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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
“这下你该信任我了吧,孟娘子。”
“腰间的香囊哪来的。”
“哎?”,狄牧英没想到她会先问这个,稍愣了会后便解下交到孟秋娘的手中,“你郎君死前一直紧拽着,是你绣给他的吧。”
“是。”,孟秋娘用力擦拭香囊表面的血迹,可惜血早已渗进每一根丝线里,干涸了。
“我还是通过这个找过来的呢,毕竟……”,狄牧英没有再说下去,免得又戳痛孟秋娘。
“我将东西交出来,你真的会放过我们?”
逝者已逝,她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那些还活着的人。
“当然,不过此事你得烂在肚子里,切不可向外吐露一句,要是坏了皇后娘娘的好事你们这几条命死几次都是不够的。”
“好,你跟我进屋里来。”
孟秋娘打开屋门,将木箱的底部的暗格打开,拿出了那本父亲费心记录的账本。
“你是孟剑忠孟大人的女儿吧,放心,这账本本就是皇上暗派他记录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原来如此,孟秋娘再回忆与父亲的过往,他每每离开消失的那段时间是不是就是在寻找、潜伏、记录下这些东西。
“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你只是女儿、妻子,男人们都瞒着你。这样才能最大的保全自己。”
狄牧英小心将账本收好后,又不放心地细细嘱咐了一番。之后便又回到前院,装出懊恼一无所获的样子发了好一通脾气才走。
见狄牧英真的放过他们后,孟秋娘这才脱力地坐下,久久才缓过劲来。
再看到屋中央的白布,心脏像是被蚂蚁啃食,细细密密的疼痛顺着血液流遍全身。
“把大郎君好好安置,关紧大门,一丝一毫的信息都不许往外透露,否则严惩不贷!”
孟秋娘看着底下六神无主的人只觉着心烦,可她现在又必须再撑一会,现下家里就她一个能主事的了,越是乱她便越要稳住。
“琼樱,你看着她们点,我去老爷夫人的院里看看。”
枯萎破败的落叶沙沙作响,魏家的院落仿佛一瞬间落入死寂。
“嫂嫂。”
“二叔。”
孟秋娘抬眼看向魏远山,有些晃神,要不是他唤自己嫂嫂她都快要认不出他来了。
才短短两年,那个初见时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小孩子,竟已长成了翩翩少年郎。
魏远山则是神情冷淡,他已知晓家中发生何事,只是心里疑窦丛生。
大哥不过离家数载,现下竟不仅身死还同私采矿产扯上关系,这其中肯定有些他不知道隐秘。
大哥一向为人谨慎,又从小修习武艺以便日后能更好经营自家的产业,怎么就死了呢。
为了避嫌,两人互相招呼过后便一前一后地走着,彼此不再言语,现下也没心情闲聊。
“嫂嫂,二哥,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魏月娥正坐在陈风遥的床边,见他们来忙将他们引到屏风后议事的前厅。
“碰到了便一起来了,家姑家翁身体如何,可有好些。”
“父亲那边已让人去请大夫了,母亲则是喂了些安神的汤药让她睡下了。前院如何,那女人走了?”
“走了,她刚刚是诈我们呢,其实根本就没那回事,我已经将她打发走了。”
为了让她们能安心,孟秋娘决定撒些小谎,真真假假的正好也能隐藏她真正需要隐瞒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
魏月娥用力握住孟秋娘的手,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只觉得安心,还好有嫂嫂在。
魏远山则是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们,尤其是孟秋娘,她太淡定了,一个女人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怎么能毫不慌乱地利索地处理好这一切。
难道她不伤心吗?死的可是他的大哥,她的郎君啊。
明明初见时他们看着还挺甜蜜的,嫂嫂也是个温柔似水的女人。
现在怎么如此薄情,魏远山的心底不免生出怨怼,甚至觉得是她的命太硬克死了他大哥。
“二哥,好久不见。”
“三妹,听说你一直住在嫂嫂院中,可知道些什么。”
“我能知道些什么?二哥你什么意思!”
魏月娥察觉出他对孟秋娘的恶意,将孟秋娘拉到身后护着,怒瞪他。
“二叔,你怀疑是我害死了你大哥?”
