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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直男么
不过这场他和于田航的对峙并未引起什么水花便销声匿迹。
那天篮球场上小组成员气喘吁吁地练完球,队长也不知怎么了,心情一直不太好,而且练球几乎要发疯——他似乎对这次篮球比赛拿第一非常在意,那副模样简直堪比备战高考,所以整个小组每天都紧张兮兮。
可是再用功练球都无济于事,小组少了一人,根本没有办法,大家都等着队长去找赵俞锡谈谈,毕竟也只有赵俞锡跟他们打得最多,最熟练。
当时,霍黎冷着张脸坐在篮球场旁边的座椅上拆护腕,当听到有个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时,他并未在意,甚至连头都没抬。
可是当那双半新不旧的运动鞋停在他身边时,还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抬起头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以及冰蓝色的眼珠,他才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缺德事。
霍黎先是给了自己一拳,自己真踏马不是人,那天他都答应把人带走,却因于田航的事给忘了!!
而现在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光顾着因篮球的事与赵俞锡闹别扭了,现在却是吴锁自己站到了他面前。
他风尘仆仆,头发微长,有些凌乱,有几缕甚至遮挡住了眼睛。
他手中拎了个大塑料袋子,就好像从外归乡的旅人将所有的家当都带上了,可里面除了十几个包裹好的胶卷,还有一个篮球外就别无他物。
“我会打篮球了,你还愿意收我吗?”
当吴锁再次说出这句话时,霍黎都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同时也没多想,他并不觉得吴锁说的“会打篮球”能会打到什么程度,毕竟他之前的表现似乎连篮球都没摸过。
所以,在第一次听吴锁说出那句话时,他只以为吴锁是在请求他否愿意带他离开那个家。可是现在这句话似乎还有着另一种含义,那就是——他是真的想以一个篮球队成员的身份加入他,与他共进退。
他说,他会打篮球了。
霍黎也确实想要看看,他是否真的会打了。他将篮球抛给吴锁,“投篮给我看看。”
吴锁接过篮球,又从塑料袋里把自己的篮球拿出来,“我有球。”他要将球还给霍黎。
霍黎说:“你那还能叫球?”
吴锁看了一眼他自己买的篮球,橡胶材质的,确实算不得篮球。他知道真正的篮球是什么样的,可是那天他攥着仅有的钱,视线从一排篮球价格标签上划过,最终只能落到这个16元的。
霍黎走过去将他的球接过,扔到一边,然后拿起一瓶水咕咚咕咚灌下,水珠从他白皙脖颈滚落,一滴滴流进球衣中,阳光照上他的眉眼,侧面看去精致得如同上帝的雕塑。吴锁静静看了半晌,直到霍黎疑惑地转头看他,他才别开头,将球随意拍了两下。
累了半天的球队成员们都围了上来,勾肩搭背,饶有兴致地看着吴锁。
篮球场地格外空旷,篮球落地发出“砰砰”的响声,众人笑着闹着,然后就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三分球飞射而出,抛物线型滑落,“哐”的一声,砸进了篮筐。动作丝滑得如同带了导航。
空气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然后,一个矫健的身影飞奔过去,抢球上篮,一步横跨,“哐”的一声,篮球再次一扣而进。
与扣篮声同时响起的是众人的倒吸气声,他们完全想不到上次还不会打球的人,这次竟能玩得这么溜。
所有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看向篮筐,又如提线木偶一般,齐刷刷看向吴锁。
就连霍黎都有些怔愣,他走过去,站到吴锁面前,眉头微微蹙着,静静地看着他。
“霍黎,想不到你在这。”邹婷婷甜软的声音打破了空气的寂静,她甩着高马尾,自场外走了进来。
自从上次霍黎英雄救美之后,邹婷婷就天天缠着他。上课要在一起,吃饭要在一起,就差一起睡觉了。
要说霍黎是正人君子,那也不对,他一向爱成人之美,就比如邹婷婷这么缠着他,一定是想和他做什么羞羞的事,更何况他想要睡一百个女人,可是当他提出开房时,邹婷婷虽同意了,却要求他断了其他女人的念想。
霍黎怒了,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怎么可以用性绑住他人?能绑住的叫爱人、绑不住的就不叫爱人了?
在他眼里,爱人不需要绑,自会为你守身如玉。他再不理会邹婷婷,可邹婷婷却更加纠缠不休。
这也使听到这声音的霍黎仿佛被电到一般抖了抖,他想要拔腿就跑,但同时也知道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他想了很多法子,最后都被他一一否决了,直到他看到面前的男生,一个大胆的想法瞬间生成。
于是,他一把搂住了面前的男生,在众人倒吸气中吻上了对方的唇。
吴锁睁大了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少年,一动不敢动。他觉得自己如处梦中,即便知道这个梦一碰就碎,他也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心脏快速跳动的仿佛都不属于自己,吴锁极力遏制着,可全身的血液还是沸腾了起来,。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甚至比之前还要安静,仿佛头发丝落地都会震耳欲聋。
在一片诡异气氛中,霍黎冲吴锁眨了眨眼睛,才离开他的唇,然后好像才看到邹婷婷,一脸惊讶,“呦,婷婷,怎么来球场了?这几天降温,怎么出来了,别冻着了。”
“你,你和他什么关系?”邹婷婷伸出手指,颤抖着指着他和吴锁。
霍黎一挑眉,好像在说:你都看到我们干了什么,还问什么?
