战士的头脑之内,而这无知无觉者竟为之沉醉痴狂。
“好吧,奥古斯都,我们需要把‘那个凡人’带走。”
“为什么?”你嗤笑了一声,并通过你们之间的思维联结尽职尽责地将你的轻蔑传递给对方。
阿萨瓦果然被激怒了,巫师在他的牢房内走来走去,琥珀色的双眼迸射出学究气十足的倔强色彩:“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就是整个宇宙的终极奥秘展现在你眼前你也不会去看一眼。听着,切莫斯人,在我弄明白他的脑子里装着什么之前,他的价值会比你们加在一起更重要。”
“好吧好吧,你在泰拉待了七十年,听你的好了。”你优雅地偏了偏首,朝关在另一侧囚牢中的帝子老兵使了个眼色,但那名焦虑的囚犯并没有看你。
不远处传来禁军看守和吞世者泰戈尔的争执声,那些愚蠢自大的白痴越走越近,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身边即将破水而出的危险——
战斗的轰鸣在顷刻间炸响,正如那倒下死去的禁军所言,大山在哀鸣,整个帝国在哀鸣,在如此宏伟的大厦倾倒之际,像你们这样的忠贞之士却被迫以逃犯的身份蒙受不白之冤,这又是何等可笑。你思绪万千,思维联结的另一端传来阿萨瓦的催促,千子巫师正操纵着风暴领主的凡人士兵们和剩下的那名禁军看守周旋,你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用巫术将这些肉体凡胎增幅到如此程度的,或许你在万丈光芒号的那六个月并未能发掘他们最深奥莫测的智慧。
而你的灵能力量灵巧如蛇,磅礴如瀑,在纷乱的战场中间悄无声息地游走。那些关押你的人轻信了第三军团的基因种子和灵能不兼容的谣言,竟然没有给你这个高危非法灵能者套上反灵能项圈。那么这是他们活该,你一边冷笑着,一边用灵能丝线控制着乌拉尔风暴领主的身躯,切下那死去禁军尚且温热的手,死死按在了吞世者的牢门指纹锁上。
阿萨瓦这个烦人精。
你在心里狠狠咒骂你的搭档,这家伙在发现你接手了禁军和吞世者的战斗时,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把这苦差事一股脑塞给了你,自己只顾着一心二用地筹划那个凡人星语者以及其他星际战士的越狱。
你没有功夫再去理会那只狡猾的小鸟,你的灵能正竭力安抚着安格隆之子颅内轰鸣的铁钉,驾驭他的头脑就像骑着白色疤痕的改装版喷气摩托,那些嗜血的冲动是如此难以遏制。
但你必须做到这一点,因为眼前的禁军不能死,泰戈尔也不能死,他们之间必须重伤一个,而这个存在不能是吞世者囚犯。
“冷静,然后狠辣,我会协助你,让这场战斗变得公平。”你的力量涌入那具魁梧宽厚的身躯,吞世者狂吼一声,粗乱的浓眉下那强烈的愤怒说不清是想撕碎眼前的禁军还是背后的你,“别耍小孩子脾气,泰戈尔。”
随着你的思维源源不断地注入泰戈尔的头脑,你们的战斗经验与风格彼此交融,那和你们纠缠作战的禁军出现了几近微不可察的停滞与茫然。你没有错过这个机会,泰戈尔紧随其后,将精金头盔从禁军的脑袋上粗暴地扯了下来,而你将那无形无体的力量凝聚成尖锐的精神突刺,狠狠扎进那张怒容背后的柔软脑髓之中。
“你干什么?福格瑞姆的小崽子,你胆敢阻止我向一个强大的敌人复仇,我要捏碎你的脑袋!”吞世者睁大了猩红的双瞳,恶狠狠地望向正向他靠近的你,准确来说,你的肉身。此时此刻他的姿势僵硬,维持在一个即将洞穿禁军胸膛的动作上。
“你叫唤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这不是从你身上下来了吗?这也要催。”你的思维如潮水般从他的脑海中退去,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耐,“我们需要活的禁军,你要是还想离开这鬼地方就听话,当然你不听也没关系,我和阿萨瓦总是有办法出去的。”
说着,你把那具已经脑死亡的禁军躯壳从他手中夺了过来:“来吧乌塔姆大人,你的牺牲不会是没有意义的。”
