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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
萧南风来到乾正殿,凌聿锋正摆开一盘棋局,后者见萧南风来了,嘴角上扬:“你来了,正好陪朕手谈一局。”
萧南风知晓陛下心中积郁怨气,正需要有人开导。他坐过去,拿起一颗黑子随意落下:“和陛下对弈,臣是赢不了的,臣最近可有惹得陛下不快?”
“哪里有你惹朕不快,说到底还是朕的赐婚给你带来了不痛快才是,”凌聿锋看了一眼萧南风,“方才见过公主了?”
“见过了,”萧南风知晓凌聿锋自打公主拒婚之后就在公主身边安插了眼线,“公主的病好了很多,只是瘦了不少。”
“思念成疾啊,”凌聿锋摇头,“你说戴墨尘有什么好,就让她那样念念不忘,恐怕她此刻还深深感动着戴墨尘教她射箭的恩情里。你一个大将军,是如何能够忍受他人冒名顶替你的壮举呢?”
萧南风的目光都在棋局上,他落了子才回答凌聿锋的问题。他没有恼怒陛下拿他玩笑:“最后的结果都是公主与臣成婚,这个没错就行。”
“萧南风,公主为何喜欢你这个朕已经听你说过了,你呢,你是何时喜欢上公主的?”
这个问题步步是陷阱,稍有不慎就有了勾引公主的罪名落在头上。萧南风抬起头,看向这个与他同岁的少年帝王:“臣一介莽夫,不懂得繁文缛节,但是懂得许下的诺言就要实现。”
当初是公主习射之时先剖白了心,含羞带怯地说出了那日她见萧南风击碎玉佩,雄姿英发,她说若有缘分,她愿意嫁与这样的人。
那样的柔情缱绻,到底吓坏震惊了萧南风。深宫中的公主竟然敢如此大胆,如此明媚热烈,萧南风没见过其他的女子,但能拉开弓,神思飘逸,想来也是性情之人,萧南风喜欢。
他被那委婉的表白乱了心思,那几日他替公主稳着弓,目光却都落在了公主的身上。清瘦的小小身躯有着无限的神力,风吹拂过公主的碎发,也给公主带来了正中靶心的好消息。
靶场上的小官高喊着欢呼,公主转过头来,对着萧南风得意骄傲地笑着:“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公主聪慧,一学就会,公主学这些是因为喜欢吗?”
“不,是因为你,你很厉害,我一眼就看中了你,所以也想要成为和你一样厉害的人,能站在你的身边,就像那日你在御花园中,在群臣面前击碎玉佩那样。”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名姓不便告知,还请公主原谅。”
自那日后,萧南风因为战事奔赴前线,等他带着军功和伤痕回来,他做了一件跌破众人意料的事情,他用军功换了与公主的婚事。
他不说名姓,是不能逾矩,他是受陛下委托,若与公主两情相悦,那是造次。用军功换,那么他便是名正言顺,不损害公主名声。
他唯一算错的一步,是他没想到戴墨尘在他打仗之际,顶替了他的位子。至于戴墨尘为何有他的面具,为何能够趁虚而入他还没弄明白,但这些不甚重要。
成婚后他会在大婚当日,亲自告诉公主,他才是公主心悦之人。
“你带兵出征那日,还是在朕守着孝期的最后一年,许多事朕受限制,多亏了你,替朕守住了疆土。”
那一年行走匆匆,萧南风没来得及和公主道别,那时候公主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他陪着劝慰了两年,他不想要让公主再为他的离去而难过。
他不想要看到离别。
一切都是他的选择,他不后悔,而他回来,也是为了许诺为了成婚。
“朕知道,你对公主一片真心,朕把她交给你也安心。只是朕还是觉得对不住你,毕竟你来找朕,提出赐婚,朕满口答应,免去了你的军功,朕占了好大的便宜,更慨叹你的忠心。”
萧南风看着眼前棋局,凌聿锋已经摆成了阵法,就等着他落入一子。帝王少有捏住坦荡的白子,与人对弈的,其他帝王有所猜忌,总不肯暴露真心,凌聿锋不一样,凌聿锋不喜欢玩那些博弈,他从来直言直语,更让人害怕。
“这些话陛下不应该对臣说,臣也不会应付这些。”
萧南风不得不将黑子落在厮杀的陷阱之中,黑子无心算计,剖开来是实心的。
“你成了驸马,朝中没了将军,他日若是还有战事,又不好即刻挑选一位新将,萧家的名声就能震敌,换了旁人恐怕还未开战,已经输敌三分了。”
所以凌聿锋特意为萧南风准备了一场棋局,邀请萧南风落子。
“萧将军,抱歉了,朕先吃你一步棋了。”
黑子被凌聿锋捏住放在掌心握紧,凌聿锋势在必得。萧南风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篓,他起身,对凌聿锋行礼。
“陛下,臣家中还有一个弟弟萧南月,跟着我多年征战,是我的副将,斩敌无数,在敌军中也有威名,若经年训练,假以时日可以独当一面。”
凌聿锋正有此意,如愿以偿的凌聿锋抬起手,让萧南风直起腰板,他说:“如此甚好,萧将军愿意委身驸马,朕可以赋予你权力,亲自训练令弟,让他成为可用之才。”
“朕亏欠你的,就补偿给令弟,让他继续为萧家光耀门楣。”
“只是朕要再问你一遍,成了驸马就不能再上战场了,你若是不愿,朕可以把军功还你。”
“臣不改心志。”
“那你也会真心扶持培养令弟是吗?”
