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春

　　“苏罂？呵，我听闻你拜山前是落跑新娘，倒是挺勇敢的，若是不小心被招生考核刷掉的话，可去往堂庭山陈家，报我陈今越的名字，即便只是做个丫鬟，也够你衣食无忧了。”

　　陈今越一边说着，一边围着苏罂转了一圈，双手抱着剑，眼神轻蔑。

　　苏罂默默斟酌一番，回道：“此话当真？”

　　陈今越被这个回答逗笑了，“骗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摇了摇头，阔步离去。

　　虽然听起来有些毒舌，但苏罂还是很感激陈今越能给她一条退路，本质上，她是不相信自己能通过招生考核的，更别提拜云纤凝为师了。

　　尤其是在剧情有些脱轨的情况下。

　　俸禄是一枚上品灵石，苏罂换成了一百枚下品灵石，因为试错需要成本。

　　回到房间后，修习《炼器篇》，里面是各种法器的炼制方法，自然也包括月信石，归根结底，就是如何在物体上铭刻阵法。

　　苏罂摘要出调温，闪烁，变化，搅碎，截水，防御等阵法，一并纳入了「遥控式月信石」的功能目录。

　　想要做专业的事，还得请教专业的人，苏罂打算明天先和施姽商量一番，毕竟她来自主修炼器的溪客峰。

　　接下来，沐浴，炼气，睡觉。

　　由于没有闹钟，苏罂每天都是自然醒，生物钟已然稳定在辰时。起床洗漱后，一反常态去了厨房，捣鼓许久，做了碗南瓜粥。

　　以前自个儿都不吃早餐的，现下却要做给别个吃，苏罂痛骂自己是个恋爱脑。敲门，“仙子，我给您做了早餐，您要尝尝么？”

　　门开，纤纤一身素衣，头发尚未束好，眉间还有些迟钝和生气，这是……刚睡醒么？苏罂深呼吸，举了举餐盘，“南、南瓜粥。”

　　云纤凝一语不发，接过后便关了门。

　　苏罂站在原地，心想纤纤果然有起床气，以后还是莫要在早上来烦她了。

　　到了中午，苏罂做了一桌拿手好菜来赔罪，说是拿手，其实也是第一次做，只是更加注重摆盘而已。

　　云纤凝吃饭时并不说话，还好苏罂会“察言观色”，从轻微的点头和稍快的进食速度里找出了云纤凝（的胃）沦陷的证据。

　　吃完后，苏罂正用清洁咒收拾餐具，云纤凝撑得有些不想动，语气慵懒：“后两天不用做我的份了。”

　　苏罂慌了一下下，“为、为什么呀？”

　　云纤凝：“因为我不在。”

　　苏罂追问：“你要去哪里？”

　　云纤凝瞧了她一眼，苏罂当即闭口：我怎么会问出这么僭越的问题呀！

　　“各峰峰主例行开会。”云纤凝耐心解释，因为她以前也是一个不爱看《学子手册》的人，只希望这小孩莫要傻乎乎地跑去玄都峰才好。

　　课间，苏罂问了施姽许多关于炼器的知识，比如灵力链接的构建，阵法的叠加，施姽自然也问了苏罂的目的。

　　“你想刻多功能月信石呀，刚好，我们峰上正拿月信石练手呢，等明天放假你过来溪客峰吧，我们一起研究。”

　　苏罂欣喜，连连应道：“好的好的。”片刻后又问道：“明天放假？”

　　施姽：“对呀，放两天呢。”

　　苏罂：“我怎么不知道。”

　　施姽笑了笑：“一看你就是没仔细瞧《学子手册》，哈哈，想当初我也是傻乎乎地跑来玄都峰，结果一个人也没有，才知道要放假的。”

　　“啊？哪页啊？”苏罂翻了翻，发现上面清楚明白地写着：每隔五日，学子休二，各峰峰主例行开会。

　　苏罂越看越尴尬，中午还追问纤纤来着。

　　临近放学，老师说道：“放假期间，大家要准备好自己的剑，往后的课程安排是：第一天，御剑。第二天，炼丹理论。第三天，炼丹实践。第四天，炼器理论。第五天，炼器实践。

　　招生考核将会在年后进行，这些都是必考科目，大家一定要用心。”

　　苏罂毫无心理准备，年后？虽然说「三项考核」是她自个儿设定的，但她怎么可能具体到每一个题目呢？

　　施姽安慰道：“别紧张苏苏，还有五个月呢，足够咱们准备的。”

　　“嗯嗯。”苏罂心很不安，又有了高考般的紧迫感，万一考核失败……要去陈家么？还是说，直接和纤纤坦白算了。

　　拿到木樨峰的一枚灵石，苏罂怏怏回了寄春峰，有人说，最可怕的不是跌落谷底，而是重头再来，如果让苏罂再去参加一次高考，她一定会紧张得晕过去。

　　毕竟，是她改变人生的唯一机会。

　　“姜块好吃么？”

