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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雁
圣旨传的极快,因为要避来年的大选,圣人贴心的加上了年前完婚的旨意。
陇右军以往只接过催战讲和的圣旨和调令,这接催婚的圣旨,还是头一遭。
褚顷跪在地上听来人念到:“庆安公府女阿含,聪慧有德,资容美丽,恪恭持顺以敬太后,闻陇右昭武校尉有器望,二人良缘天作,佳偶天成,今下旨赐婚,加赐嫁百抬,望二人同心同德,勿负朕意。令年前择良日完婚。”
传旨的宦官念完这一大段,欢欢喜喜的将圣旨递到褚顷手中。
“恭喜昭武校尉,这庆安公府可是良缘,得圣上赐婚,莫大的荣幸呀。”
褚顷接过圣旨面上没有半分喜色。
这下也不用打突厥了,婚期催的紧,镇军大将军直接命他回京先成婚去,要打仗,过完年回来再打。
阮阿含在京也接到圣旨,家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慌忙开始准备成婚事宜。
庆国公一向宠爱女儿,便由着阮阿含愿意嫁谁便嫁谁吧,只说成婚前要见一见这位昭武校尉,好识一识是怎样的小郎君能让自家持重的女娘主动退婚光王。
二叔父告诉她,婚姻大事要考虑清楚,既选择了便要有成家的准备。
阿娘忙着清点嫁妆,六妹妹阮羌跑来说,京中姐妹都诧异她怎会退了晋王的婚又去下嫁给一个校尉。
甚至光王也登门,想见她一面,又送来了好些补品。
她不见也不听,只在府里静静的等着褚顷回京,像无数个待嫁新娘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了立冬时节。
她想过好多种与褚顷订婚后的见面,或许是褚顷带着纳征聘礼不情不愿登门,或许是碍于圣人面子假模假式地拜访,却独独没有想到回京后的第一次见面是褚顷深夜闯门。
夜里阮阿含正睡着,却被凉风吹醒,以为是哪个婢女粗心没有关好窗户,现下夜风寒凉,吹多了不仅冷还头疼,便想着叫婢女来把窗户关好。
唤了两声,无人答应,心下正奇怪着今夜当值的婢女也睡的太死了,没有多想便自己起身去汲鞋关窗。
房内没有点灯,阮阿含摸索着离开床边走到了桌前,扶着桌子借月光想要到窗边去,却看到窗下的榻上坐着个人。
阮阿含被吓的惊呼一声,见那人坐着没有动作,她便眯眼细看。
月光从他身后半开的窗户打进来照在他身侧,阮阿含看不清他的脸,不过身形却让阮阿含熟悉,他一只脚屈膝踩在榻上,一只脚垂地,行迹不羁,阮阿含心下猜测可能来人是褚顷。
她出声唤他:“褚校尉?”
“是我。”
听到确是褚顷,阮阿含松了一口气,总归不是歹人闯入,她自被突厥掳走后就禁不住吓了。安下心来不由得生出恼意。
“褚校尉登门也该等白天再来,深夜翻窗而进,实非君子所为。”
她拢了拢单薄的寝衣,乌发披散,月光自褚顷身后打过,照在阮阿含细净微恼的脸上,不知是月光照人还是人映月光了。
褚顷这个半夜来寻衅撒火的莽夫也被浇了火气,他一路奔波返京,本来是疲惫加身该要好好休息的,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庆安公府的奴仆也没有那个本事能发现深夜潜入的褚顷,便一路翻墙走房顶,凭借着在陇右带兵潜入的经验,摸到了阮阿含的闺房。
但他嘴上依旧不让半分:“褚某本来就不是君子,你请旨赐婚前难道不知道吗?”
和褚顷说话间,阮阿含才借光看到,褚顷脚边有一大团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一动不动被扔在那里,想必已经死了。
褚顷踢了那团一脚,又开口:“送你的纳采礼。”
纳采礼是六礼中的第一礼,一般是送大雁,可大雁不易得,所以用金玉所做的大雁替代也可,寻常人家送野鸡、白面做的大雁也多见。褚顷送的纳采礼,是只已经死了的真大雁。
阮阿含啼笑皆非,说他胡来吧,他又按着六礼仪制,说他守规矩吧,他半夜翻窗用只死大雁吓她,透着些孩子气。
阮阿含按下胸口的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和缓:“鸿雁难得,褚校尉有心了。”
褚顷折腾人的歪心思没有得逞,也失了兴趣,抬脚又要翻窗出去。
“我阿爹想见见褚校尉,还望校尉能择出空来,来国公府用顿便饭,届时我来给校尉开门,可好?”
褚顷听了这话身形一顿,没有答她,利落翻窗而去了。
第二日婢女揉着后颈进来伺候,被地上的死大雁吓了一大跳,叫声大概是褚顷昨晚预想的那般大。
阮阿含忙叫婢女小声,吩咐她道:“你去找个大些的锦盒,将这只大雁装起来用冰放好,改日昭武校尉来送聘礼时,将它一并放入聘礼中。”
婢女嘀咕:“啊?那这雁是哪儿来的啊?”
“不要多问,雁的事儿不准告诉任何人,照我说的做,懂了吗?”
婢女只好闭嘴去找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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