眼前的炮塔随着快速充能而在空气中震荡开无形的波纹,阿萨瓦一把拽过你,你们裹挟着禁军的肉身躲入狭小的囚笼。炮火在你们耳畔轰鸣,泰戈尔似乎在大吼着什么,而你只听见阿萨瓦的厉声喝问:“为什么不把他给我?帝皇之子,我们没有时间了。”
“闭嘴!”你的声音冷若冰霜,你将额头抵在那张茫然空洞的面容上,将你的精神与那被你刺破的存在紧紧联结,来自非物质世界的力量咆哮着涌入那鲜活的头脑之类,乌塔姆慢慢从地上站起,“我在亮羽学派的考核中获得了满分,阿萨瓦大师,你最好专心于那个凡人,他身边的眼睛多到你根本无法想象。”
千子露出了被羞辱一般的神情,但你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你的注意力倾注在乌塔姆身上。
禁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从那条僵硬古怪的声带上传来一连串毫无异常的沉稳指令。霎时间炮火如骤雨初歇,烟尘从空中纷纷落下,你衷心期望泰拉方面能把这些东西浪费在真正需要它们的人头上。
“奥古斯都连长,现在我们自由了,对吗?”
“不,”你轻声说道,眼眶中流动着冰冷的寒意,“他们已经听到了大山死去的声音,准备好逃亡了吗,凯隆兄弟——以及——可敬的表亲们?”
这个星语者有问题。
当阿萨瓦把他那名为凯的猎物交到吞世者手里看管的时候,你发现镶嵌在凡人肮脏瘦削面庞上的电子义眼闪烁着红光,不知为何,这竟令你心中生起些许轻微的不安。
几近昏迷的星语者胡乱颤抖着喃喃低语,他发着高烧,任何一个像他一样被残酷折磨过的凡人都不可能保持神智清醒,而这正是你所期待的。你不知道泰拉的审讯者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你只希望那些粗糙笨拙的灵能手段不会成为捅向你们的尖刀。
“我来带他走,你开路。”你向着阿萨瓦点点头,转身握住凯的手臂,将凡人瘦小的身躯轻柔而不容抗拒地提了起来,让他坐在你的怀抱里,“得快点走了,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阿萨瓦狐疑地打量了你一眼,忽然掀起唇角,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当然可以,奥古斯都连长,你可得把我们的秘密藏好了,接下来可有一番苦战呢。”
你没有搭腔,你抱着的那个星语者依旧魂不守舍,仿佛灵魂比肉身先一步回归了黄金王座。你努力抑制住内心想去触碰他精神的冲动,有那么一瞬间,你仿佛看见一双冰冷的金色瞳眸自无生者的家乡投射到你的身上,倾注了什么东西然后离开。
那个存在把你,和你的星语者与世界隔开,阿萨瓦操纵着禁军乌塔姆说了什么,凯隆百发百中的枪术与吞世者的争执,死亡守卫的劝阻,那些声音无法传入你的耳朵,你只是机械地向前走,从妄图杀死你们的火药里穿过。名为赛维里昂的影月苍狼战士推开康巴-马武的最后一扇门,灿烂的夕阳泼洒在你那张酷似原体的面庞上,一时间殷红似血。
你不合时宜地想起纳罗德尼亚,你的父亲曾在与你独处时讲述那在你成为他的儿子之前的事,那时候乌拉尔山脉的熔炉尚且高高屹立,昼夜不息,古老群山的火种将泰拉的黑夜映照如同白昼。那时候第三军团和第十军团的原体并肩行走于岩石之间,探讨炼金与铸造的巧艺。他们的情谊是如此深厚,以至于时至今日竟像一场无知无觉间被忘却的幻梦。
机库建筑的厚重阴影重新包裹住你的全身,你的同伴们奔跑起来,刺目的橙红色警示灯与尖锐的警笛划破你心中方才升起的些许温存将你重新打回这冰冷难堪的现实。
“啊!啊啊!”被你束缚在怀里的凡人瞪大了血丝密布的独眼,那只义眼同时放声大叫,你用手平稳着他的身体,使他不会在这场极其疯狂的飞行之旅中重重撞上舱壁变成一滩模糊的肉泥。
让吞世者做飞行员,真是疯了。你在飞行器急剧攀升和猛然下坠的间隙咬着牙思虑着,没有打屠夫之钉的,应该……没事吧?