他抬起手搂住吴锁的肩膀,唇角一勾:“他当然是我老婆啦。”
吴锁一愣,身躯更加僵硬,就连旁边的人都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邹婷婷再次倒吸了一口气:“你,霍黎你,你是同性恋?你,你喜欢他?”
“是这样的没错啦。”霍黎的手从搂在吴锁肩上,滑落到他的腰际,“英雄难过美人关,第一眼看到他,我就觉得他是我未来的老婆。我亲我老婆没错吧?”吴锁觉得自己呼吸都开始不通畅了,他脱下衣服用手肘挎着搭在肚腹下。
邹婷婷脸都青了,僵硬地走了。霍黎松了一口气,不光为了解决了邹婷婷,还为了他篮球赛成员,所以他心情也变好了,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他勾头看吴锁,笑得灿烂:“我娶你当老婆啊!”
从邹婷婷出现到离开,吴锁一直没有别的反应,直到此时,他才说了第一句话,他深吸一口气:“我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
吴锁静静凝视着霍黎,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似的,最终说:“……你不是直男么。”
“直男又怎么了?”霍黎再次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吴锁僵住了,他瞪大双眼看着霍黎,藏在衣服下的手指都泛起青筋,好像在克制着什么,而霍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他撩起吴锁额前的刘海,使他整个面部露出来,“别说,你这小模样真是长到我心坎里。”他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起一瓶水,喝了一口,接着冲吴锁扬了扬下巴,“我娶你做我老婆,你愿不愿意啊。”
“霍黎,啥时候弯了?”众人调笑道。
“弯个屁。”霍黎又喝了一口水,不以为意地坐到休息区的椅子上,随手将手肘搭到椅背上,与团队成员调笑了几句,然后他就听到吴锁说:“不愿意。”
霍黎这才注意到吴锁一直站在原地没动,手肘一直搭着衣服动作就没变过,直到说出这仨字后才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小子还挺有刚儿。”霍黎并未放在心上,扬声道,“把头发剪短,我喜欢看你短头发的样子。”
……
就在霍黎紧锣密鼓练篮球时,学校组织了一次活动。
校长为了让学生们更好的规划未来,与当地的工厂合作,让高三学生进厂参观半日。
这是一所电子厂,隶属于赵氏家族,距离北城一中步行不过五分钟。
而作为赵氏家族的大少爷,赵俞锡非常荣幸地被选为这届学生代表,而他也特意邀请他父亲,这名成功的企业家来发表演讲。
演讲非常成功,而以低血糖为借口去休息的霍黎,并不知道他父亲霍良臣来了工厂。霍良臣并不是来找霍黎的,他是为了与赵益府谈判。
二人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但实力仍旧悬殊。
霍家排名第二,赵家排名第一,但第二与第一之间的差距可谓天壤之别。若把资产排行比作一座高山的话,那霍家就在半山腰处,而赵氏家族则在高山之巅。
步入21世纪之后,电子产品日新月异,此次霍良臣来与赵益府交涉的问题便是如今炙手可热的芯片产品。赵家最先涉足电子行业,但对于以玩具起家的霍家,若想在电子产品上分一杯羹,就容易被赵家卡脖子。
改革开放浪潮下,霍家先在BB机产品上尝到了甜头,所以霍良臣对日新月异的电子产品大为看好。
如今小灵通已显露出颓势,但电子产品绝不会止步于此,可若是芯片被赵家卡脖子,他就没有什么利润可图。他不是没想过进口芯片,可对低端下沉市场而言,进口芯片就完全没有优势。
所以,赵家的芯片,他势在必得,而且要以国内最低价拿下。
霍良臣先与赵益府寒暄了半晌,话题逐渐转到家族,子女,以及子女的未来。
坐在他们旁边的赵俞锡皱着眉转过头:“爸,非得男女才能结亲家吗?”
霍良臣靠到椅背上,哈哈大笑:“你要是觉得同性能结亲家也不无不可。”
赵俞锡转头看向他爸。
赵益府正在洗茶,他沿着杯壁缓缓注水,上好的凌云白毫开始打着旋划开……
赵益府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而且还是老来得子,如今他已年过半百,他自然是要为赵俞锡娶个懂事贤惠的媳妇。但赵俞锡毕竟还年轻,甚至还没成年,此时说这个话题为时尚早。而对于霍良臣说的什么同性恋他并不担心,他是出国留过学的,对于同性恋早已见怪不怪,但同性恋毕竟是少数,更何况在一向保守的中国。
他更不相信自己儿子就是那少数中的一份子,如果这种抽彩票中奖概率能落到他头上,他可以不用做生意了,每天直接抽彩票去吧。
所以,他只是回以儿子一个微笑,但这在赵俞锡眼里不外乎是个鼓励的眼神,他激动地抓起他爸的胳膊,“爸,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开明。”
这回就连赵益府都笑了,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臭小子,你以为我老糊涂了吗?”
“那你们聊,我还有事。”赵俞锡风风火火地走了,他找了半天,才在保安亭找到了正坐在椅子上和人侃大山的霍黎。
霍黎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听着保安跟他比手画脚地白话着什么,而霍黎时不时指点一下,保安愣愣地听着,一副崇拜的模样。
赵俞锡立住脚跟想要听他们说些什么,可惜声音太大,还是惊动了那两人。
霍黎转过头来,见是赵俞锡他本能地想走,他可记得二人正在冷战,而且还是赵俞锡先莫名开战的。
可是赵俞锡就好像根本不记得这事,拉起霍黎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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