“是的,臣会再培养出一位不让陛下失望的将军,护国为民,一切都有臣担着。”
这本该是凌聿锋听后会雀跃的答案,可是凌聿锋听后却沉思不语。
一盘棋终究是没下完,凌聿锋看着自己志在必得的棋局,忽然觉得没有意思。他赢了又能如何呢,他是圣上,是天子,自然谁都会听从他的,谁都要让他的。
看似顺从,是否有真心都不知晓。
“萧南风,”凌聿锋问他,“公主就那样好?”
“公主和别的女子不同,见地都不能用其他的女子的标准去衡量,公主这样的女子,若不能找到良配,天下无人会懂得她的珍贵。”
萧南风自认他可以成为公主的良配。
如此情笃,真是让凌聿锋震惊又难过,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迟晚云。这样好的姻缘却没能够落在他的头上,他长叹一声,将棋子丢进棋篓之中。
“陛下为何如此叹息?”萧南风不解发问。
“你的福气好,朕的姻缘却是一团糟,册封王后都有人不要,朕似是什么不近风情的猛兽吗?”
萧南风不会劝人,但是他明白陛下的苦衷,他说:“陛下,有些事情不用担心,若是未能解决,那就再等候一会儿,总有解决的办法。”
“朕知道了,你也不用替朕操心,朕是天子,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还有什么得不到的。”
这倒是真的,萧南风点点头。
“萧将军,朕特意选在了冬日让你和公主成婚。一来这冬日是猛兽求偶的时节,很配你的雄风,也是想要提点你,公主喜欢的是文弱书生,懂得礼数的人,你不在她的心中,但你可以试着靠拢,公主吃软不吃硬,你们日后相处,多想想办法哄她一些,她是被宠爱着长到大的,你多包涵些。”
二来,还有凌聿锋自己的心思,他将自己妹妹的婚期定在了上元节,那个人人欢庆,在他的心中也有着难以忘却的记忆的节日。
他和迟晚云,便是在上元节定情的。
回想起过去,凌聿锋的眼眸中有了温润,他让内侍送萧南风出宫门,他一人在殿内静坐良久。从前他和迟晚云是那样的恩爱,那样的缠绵,可如今他们却如此离心,他对迟晚云还有眷恋的,他不相信迟晚云能冷到这样的程度。
他想要去凤鸾殿找迟晚云,可是他才从迟晚云那里发过脾气出来,再去见那拒绝自己的脸,他心中多有不愿。
他好歹也是天子,好歹也是坐拥江山的人,若他再去凤鸾殿,再一次被请出来,那么后宫前朝,他就要被所有人耻笑。
哪里有这样的帝王天子,他真是当得窝囊。
凌聿锋已经决意要封迟晚云为后,他不再等迟晚云的意思了,迟晚云若是不想要表明心意,以后就都不用再征求她的意思了。
凌聿锋命人将那草拟好的册封宝典誊抄出来准备好,他要在上元节的前一日为迟晚云册封,和凌梦瑶凑一个喜上加喜,他开放了上元节的宵禁,让京城中的百姓通宵达旦,欢庆至天明。
宁国已经很久没有热热闹闹地过节了,还有很多的日子可以好好操办。
当晚,凌聿锋还是怀揣着旧日的记忆来到了凤鸾殿前,他带了一坛子好酒,这酒还是当初他和迟晚云一起酿的。
酿酒的时候情意绵绵,将此酒当作是合卺酒一般香甜甘醇,说着岁岁年年都要同坐对饮,凌聿锋想看在这酒的面子上,迟晚云应该会放自己进去。
为保自己能够不丢人,他特意对进去通传的小宫女道:“若是今日朕进不去,那么你们都要掉脑袋。”
不一会儿,凌聿锋拎着酒,大大方方地迈入了凤鸾殿。
凤鸾殿内并没什么装饰,从东宫搬来的旧家具,仍然摆放在屋中,淡淡的梨香浮在半空,静思安神,凌聿锋心中的怒气早就消散,他看到迟晚云一身素衣,半垂秀发,低眉顺眼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行礼,就像他还是太子的时候,迟晚云等候他归来的情形。
他张开双手,就要等着迟晚云过来为自己宽衣解带,岁月静好,凌聿锋还想要满怀抚着迟晚云的脸颊,亲吻她的耳尖。他开口:“晚云心中也还记得我们酿的酒吗?”
“陛下拿我宫中宫女和家人的命要挟,我不敢不应。”
那些爱怜顷刻间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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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认cp和做恨cp缓缓展开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