你唯一认识的吞世者只会惦记着把你薅去决斗坑打绝血,至于为什么上来就是绝血你暂时不想回忆。
凯已经滑到了阿萨瓦的身边,千子巫师正小声抚慰着他——你在被那双不似真实的冰冷瞳眸注视之前所存在的一切虚荣与高傲已经被打破,被那连你自己都不甚明了的意志所标记,你仿佛听见有两道宏伟的意念在你耳畔的遥远之处怒骂着什么,而你现在只能握紧你手中的支架,将身体紧紧贴在货艇的舱壁上,随着疯狂抖动的飞行器旋转挪移,直至一切方位都失去意义。
那双眼睛再次投向你,这一次,祂的瞳孔深处迸射出漆黑的日光,滑过你的身躯,没入你身后仅一墙之隔的无垠山河。
“最后,凯-祖兰死了。”
这个苦命的人,就像其他漫漫银河之中被叛乱烧毁的世界中无数下坠的灵魂一样,他的秘密并未能够拯救他的性命,而我也不知道他的灵魂将去往何方。
“这并不是一个答案,阿斯塔特,你知道他为何死亡,也知道他未诉诸于口的秘密。”那道毫无波澜的冰冷女声在你的监牢外响起,她的笔尖在光滑的羊皮纸上簌簌滑动,“你死去的同伴阿萨瓦在原体之前指证你曾非法使用灵能深入凯-祖兰的心灵,是,或否?”
“诚非虚言。”
你摸着紧紧贴合着颈部大动脉的灵能遏制项圈,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弄——在被关押进康巴-马武的时候你看到那个名为长濑康的武士往千子的脖子上套了个项圈,后者顿时如被辔头驯服的马匹一般老实了下来。
“我想您不需要再确认这一点了,修士。”
那道审讯你的女声明显掺杂进了隐约的怒意,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顿时尖利了几分。你漫不经心地游弋着视线,评估着新囚室四周的看守严密程度,那套在你脖子上的玩意只是个摆设,只要你想,你随时可以将它撕扯成碎片。
你比他们所有人都强大,你的灵能如臂使指,从未失控,完美如斯。
完美,这一串短促的音节就这样滑进了你的脑海,令你本想趁机突破牢笼再次越狱的雄心壮志转瞬间化为乌有。
你是帝皇之子,你曾以胸口的金鹰为傲,这份殊荣在你蒙昧时期由你的父亲所获,十八支军团中唯有第三军团的忠诚无可置疑,无可动摇。
因此你理应是完美的,因你是完美之人的儿子,他敬爱他的父亲如同天神。所以为何至此?为什么会背叛?你在和赛维里昂从请愿者之城一同逃之夭夭后,福格瑞姆的阴影一直高悬于你的头顶,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严厉地望着你,空洞的瞳仁中央只留下往日荣耀的瑰丽幻影。
凤凰大君已经不在那里,他背叛了帝皇,背叛了他昔日教导的一切愿景。
“父亲……我真的有些弄不明白了……”
这是你被寂静修女俘虏之前喃喃自语的最后一句话。
嗒——嗒——
脚步声从监牢之外传来,两队寂静修女从监牢外曲折的回廊中鱼贯而入,她们的金甲闪闪发光,一下将你从失神中唤醒。你牙疼地盯着其中几个头盔上别着火红翎羽的修女,这几位下手没轻没重,知道你是灵能者就一拥而上,把你往死里打。
“请原谅,弘子修士,如果奥古斯都连长不愿意倾诉他心中的奥秘,那么即便是我也无法毫发无伤地获得它。”
从寂静修女们身后走出一个瘦小而苍老的身影,浑身笼罩在一件宽大的带帽长袍下,只余几绺雪白的银发在空气中飘荡。他的声音并不浑厚,却掷地有声,嗓音中蕴含的力量一如兜帽下投射过来的犀利视线,几乎要把你活生生地剖开。
