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味海雾

　　“哥，你是舔狗吗？”

　　在N多次被她哥各种习以为常的操作刷新认知后，袁恩满终于忍不住问。

　　袁升柏把刷干净的牛奶杯放进消毒柜，回头看她，“说什么屁话。”

　　“他喝过的牛奶杯你也要自己洗，请问这时候你没有洁癖了？”

　　袁升柏皱起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洁癖？”

　　“每次！每次我让你帮我拿外套，你都说你有洁癖，你这个大骗子！”

　　袁升柏恍然地“哦”了声，不走心地安抚道：“那下回帮你拿就是了。”

　　“你为什么要帮他洗牛奶杯？”袁恩满揪着这事不放，话题又绕了回来：“你自己的牛奶杯你都是放着让阿姨收拾。”

　　“他身体不好，免疫力低，阿姨有时候弄不干净。”

　　袁恩满回想沈越整天魂不守舍的状态，觉得这个解释还算过得去。但是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你戒烟了？”

　　“本来就没什么烟瘾，不想吸就不吸了，问这个干什么？”

　　袁恩满抱着胳膊哼了声，“偏心！我之前不让你吸，你骂我多管闲事，现在他一来，你就戒了。”

　　袁升柏有点无语，“大晚上不去睡觉，你搁这儿找什么茬？”

　　“因为你不是个好哥哥！”袁恩满控制不住自己，眼眶有点泛红，其实也没多委屈，但是这句话一喊出来，眼泪就开始打转。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翻旧帐：“你说过这是我们俩的家，不会带别人过来的，你骗人。”

　　袁升柏沉默片刻，抬脚走近了，双手扶着膝盖弯腰看她，轻声道：“那哥跟你道歉，你不要跟哥计较，大度的满满原谅一下我吧。”

　　袁恩满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侧过身擦眼泪，嘴硬道：“不原谅，讨厌鬼。”

　　袁升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那哥哥就要难过了。”

　　“唉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袁恩满拨开他的手，这下是真的有点羞耻了。“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

　　她承认她有点点害怕。她哥一年能换八百个女朋友，每次被袁升柏带出去，陪她玩的姐姐都不一样，她后来都懒得记名字。但是沈越不一样，她哥看沈越的眼神，一点都不一样。袁恩满怀疑她哥会为了沈越不要她。

　　这都是她不知道从哪而来的感觉，虽然沈越好像不怎么爱搭理她哥，她哥也不打算跟沈越谈很久，但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袁升柏把自己闹别扭的妹妹哄好了，送进房间，才转身折回主卧。

　　他反手轻轻关上门，头顶主灯在他出门前就顺手关了，只有床头还亮着暖黄的光。沈越喝完牛奶，补充了液体，就睡过去了，依旧是左侧卧位，身体微蜷。

　　袁升柏上了床，慢慢把他翻过来身，把手臂垫在他侧脸下。睡得有点沉，这种程度的动作已经不会把他弄醒了。袁升柏抱着他，只觉得新鲜劲儿还没过，还是时不时地想低头亲两下。

　　他想起袁恩满说他戒烟的事，好像是哪一次，他抽着烟中途想接个吻，被沈越偏头躲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想亲，还是不喜欢烟味，自那以后他就没再点过烟了。

　　好像是有点体贴过头了，袁升柏后知后觉地审视自己。他静静看着沈越的睡颜，呼吸悠长，温热鼻息扑得他锁骨处发痒。有点喜欢，但不能更喜欢了，最好等新鲜劲儿过去就好聚好散吧。

　　他抱着怀里散发着沐浴露香味的身体，抬手关掉床头灯，往下躺了躺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闭上了眼。

　　进入梦境的时候，他似有所感，对梦中的沈越说：“我好像在做梦。”

　　梦中的沈越比现实青涩一些，像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他对袁升柏的话置若未闻，只是转过头来轻轻地问：“你真的不打算读书了？”

　　袁升柏不用思考就脱口而出：“我又不是读书的料，你在哪里上学，我就在哪里打工，还跟现在一样的。”

　　沈越收拾东西的手停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开口说：“你不读书，大娘很快就会让你回去结亲成家。”

　　袁升柏探过头一本正经道：“那我就跟她说，我已经讨弟弟做老婆了，不能当被人唾骂的陈世美。”

　　沈越低头笑了下，说：“可惜我不是女的。”

　　袁升柏忽然捏住他的下巴，迫他转过脸来，不带任何玩笑神色说：“禁止沈越不是沈越，不准你对我老婆指指点点。”

　　沈越看着他，忽而垂着眼笑了笑，一滴泪水静悄悄地从眼尾滑下来。袁升柏最怕他难过，顿时慌了神，两只手跟找不到准头似的在他脸上胡乱擦拭，磕巴道：“哎，你别、不要哭，错了错了，我错了，不是凶你……”

　　沈越有点不好意思了，把脸埋进他的怀里，额头抵在胸骨处，说：“你只能跟我结婚。”

　　袁升柏抱住他的脑袋，低低的笑声从胸腔里缓慢荡开，“那是当然了，我说话很算数的。”

　　【我说话很算数的】

　　直到袁升柏迷迷糊糊地被闹钟吵醒，这句话还像山谷间回荡的暮鼓声一样在脑海中盘旋。

　　他还没回过神，生气地关掉闹钟，抱着沈越翻了个身，几乎把人压在身底下，手探进睡衣里到处抚摸。

　　沈越皱起眉，想把他推开。袁升柏力气大，容不得他反抗，三两下就把柔软的棉质睡衣扯下，低头深深进行一个湿热的吻。

　　他正吻得起劲儿，准备上班前来一炮时，门外忽然响起袁恩满忐忑的声音：“哥，你们醒了吗？我快要迟到了。”

