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神

作者: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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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赠簪送别


      苏家嫡女和亲东夷一事,在朝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满朝文武谁不知晓,苏丞相膝下无子,唯此一女,自幼如珠似玉般娇养长大,如今却要远嫁蛮夷之地,任谁看了都觉惋惜。

      更令人意想不到地是,四皇子和苏丞相都对此事闭口不谈,反倒是昭月公主去向明孝帝求了情。但两国盟约早就订下,已是无人再可憾动。

      苏婉宜出嫁那日,京城被一层薄雾笼罩,透着几分萧瑟。前来赴宴的宾客寥寥无几,毕竟谁也不愿与东夷扯上关系,落人口实。

      宋皎月亲自到场,将一只精致的匣子递到凤冠霞帔的少女手中,算作添妆。她与苏婉宜素日并无往来,此番和亲虽非她促成,却终究心存亏欠。

      苏婉宜双手接过匣子,郑重地向宋皎月行了一礼,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公主求情之恩,婉宜毕生难忘,定当报答。”往日里温柔似水的千金大小姐早已看透了人性,红肿的双眼里满是被现实磨出的决绝。

      日子倏忽而过,不知不觉间,便到了科考放榜之日。

      贺知礼虽对自己的才智颇有自信,可此事关乎妹妹的清白,不得不感到几分害怕。

      “恭喜啊,贺兄。你以后可就是探花郎了!”熟悉的考生赶紧忙着巴结贺知礼,语气里满是艳羡——他以后可就是平步青云了。

      贺知礼闻言心头一紧,立刻挤到榜单前细看,红纸上“贺知礼”三个字赫然在目!他顾不上周围考生的挽留,只想起宋皎月先前的吩咐,急匆匆转身,朝着织云阁跑去。

      织云阁是这京城里最大的首饰铺子,来来往往的都是出手阔绰的贵女,没想到掌柜的居然是个被唤作“萋娘”的妙龄美人。

      姜萋放下手里的账本,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书生:相貌清秀,穿着清贫,看上去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她不由地心中犯疑:表姐怎么就能确定他会中举?

      “我家小姐说,你若中举,便会被安排进御史台。你只需好好跟着柯御史,做你该做的事。”姜萋递了一杯热茶给他,眼里带着几分深究。

      贺知礼接过茶盏的手猛地一顿,心底满是诧异。昭月公主怎会有权力干涉官员调动?按常理,他这般名次,本该进翰林院任修撰才是。

      也罢,她这般做定然是有道理的。进了翰林院,也不过是整日里舞文弄墨,不干半点实事。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明孝帝正翻看着新科进士的名单,目光忽然在一个名字上停住:“这贺知礼,可是贺老御史的曾孙?”他抬眼看向身旁的吏部尚书,语气带着几分追忆,“朕年少时曾听闻,贺老御史为人刚正不阿,从不与酒肉小人同流合污,想来这探花郎,也该继承了几分风骨。”

      吏部尚书心头一动,瞬间明白了陛下的用意——这是想让贺知礼去御史台啊。一个无依无靠的书生,进了翰林院,若是经不住诱惑被拉拢,定然沦为高官士族的门客;而御史台没有实权,直接隶属陛下管理。

      公主府内。

      春日的夜里总还有些凉意,宋皎月倚在窗台上,院子里的玉兰开得烂漫——这花本是母后殿中的珍品,年初时得了明孝帝的首肯,才移栽到府里。

      “公主今晚竟有这般闲情雅致?”裴知珩从屋檐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玉兰树旁。公主府数十余暗卫,无一人发觉男人的到来,他还真是深不可测。

      宋皎月转过头,眼中没有半分诧异,语气却带着几分讥讽:“裴将军倒是好本事,在我这公主府竟能来去自如,未免有失君子风范。”

      裴知珩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今日是来与公主道别的,明早我就出发去江南,陛下命我治理水患”,他拿出一支白玉簪子,“这是我特意命人打制的,簪里藏有毒针,或许对你有用。”

      宋皎月接过簪子,指尖触到白玉时,还能感受到残留的、属于男人手心的温度。这玉材质极佳,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只是上头的雕刻略显粗糙,一看便知不是名家手笔。

      “多谢裴将军。”宋皎月有几分感动,话里少了些疏离。鲜少有人知道,她极爱赏玩白玉。无论是不是巧合,这份礼物都极其贴合她的心意。

      次日,织云阁的包厢内。

      “公主,竟然您想送送裴将军,何不与他见一面呢?”红莲有些不解。素来清冷的宋皎月怎得突然与裴知珩如此亲近呢?

      宋皎月没有回头,目光落在楼下的街道上——裴知珩身着玄色锦袍,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队骑兵,正浩浩荡荡地向城楼方向走去。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红莲:“姑姑,我幼时,可曾与裴知珩有过交集?”

      红莲思索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公主,你忘了?当年你向侯爷告状,说裴大人摔碎了你的步摇,还哭闹着要他赔你糖葫芦呢。”

      原来是他,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候她年纪小又馋嘴,裴知珩练剑时一不留神儿,没注意她来找舅舅,将她吓得瘫坐在地上,步摇也因此摔在了地上。这是母后刚奖给她的,她还没戴几天,就一股脑地将事情全推给了裴知珩,还要他赔罪。

      她幼时竟然这么“欺负”他?宋皎月的脸颊染上了薄薄的红晕。

      裴知珩像是突然感应到什么,猛然朝织云阁的窗户看去。

      宋皎月怔了一下,两人对上了视线。女子端起一只青花瓷碗,遥遥地敬了他一杯茶。

      她这是在给自己送行?裴知珩的心里软软的,唇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阿姐,这贺知礼当真靠得住吗?”姜萋风风火火地冲过来,脚步太急,险些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姜萋是定远侯与外室生的女儿,常年被养在庄子上,因此才躲过一劫。她年纪小,性子又格外活泼,但在经商上却展现出极佳的天赋,将这织云阁打理的有声有色,京城里许多贵女都对店里的首饰赞不绝口。

      “他找了妹妹这么多年,绝不会忍心让她蒙冤惨死。”贺知礼是个纯粹的君子,可贺家满门却成了权利的牺牲品,饱受骨肉分离之痛。宋皎月明白,从他接了令牌的那一刻,他就没打算退让。蜉蝣之力,亦可撼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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