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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戏?f1
时喻退到门边,示意白语安进来说话。
对方左右张望了一下,抿着嘴,脸上泛着薄红,微微低下头,快步走进来,关上门。
大清早被莫名吵醒,就为了还件衣服,时喻脸色淡淡,瞧不出喜怒。眼睛盯着白语安,一动不动,薄唇紧闭,等待对方给个解释。
白语安后知后觉,自己打扰人休息了,瞬间头皮发麻,不由得抱紧衣服,面上血色褪尽,满是自责与懊恼。
他咬了咬下嘴唇,抬头望着时喻毫无波澜的眼睛,坚持不到一秒就忍不住眼神左右飘忽:“平时你这个时候已经到图书馆了,我以为你今天……”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那是先前书没看完的作息,如今事了一身轻,时喻当然不可能起这么早了。
看在白语安对此一无所知和他主角受身份的份上,时喻接过衣服,转身准备挂进衣橱里。
拉开柜门,他顿了顿,背对着白语安开口:“没事。”
他此刻的声音像断墨的笔,每一字都凝滞在那,带着一夜过后的沙哑。
此话一出,白语安绷紧的背放松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趁着时喻尚未转身,连忙将演习了一路的话吐出:“时喻,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今早的课我能和你一起吗?”
他语速飞快,生怕时喻转身,他积攒出的勇气无法支撑着他在对方的注视中说下去。
不知为何,白语安格外害怕时喻的眼睛,那眼神并非上位者的不怒自威,扫视间威压降临。
恰恰相反,时喻的眼睛很平静,如同千年冻湖,不见丝毫波澜。他看过来时,仅仅只是看,见人如见草木。
对上这样不辨喜怒的眼眸,白语安字字句句都要斟酌再三,边说边抬眼偷偷打量,生怕哪个字眼会触怒到他。
他们俩的关系是不对等的,时喻是全校唯一一个敢站在他这边的人。
他于白语安而言,犹如溺水之人仓惶间抱住的浮木。
残酷的是,白语安在时喻这里仍旧是可有可无的。
一旦有人路过泥潭便拉了他一把,就休想松手。他不论如何都要稳固这份友谊,比如今早的课……
想到这,白语安垂下眼眸,呆呆地盯着砖缝,眼神失焦。
就连时喻何时来到他身旁都无所察觉。
洗漱完,时喻收拾好即将出门,见白语安还傻傻杵在那,像个石雕。
他伸手在对方眼前挥了挥:“不走吗?”
谁料白语安惊呼一声,差点吓得跳起来,在触及到时喻的眼神后冷静下来。
跨出门的那一刻,时喻听见身后传来欣喜若狂的声音——
“你同意了?!不会是在做梦吧?时喻我真的好开心,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
不用转身时喻闭着眼睛都能猜到白语安此刻的神情,类似范进中举吧。
聒噪的声音从未停歇,临了在教室落座,白语安还意犹未尽,脸上尽是尚未散去的喜色。
一路走来大多是白语安一人在发表“获奖感言”,时喻偶尔嗯几声。
一开始白语安还有点惴惴不安,时喻的余光总能捕捉到对方偷偷瞥来的视线。
渐渐地,他像打开了话匣子,越说越多。即便时喻的回应寥寥无几,他也能自顾自絮叨下去,叽叽喳喳,吵得时喻头要炸了。
这前后的反差让时喻稍加琢磨,便猜到了缘由:白语安这是摸清了自己早起不喜欢说话。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时喻收起手机,抬头却没看到老师。
空调低沉地嗡鸣,蚀骨的寒意如活物般钻进毛孔,身侧的人淅淅索索,抖得像深秋飘落的枯叶。
掰掰脚趾头都知道是哪尊大佛来了。
大清早麻烦接踵而至,没完没了,他再次无比后悔昨天为什么要出门。
深吸一口气,时喻眼里没了高光,一股淡淡的死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身旁。
慢吞吞转过头,瞳孔一颤!
