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胀冷缩

　　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在他们的课桌上，映得尚筠之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昨夜他又没睡好，满脑子都是谢鎏递来的那支冰激凌，那甜丝丝的味道仿佛还萦绕在舌尖。
　　“早。”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尚筠之侧过头，看见谢鎏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晃着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顺路买的，一起吃”
　　“谢谢”尚筠之接过包子，咬了一口，包子香气驱散了些许困倦，“对了，昨天的冰激凌很好吃”他说得有些别扭，耳根又泛起淡淡的红。从小到大，他很少向人表达感谢，更别提这种带着温度的日常关怀了，一般都是尚筠之去帮助别人。一方面是为了把自己的人缘搞好，另一方面是为了不想人别人看到她露出紧迫的神色，就如同儿时妈妈在面前去世的那副表情。
　　谢鎏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还吃吗，午休去给你买”他撕开豆浆包装，仰头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反正不是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吗”
　　尚筠之沉默了一瞬，手指无意识地捏着包子皮。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格外清晰，教室里此起彼伏的读书声仿佛都被隔绝在外。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反复几次后，终于轻声说：“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别人，你听吗？”
　　谢鎏放下豆浆，身子往前倾了倾，眼神专注：“你不是说不和我说吗”“你听不听”“听听听”
　　“我也想考艺术类学校”尚筠之盯着自己的手指，“我想学音乐”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唱歌。每天放学回家，都会唱给妈妈听。她总说我唱的好听，还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要站在舞台上唱歌给更多人听。”
　　空气仿佛凝固了。尚筠之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后来妈妈走了，我就再也没唱过歌。我家里人都觉得学音乐没前途，让我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找份安稳的工作。我也试过按他们说的做，可每次听到音乐，心里就空落落的，也总会想起我的妈妈”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远处黑板报上的“月考倒计时”，喉咙发紧：“我和妈妈有个约定。她说等我考上音乐学校，当上歌手，就来看我演出。现在她不在了，我还是想完成这个约定，就算她看不到了......”话音未落，酸涩的情绪突然涌上眼眶，他慌忙低下头，不想让谢鎏看见自己的狼狈。
　　过了许久，谢鎏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尚筠之的肩膀：“加油”
　　尚筠之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他。谢鎏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了然：“既然你支持我，我也一定会支持你的”
　　他顿了顿，认真地说：“尚筠之，虽然我不懂音乐，但我知道一件事，人这一辈子，总要为自己活一次。如果唱歌是你真正想做的事，为什么不去试试？就算过程也行很难，但至少以后不会后悔。”
　　尚筠之咬住下唇，谢鎏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里那扇尘封已久的门。这些年，他把自己困在“懂事”的牢笼里，不想让妈妈在天上看到自己不听话，学习不好的样子，他压抑着内心的渴望，却忘了妈妈最希望看到的，他能勇敢追逐自己的梦想，当上歌手。
　　“可是……”尚筠之犹豫道，“我没有学过，现在开始太晚了？而且家里人也不同意”
　　“不试试怎么知道？”谢鎏打断他，“至于家里人，你可以先证明给他们看，用成绩说话。文化课稳住，专业课慢慢学，我相信你能做到。”他的语气坚定而温暖，像一束光照进尚筠之灰暗的世界。“咱们两个一起努力”
　　尚筠之望着谢鎏真诚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力量。或许自己真的可以试试？哪怕结果不尽人意，但是只要朝着目标前进，总有一天能到达自己最向往的地方。
　　“谢了”这次，他的道谢里多了几分释然和坚定，“如果我真的考上了，第一个请你来我的演唱会，你考上了第一个请我去你的画展”
　　谢鎏笑着伸出手：“好，一言为定”
　　两只手在阳光下握在一起，窗外的蝉鸣声依旧喧嚣，却不再令人烦躁。尚筠之忽然觉得，这个夏天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因为有了并肩前行的伙伴，也因为重新找回了心底的那份热爱。
　　上课铃响起时，他翻开课本，在扉页写下一行小字：“为了那个约定，也为了自己”阳光透过窗户，将字迹镀上一层金边，如同希望的光芒，照亮了少年未知却充满期待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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