　　轻灵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茫然抬眸，“嗯、啊？”对上纤纤认真的眼神。

　　云纤凝放了筷子，“因着招生考核在即而惴惴不安么？明明什么都还没学到，却将迎来人生的大考，觉得不公平是么？”

　　“……”苏罂低头，握紧筷子。

　　“百年一次招生，有的人甚至等到死也没等来，苏罂，你是幸运的。我留你，也并不是因为你的小聪明，而是你一路走来，坚定地对我说出那句：我不要嫁人，我要修仙。

　　如今看来……”起身离去。

　　苏罂颤抖着压抑哭声，脑海里满是：连最后的归属感也没有了吗？但她心底里明白，这种情绪只是暂时的，纤纤并未放弃她。

　　由泪水浇筑的目标清晰无比，她能做好第一次，同样也能做好第二次，重要的是，到底有多想走这条路。

　　擦了擦眼泪，继续吃。

　　放假第一天。

　　苏罂起了个早，先去木樨峰抢了一片“一天只发行十六片”的小蛋糕，然后往溪客峰去。

　　下了吊桥，苏罂当即用传音术寻找施姽，却是一点信号也没有，可能是因为术法覆盖范围不够，无奈，只得随处转转。

　　溪客峰对应莲花，景色自然美好，而且听施姽说，水池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上好的炼器材料，比如泥沙和藕丝。

　　转了许久，终于听到了有人的痕迹，“铛铛铛……”似乎在打铁。

　　走近一瞧，正是施姽，施姽也发现了来人：“苏苏，怎么不叫我去接你呀？”

　　苏罂尴尬道：“我的施法范围太小了，对了，我给你带小蛋糕了哦。”

　　施姽扔掉锤子，“唔，苏苏真好，我决定啦，我要把我的床让给你睡！今晚留下来吧！”

　　苏罂连连摆手：“不、不用了。”

　　施姽认真问道：“确定吗？这么珍贵的机会我可只给过你和阿澧呢。”

　　苏罂：“阿澧？”

　　施姽：“是丹若峰的医修小师姐啦，超可爱的，不过最近都没怎么见到，可能是上了二楼。”

　　苏罂含泪说出了尤澧的遭遇。

　　施姽痛心疾首：“啊？沅仙子怎么忍心的？苏苏你也是，这么惊心动魄的旅程居然不和我讲。”

　　苏罂：“呃……往事不堪回首呀。”

　　吃完小蛋糕后，苏罂拿出了许多下品灵石，“施施，这些阵法一般是靠灵力催动的，可不可以做一个遥控器，通过灵力链接来催动呢？”

　　施姽点了点头：“可以呀，不过，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苏罂：“这样，未修行者也能轻松使用呀。”

　　施姽：“你要卖给未修行者呀？”

　　苏罂：“嗯嗯，第一枚免费，第二枚原价。”

　　施姽震惊：“你、你想好啦？怎么看，这都是费力不讨好的事呀！”

　　苏罂：“我想好了，每个人都该有选择的权利才是。”

　　施姽愣了愣，忽然遮住眼：“哪里来的光，好耀眼，好温暖！”

　　苏罂：“……”

　　施姽笑道：“好啦，不逗你了，我教你就是，还有，我要入股。”

　　……

　　遥控的载体是手镯模样，在打磨好的月信石内部刻好阵法后，引出灵力链接到手镯就行。

　　施姽问道：“闪烁阵法的阈值是多少？”

　　苏罂：“嗯……很小很小。”

　　施姽设了最小的阈值，启动阵法后，月信石就“震动”了起来，疑惑道：“这种微小的闪烁有什么用呀？”

　　苏罂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施姽忽然想到了什么，红着脸道：“下、下一项，变化……变小就行，不用变大吧？”

　　苏罂：“不用……”

　　到了最后一项，“防御……电流护盾，这个是保护使用者的么？”

　　苏罂：“嗯嗯。”

　　施姽心情复杂：“苏苏，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呀？”苏罂笑了笑，“没有为什么，若是在我的家乡，每个女子都会免费获得一枚，我也只是，践行家乡的习俗罢了。”

　　施姽点点头：“苏苏的家乡，定然是个特别繁荣的地方。”

　　苏罂看向远方，轻声应道：“嗯。”

　　第一枚样品做好，功能调试全部正常，苏罂有样学样又做了好几枚，直至完全掌握。而施姽做的则是绿青紫三色都有，“话说，苏苏，我们要怎么送呀？”

　　苏罂想了想，“咱们当前的首要任务是修行，只需在山下猿翼城租一屋子，聘一代送人即可。”

　　施姽：“代送人的话，我可以向我娘亲讨要一位，往后，咱们负责供货就行。”

　　苏罂：“嗯嗯，我估摸着应该不好送，所以我们随心雕刻就好，不必刻意追求数量的。”

　　施姽笑着：“好，那这第一批货就交给我吧！”悉数收进储物袋，却留下了一套绿色的，朝门外走去：“中午了，咱们吃饭去吧！”

　　苏罂瞧着石头和镯子，又看向施姽的背影，这是……特意留给她的？

　　唔……那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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