大半个班围在右侧,呈扇形环绕着他们,一群人或探头探脑,或幸灾乐祸,或瞠目结舌,齐刷刷盯着他,仿佛遇到了什么奇行种。
仿佛黑暗中无声转动的眼珠,在他无知无觉时已窥伺经年。目之所及铺天盖地,如恶兽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吞噬。
无数目光如同流淌出的黑色粘稠的液体,悄无声息地渗透至每一寸角落。
又化作水草一圈圈绞缠上脖颈,胸腔剧烈起伏,吸入的氧气却少得可怜,绞索如温水煮青蛙般慢慢收紧,让人几近窒息。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腐蚀烂肉的恶臭。
时喻忍不住反胃,指甲狠狠掐进肉里,极力阻止在他心中肆虐的破坏欲。
这些眼睛真恶心,都挖了吧。他平静地想。
最终,他的视线定定落在那个被众人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红发青年,应明烨身上。
孔雀开屏似的浮夸穿搭、令人作呕的顽劣眼神、不可一世的倨傲姿态。
每一样都伴着寒气浸入骨髓令时喻疲惫。
视线相撞的刹那,应明烨神色微微一怔,诧异划过眼底,眉梢微挑,随即恢复如常,嘴角泛起一丝玩味。
时喻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两秒,移开望向身侧的白语安。
他被两三双手狠狠钳制在椅子上拼命挣扎,如同困兽,却只是徒劳。豆大的泪珠接连滚落,像八月荷叶上滚落池塘的雨水,砸在捂住他嘴的手背上。
一瞥见时喻转头,那具被压制的身躯骤然爆发出更剧烈的挣动。
几人猝不及防,差点脱手,刚欲压制,掌下的身躯却陡然僵住不动,细微战栗,随即浑身力道被骤然抽空,瘫在椅子上。
对此,时喻毫无触动,目不转睛,直勾勾盯着他。
白语安瞳孔猛然放大,脸色瞬间惨白,双手死死攥住衣角。
得到示意,三人松开白语安,退至一旁看戏。
骤然“获释”,白语安下意识伸手欲扣住那三人,却被对方灵活躲掉。
不!别走!他在心底嘶声呐喊。
惨白的嘴唇失尽血色,难以自抑地哆嗦着。他不敢再望向时喻,滑下两行清泪,几次张口却觉得喉咙堵得厉害,挤不出半个音节。
来时路上有多聒噪,他如今就有多安静,比何时都要刺耳。
整个教室死气沉沉,大家都屏住呼吸,戏谑地看着他们俩。老师进来后又悄悄退出。
眼泪止不住地流,白语安从未如此狼狈过,难得的,他没有去思考自己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他满脑子都是时喻方才看他的眼神——疲惫、厌倦。
不止对他,对应明烨、对余下所有人都是这样。
他昨夜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想了很多,其中就有怎样能被时喻看进眼底。
未曾想这一天来得如此快、如此惨烈。
当冰湖融化,露出来的并非春水,而是一潭再无波澜的死水。
刺骨的寒意让他浑身血液凝固,白语安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触了他的逆鳞。
他本以为时喻对应明烨流露出厌恶,定会站在自己这边,面上哭得楚楚可怜,心里甜得快流蜜了。
可他选择了第三条路。
他自以为时喻待他同别人不一样,到头来还是一视同仁。
欣赏够了白语安脸上的崩溃欲绝,应明烨紧紧盯着时喻,勾勾唇角漫不经心道:“同学,怎么想不开要同他做朋友?”
手下没一人知道这位独来独往的白发青年的名字,应明烨初时感到诧异,见到真人后他瞬间明了。
孤僻厌世少年啊,和老四有点像。
“坐在旁边的就是朋友,那说话的是什么?”时喻心中越发烦躁,只想早点应付完离开,这两人他谁都不想扯上关系。
被扰清梦的戾气、周遭不怀好意的目光,种种情绪在胸腔里翻涌,几近窒息。
他眸色愈发冷淡,霍然起身,一步逼近应明烨,唇角轻勾:“一直盯着我看——”他尾音拖长,歪了歪脑袋,语气无辜,“是喜欢我?”
众人仍沉浸在时喻惊心动魄的美貌中。时喻有意降低存在感,鲜少有人能如此刻这般仔细打量,真乃神迹。
方才时喻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弧度美得摄人心魄,连应明烨都有片刻恍神。
应明烨呼吸微滞。
待听清青年的话语,众人倒抽冷气。
四周更静了,大家眼观鼻鼻观心,连白语安的颤抖声也听不见了,徒留一串脚步声在四周回荡。
步步都踩在众人心上。
等一下,脚步声?!
竟然还有人敢在调戏、呃……挑衅完应明烨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
应明烨面上那点玩味尽数敛去,半垂着眼眸注视着时喻几近消失的背影,神情莫测。
众人揣摩不透他的态度,无声交换着眼神,一致沉默,心底却对时喻肃然起敬。
熬了一个多世纪那样漫长,应明烨哼笑一声:“这次算你走运。”
他懒懒一摆手,驱散众人,转身离开。路过白语安身侧时,步履丝毫不停滞,连眼风都吝于扫过。
徒留众人瞪大双眼,呆愣在原地,惊得下巴都掉地上了。
有不信邪的在同伴手臂狠狠掐了下,痛得对方嗷嗷大叫,破口大骂。
惨叫声惊醒了所有人,这真的不是梦,f1就这么轻轻放下了?
这、这活见鬼了?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睚眦必报的煞神应明烨吗?
也没听说最近有什么喜事啊。
“都不走?平时也没见你们这么爱上课,既然如此——”应明烨斜倚墙壁,抱臂环胸,眼风凉飕飕刮过众人,故意拖长了尾音。
瞥见f1去而复返,众人汗毛竖立,此刻若再不撤,定没有好果子吃。
人群如炸开的烟花,作鸟兽四散,眨眼间只剩满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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