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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时间滴滴答答过去,正午已到,在校师生是时候该吃饭了。
而作为一名合格的恒江一中人,美好的一天远不止是从早上的一日之计在于晨计起,更应该是从上午放学的时候,正式抢饭打响论起。
有的人在奔跑,在播撒汗水,让午日烈阳见证校园抢饭人与时间赛跑的奇迹。但明显——
斐炀舜和傅浅鹤均是属于时间充裕,且对饭菜没那么大执念的那一挂。
所以,当其他同学基本上跑去打饭,斐炀舜稳如泰山收拾书包,傅浅鹤则慢条斯理打理课桌。
当打理完毕,傅浅鹤便要背着那个一看就洗了很多次的已经漂的发白的米黄色背包走人。他起身,风穿窗而过,扬起发梢,校服穿在傅浅鹤身上,愈发突显他的清瘦,可这抹清瘦到底不是消瘦,而是浓缩却欲喷薄而出的生命力,像翠竹像梅花……
让人在凛冬,就听见麦浪朵朵。
旁侧,斐炀舜见傅浅鹤背着包就要去食堂吃饭,笑吟吟拉住傅浅鹤衣角,脸上展露出大大的笑:“同桌同桌,饿了没?这是去吃饭吗?那一起去呗?去哪都可以……”说笑间,斐炀舜从座位上起来,随意背着黑色小挎包就拉着傅浅鹤走出了这间教室。
走廊上,傅浅鹤被斐炀舜用不大的力扯着走。他问斐炀舜:“去哪?”
一阵寒风直击俩人面门。
风过发梢,也不知究竟是惊起了谁的涟漪。
闻言,斐炀舜放手,眉眼弯弯:“看你啦,看你想去一饭或二饭,还是想去其他地方吃,我都可以的。”他把选择权交到傅浅鹤手上。
“去二饭吧。”傅浅鹤最终选了二饭。
“好嘞!”斐炀舜唇角微勾,笑意漫过眼尾,兴高采烈领着傅浅鹤向恒江一中二饭食堂进军。
恒江一中二饭。
斐炀舜点的是意面配番茄酱,让食堂阿姨加了个荷包蛋和块猪排。而傅浅鹤吃得就比较素了,一碗白米饭和一碗紫菜汤,外加几片白菜和一道咕噜肉。
斐炀舜和傅浅鹤打完饭,拿好筷子,十分迅速地找了个位置就坐了下来。
俩人刚刚坐下,斐炀舜就听见一道鬼哭狼嚎:
“斐哥——你果然在这——”
斐炀舜都不用扭头去看,闭着眼去想都知道来的人是谁了……也对,除了苏昊,也没有哪个人用这种语气这样叫他了。
苏昊端着他的饭,一屁股直接坐到了斐炀舜旁边空位上。身上的肥膘肉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苏昊直到坐下才瞄见傅浅鹤:“傅哥也在呢。”他很是真心实意地朝傅浅鹤笑了笑,语气热情。
“嗯。”傅浅鹤可能不适应有人对他热情过火,下意识转移了视线。可不知怎么的,傅浅鹤又悄悄回看,看着对面交谈甚欢的两个人,眼底埋藏着的是不为人知的深深的艳羡。
突然——
“呦呦呦,这不是傅大学霸吗?”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斐炀舜和苏昊之间的对话。一只手猛然搭上傅浅鹤肩膀,用力往下按了按,力道之大倒是毫不客气
不仅如此,来人还一屁股直接坐到傅浅鹤旁边。
斐炀舜以5.4的视力起誓,他保证在看到来人碰到傅浅鹤的那瞬间,傅浅鹤的眼神就瞬间变得极为阴沉嫌恶,像看到什么肮脏的小虫子蹦哒到自己肩膀上一样。
这怎么还连吃带拿?!又是嘲讽又是上手的?!
斐炀舜抬眸看到这一幕,气炸了,聊天也不聊了,笑也不笑了,周遭气场气压压得十分低,抿唇死盯住对面的人。
苏昊开团秒跟,瞬间气势逼人。
斐炀舜扯了扯嘴角,他记得这人——新同学,莫汶。
他想,如果他没有和傅浅鹤分到一个班,那怕不是原来时间线里,傅浅鹤分班后一直被这人霸凌吧?……想到这种可能,顿时,斐炀舜扯平嘴角,一直一句对莫汶冷冰冰说道:
“这位同学,有事吗?”
莫汶就好像感受不到这里的风起云涌,跟个没事人一样,嬉皮笑脸地拍了拍傅浅鹤的肩膀:“奥,我们的斐同学是吧?这不,和认识的熟人交流感情呢。”
“是吗?”斐炀舜不信,正要出言驱逐莫汶。苏昊也一脸嫌弃莫汶的模样,就等斐炀舜开口就立马赶走莫汶这只讨人厌的苍蝇,省得在这嗡嗡嗡叫。
但傅浅鹤可不用斐炀舜出面,就已经按住了莫汶拍他肩膀的那只手,再使劲一按,按得莫汶面目扭曲而狰狞。莫汶颤颤巍巍抬起另一只手就要拍去,旋即,傅浅鹤冷冷一瞥:“再碰一下?”