“马卡多大人,可是多恩大人下令……”那个被唤作弘子修士的女人有些不甘地开口,而掌印者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
“活着的奥古斯都能发挥的作用比一具尸体更多,修士,在这场战争中我们必须集合所有力量。”
泰拉摄政的语气严厉,你能从他的每一个音节中听出那些冷酷无情的算计。
“罗格那边我会去解释的,现在,请你们都离开这里。”
你沉默地旁听这一切,在此前你从未和掌印者有着任何接触,除了他是一名强大的灵能者与永生者之外你别无所知。但就在马卡多走进关押你的监牢的一瞬间,有金色的火焰从你瞳底燃起,燎过那些紫色的雾霭与蓝色的幽光,将你的眼眶灼烧得生疼。你强忍着疼痛,透过金焰的余烬向马卡多望去,摄政那佝偻的凡人身影恍惚间灰飞烟灭,连一具髑髅都未能留下。
你眨眨眼,这才意识到马卡多正注视着你,囚室内静默无声,只有你和这位永生者。
“多恩大人想要处死我,而您自己都快死了,为什么还要来救我呢?”你的唇舌情不自禁地开合着,比你的头脑更快地将你在未来的幻景中所看到的一切倾诉而出。
马卡多摇摇头,仿佛没有听见那些从黄金王座上传来的尖叫,他将枯瘦的指尖伸进牢内,轻轻抵在你的额头上:“啊……是的,这的确是一场艰辛的殉难,可是你,帝皇之子,是什么促使你依旧留在泰拉,而不是趁乱逃离呢?”
那时候你漫无目的地在航空港游荡,阿斯塔特的高大在来往的凡人之中无所遁形,于是你很快被发现,被制服,被审讯,被判死刑,直到马卡多的到来。
“我不明白我该去哪里,大人,我不知道我现在算什么,亚空间里出现了一条怪物,而我所忠诚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马卡多点点头,他收回手,你的眉心多了一道浅浅的指甲印痕。
“你会有新的身份,新的责任,为了人类的福祉,为了第三原体在尚可被称为你的父亲的时候教导你的一切,你不能在这里浪费生命。”
他抬起手,束缚在你脖颈上的项圈应声断裂,牢门大开,你从地上缓缓爬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掌印者,宽阔的影子将那道瘦小而苍老的身影笼罩在内。
“我可以为您做些什么?”你想起那双在你脑海中久久徘徊的璨金色双瞳,无穷的哀伤与坚定包蕴其中,触动你冷却的两枚心脏重新跃动,几欲泣泪。
“你将被招募进游侠骑士,以你的灵能天赋,或许还能有更进一步的安排。
你将会改名换姓,成为新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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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诚if前提下的奥古斯都走的是《流浪弃儿》(或者说《流亡者之死》)和《狼猎》路线,和主线正文偏差较大,该if线下奥古斯都最终会加入游侠骑士(有可能还会成为灰骑士)
太难写了感觉比投混还惨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