孟秋娘的心从没这么痛过,这简直是对她的侮辱,她现在倒宁愿月娥之前说的是真的,至少那样郎君还活着。
她强撑到现在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不至于乱起来,现在却来指责她,甚至是怀疑她。
孟秋娘强撑着的那口气散了,跌倒进魏月娥的怀里,再也忍不住,趴在她的肩膀上泣不成声。
魏远山见她哭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哼,二哥,既然你回来了,那剩下的事便交给你了。”
她不信他能做的比嫂嫂好,她本就讨厌他,现在更讨厌了。
孟秋娘也不想管了,反正后宅里的事她已吩咐给了琼樱,再就是外面的她也不方便出面。
二叔虽年纪小了些,但现在他大哥死了,家翁又倒下了,他也该成长起来撑住这个家才是。
魏月娥搀扶着孟秋娘回到她们的小院里。
到了熟悉的环境,再看那些曾与魏轻舟一同接触过的一草一木,孟秋娘的心里又忍不住泛起苦涩的涟漪。
“月娥,我想一个人到书房静静,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好吗。”
“好。”
孟秋娘推开书房门,看着那两幅画静静的挂在那,披着白纱轻轻浮动。
“郎君,你为何要丢下我、独留我在这院里,你让我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啊!”
走是不能走的了,魏家现在状况让她放心不下,还有就是她怕已有人暗中盯上了她们。
狄牧英能找过来,那杀死郎君更是能找过来,她现在得一切如常才能掩人耳目。
可惜,当时还是太慌了,没有问清楚到底是谁杀了郎君,又为何要杀他,难不成是因为那个账本?
“郎君,是我害了你吗?”
孟秋娘跌坐到椅子上,看着魏轻舟的画像,回忆那段短暂但格外安稳甜蜜的日子。
虽说她们总共才相处了几天,但确是像一辈子那么长。
也许他活着回来的话,她们真的就能这么相守一生,再生几个孩子,教导她们,让她们能够延续她的手艺和郎君做生意的本事。
“嫂嫂。”
魏月娥见孟秋娘从书房出来忙迎上去,关切地看着她。
“放心,我没事了,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
孟秋娘安抚地拍拍魏月娥的手,她的悲痛与哀伤同那幅画一起被封存了起来,日子总得过下去。
琼樱这时走了过来,“大娘子,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妥当,只是二郎君他……”
“怎么?”
“他不让人靠近大郎君的尸首,说是要请仵作验明身份、查清死因。”
“由他去吧,魏家其他人如何了?老爷那边怎么样?”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她已尽力拖延,只怕外面现在都已知晓郎君已死的消息。
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些长辈的身体状况,魏家接下来的生意该怎么办。
“老爷已经醒了,只是怕是再也起不来了。”
“什么叫再也起不来了!有再找大夫好好看过吗?”
孟秋娘的眉头顿时皱起,这可如何是好啊,外面那些掌柜的以及同魏家有仇的知道了不得闹起来。
“已经找最好的大夫看过了,不过大娘子放心,我都已经吩咐好了,应该能瞒个几日。”
“哎,瞒不了多久的,快去把二郎君叫到老爷院里来,一同商议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是。”琼樱匆匆离去。
“月娥,这个家要是我掌权,你会帮我吗?”
孟秋娘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她得撑起这个家,外人来她不放心,她也不想寄人篱下。
“嫂嫂?我你还不信任吗?”
魏月娥恨不得举双手赞成,嫂嫂当家她岂不是更自由了,还有她的亲事,现在应该也没人敢娶她了吧。
“那好,等会去到老爷院里时你见机行事,提议我来打理外面的生意,以后内宅的事就交由你了。”
“好!”
魏月娥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能大展拳脚,运用运用她在书上看到的那些驭人之术。
两人携手去到老爷院里,魏远山正巧也赶了过来,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家里将要变天了。
“父亲,呜呜呜,大哥死了、你又倒下了,我们这一家子该怎么办才好啊。”
魏月娥一进屋便扑到魏易之的床前哭泣,像个六神无主的孩子,也将现在的问题直白地摊开来,要他现下立马拿个主意出来。
魏易之咿咿呀呀的想说什么,拼命眨动眼睛示意魏远山上前来。
他的心里那个悔啊,要不是因为他贪心轻舟也不会死,现在他就只能指望二儿子给他争口气了。
孟秋娘站在一旁默默拿手帕拭泪,像个柔弱妇人,只等事情有个结果。
但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这一家子身上,像个静静等待时机的黑寡妇,等着一口一口将这一家子都吞入腹中。
她无依无靠,如浮萍一般,若是不能将所接触到的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她会不安的。
至于之前想要离开自力更生的打算,现下有现成的,她又何必劳心劳力地从头做起呢。
狄牧英同样身为女子,她能成为皇后娘娘身边的副都尉,掌管兵马,她不过是想接触接触魏家的生意而已,有何不可。
就算最后失败了,凭她的手艺,也不是养活不起月娥跟琼樱。
何不搏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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