他的眼眸冰冷的像掺杂了冰渣,扎得人血水直流。
莫汶哑口无言:“你……你……”
“你什么你?!”苏昊拍案而起,“还不快滚!”
待莫汶落荒而逃后,傅浅鹤便恢复平常惯用的沉静冷然的模样。而坐傅浅鹤对面,直面了傅浅鹤变脸——就像现在,他又见同桌傅浅鹤变成了白芝麻馅汤圆。斐炀舜很是惊奇。他撑着脸颊,眼尾上挑,很是俏皮地吹了个口哨:
“想不到啊同桌,你居然还有这么酷的一面。”
对面,斐炀舜笑吟吟着夸傅浅鹤酷,傅浅鹤不自然低头扒饭,眼眸半阖。见状,斐炀舜很是自然地也跟着低头,嗦着意面。苏昊见气氛有些微妙,也老老实实吃着饭。
斐炀舜从表面来看,倒是若无其事的模样,好似还能谈笑风生,让旁人压根琢磨不透他内心究竟在想什么。然而,经过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系统2929知道,虽然没表现出来,但自己宿主斐炀舜是真的生气了。
宿主嘴角笑的角度都明显比平常幅度小很多——这还不算是生气吗?!
而且宿主那么好脾气,见谁都能叨叨两句,人缘好得很,能让宿主真生气的人也不一般。
系统2929义愤填膺:『宿主你别气!夯货可居,跟**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哇。那人**,宿主消消气,为那种**气坏了就不好了!』
听到系统2929的话,斐炀舜恢复往日几分明朗,眉眼稍缓,重新焕颜。只是……斐炀舜郁闷,问系统2929:“这就是主角受的待遇吗?难道有‘主角’这两个字,不应该是起起落落起起,最后青云直上吗?”他笑意不达眼底。
系统2929自觉心虚:『哈哈,有一种文就是专门虐主角的……所以怨气太大,世界崩了……才需要任务者来救赎嘛……』
“这也太灰暗了吧。”斐炀舜小狗叹气。
不气馁不气馁,系统2929打气:『加油哇——宿主勇敢向前冲!系统永相随!无人扶宿主青云志,系统自还万两金——重生之宿主拯救主角受——拿回属于你的荣耀!gogogo,出发喽——』
斐炀舜扶额,不忍直视:“……少上网,求你。”都成什么样了,他的无力成了败笔。
『嘻嘻。』系统2929扮鬼脸吐舌。
几分钟后。
恒江一中二饭。
安静瞬间被打破——
“那人是你原来班的同学?叫莫汶?之前是不是一直就这么欺负你?”斐炀舜一边用筷子戳着意面,另一边垂眸询问傅浅鹤,语调轻快得像羽毛拨动心弦。
少年最是肆意,撩人心弦。
傅浅鹤晃神一瞬,旋即:“是,莫汶经常这样做。”他默默低头,扒拉着饭菜,双眸平静,似乎已经习惯了。
可斐炀舜感觉,傅浅鹤他就像根紧绷着的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断开;像暴风雨前风平浪静的海面,稍不留意就会掀起狂风巨浪。
斐炀舜眼尾半阖,想叹气,几个呼吸稍纵即逝,最后还是再扬起了笑,笑意如柳絮扑面,令人无处可逃:“那你有什么想法?我可以帮你。”他一上来就打直球,神情认真无比。
他说,他是认真的。
他说,他要救他。
闻言,傅浅鹤不由自主对上了斐炀舜的眼睛,神情一愣,不等反应,又慌乱地错开眼,再垂下眸,故作镇定地看向别处,掩饰自己心口怦怦直跳、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在这瞬间,少年整个人好似浑身发光的火球,照亮另一个少年生命中的阴霾。
可是——
流萤短暂,转瞬即逝。
为他,值得吗?
……
见傅浅鹤还是跟个蚌一样撬不开——
斐炀舜知道,欲速则不达,索性低下头嗦着意面静等反应。对面,傅浅鹤则将饭一下下送入口中,表情恢复平静,好似味同嚼蜡。斐炀舜见此,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总归,彼此静默无言。
偶然,斐炀舜稍抬眼睑,却意外撞入一道视线中。那道视线,目光深邃,眼底的光隐晦不明。恍惚间,又成了汪水润的泉……这是哭了?没等斐炀舜细看,傅浅鹤已然别开了眼。
到最后,饭光盘清,那个严严实实的蚌,才终于被打开条缝,漏出点点被光照亮的内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外界。如果要是有一点不对劲,恐怕会立马恢复原先死死不开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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