　　“操，”袁升柏头疼地停下动作，没从沈越身上离开。缓了一会儿，才认命地爬起来，冲外面喊：“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出门。”

　　他进卫生间洗漱好，出来边挑衣服边说：“你中午没事的话到我公司去玩吧。”

　　沈越把衣服捡起来，慢条斯理地穿上，干脆地说：“不去。”

　　“去嘛，”袁升柏无意识学起梦中自己那副黏糊的腔调，“火撩起来了，你不能撒手不管，我就想中午做。”

　　沈越转头看他一眼，半晌没有出声，就在袁升柏以为没戏了的时候，又忽听他淡淡地回应一句：“知道了。”

　　袁升柏心情大好，送袁恩满去学校的路上不仅没骂她，还给了她不少笑脸。袁恩满啃着三明治不敢看他，总感觉笑里藏刀似的，直到她不小心掉了块生菜叶在车上，袁升柏立马皱眉一顿输出，才让她全身心都放松下来。

　　他看着妹妹的身影进到校园，才转向掉头，开车往公司去。他打开蓝牙耳机，给沈越打语音通话。对方正在吃早饭，接通了就把手机放在餐桌上，也不说话。袁升柏没话找话，问他：“在吃什么好吃的？”

　　沈越明显不想搭理他，言简意赅道：“豆沙包。”

　　“我让阿姨给你煲的汤喝了吗？”

　　“不好喝。”

　　袁升柏笑了声，“不好喝啊？”仿佛不管他说什么，袁升柏都爱听，这种状态用语言真的难以形容。“那中午我点你爱喝的银耳玉米羹，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

　　“没有。”

　　“不行，你现在就把粤食记的小程序打开，翻菜单，至少挑一道出来。”

　　沈越按照他说的做，跟完成任务似的，下了决定：“那就酿豆腐吧。”

　　“好，你吃完早饭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

　　“吃完再休息一会儿就过来好吗？我一个人工作有点无聊。”

　　沈越不太能理解：“你不是一直都独自坐办公室吗？”

　　“所以一直都很无聊啊，你来陪陪我。”

　　“上午我有事。”沈越婉拒。

　　袁升柏升起一点好奇：“什么事？”

　　“不方便跟你说。”

　　“不方便说？怎么，你前男友回来找你复合了？”

　　沈越声音有些冷，“这种话不好笑。”

　　袁升柏“嘁”了声，说：“知道了知道了，有关你前男友的一切都是你的雷区。”

　　通话静默几秒，沈越说：“下午我可以在你办公室待着。”

　　对方罕见地主动给了阶梯下，袁升柏也不想闹脾气，顺着话说：“好啊，晚上接到袁恩满，我们去看电影吧，有部她喜欢的男明星参演的喜剧。”

　　“嗯。”

　　后面断断续续聊了一会儿，车子很快就驶到公司楼底下。他挂了通话，拐进地下停车场，上楼后，发现前台等候区坐着位熟客。

　　袁升柏拎着车钥匙，挥手打个招呼：“大早上找我干嘛？”

　　曹祥见他神情自然，显然也是松了口气，站起来说：“你说的办户口那事，我找人联系好了，什么时候有空你带他去派出所采集一下信息就行。”

　　袁升柏有点出乎意料，“行啊你，有点本事，不愧是我兄弟。”

　　曹祥笑了下，“得了吧，你也是个难伺候的主，现在户口抓这么严，不好办，我都快要愁死了。”

　　袁升柏揽住他的肩膀，哈哈笑了两声，丝毫没提之前的不愉快，“好嘛，请你喝酒，看把我兄弟累的，眼看着这眉头皱纹都变深了。”

　　曹祥手肘捣他一下，佯装生气道：“去你的，能不能说点好听话。”

　　两人聊着闲话进了办公室，曹祥在他办公桌对面坐下后，开始谈起正经事：“对了，我不是一早就跟你说过，我想开家娱乐公司吗？现在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

　　袁升柏点点头，打趣道：“难得，你终于也要吃工作的苦了。”

　　“嗐，好歹有个事做，省得我爹成天骂我不正混。”他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说：“你之前说可以给我投资点，现在你手里还能腾出来余钱吗？实在不行我找别人支援一下也成。”

　　袁升柏打开了一本文件，大致浏览一下，开始签字，头也没抬：“找别人可不行，我还等着从你这里发点小财呢。多的确实拿不出，不过三五千万没什么问题。”

　　曹祥笑嘻嘻道：“够了够了，到时候我把相关资料都让人给你送过来，你心里也好有个数，亲兄弟明算账嘛。”

　　“可以。”袁升柏把签好的文件放在左手边，盖上笔帽，说：“不着急，你慢慢弄，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一声，能帮的我尽力帮，好兄弟不说见外话。”

　　曹祥笑着应了声，起身说：“行，那你忙呗，我先走了，有事随时联系。”

　　袁升柏点点头，让人把他送了出去。

　　三五千万，他还得向袁向诚申报一下，支出这笔钱不难，难的是怎么圆好说辞，明摆着的赔本买卖，骗过眼光毒辣的袁向诚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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