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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君
第八章：欺君
“是你母亲对不起我母亲，是你母亲棒打鸳鸯，横插一脚。”此刻的叶静妍没有丝毫畏惧，有的完全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咄咄逼人。
“当年，父亲同我母亲早有婚约，原本打算在父亲殿试后便成亲。但你生母一眼相中了父亲，以权势压人逼迫父亲娶她。父亲为了保住性命和前途，不得已委曲求全。如今这一切不过是回归原本的轨迹罢了，你已经得到那么多了，为什么还不满足。。”
待她说完整个前厅一片安静，只见坐在主位上的叶惊棠并没有被此消息震惊到，只是讷讷地看向叶怀梁刘艺云二人，“她说的都是真的？”
声音平和如气，似乎被这一事实给打击到了。
叶怀梁捂着被踢的胸口在他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我与云妹青梅竹马，早已在双亲的见证下许下婚约，谁料不过是那日出手相救，你母亲便一见倾心，非我不嫁。你…祖父疼爱你母亲，只要是你母亲想要的就必须得到，包括我。我若是不同意，莫说是保住这身功名，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这么多年，我没有对她不起，我只想将云妹留在身边，没有娶她为妻，已经对不住她了。可是你母亲为何如此善妒恶毒，连一个弱女子都容不下。她只是一个私塾先生的女儿，她根本就撼动不了她叶夫人的地位。一切因果因她而起，也应随她而去，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不好吗。”男人满是热切的看着她，说道最后眼中还泛着泪花。
“怀郎，终归使我们对不起周姐姐。惊棠，你要恨就恨我吧，若是我不来京中寻他也不会变成这样，我就应该如姐姐所言在湘怀寻个寻常人家嫁了。我不想的，怀郎，我不想毁了你的，真的，我只是…只是……”说着忍不住掩面抽泣起来。
身侧的男人心疼地将人一把揽入怀中，“不是你的错，我从未怪过你。”
叶瑾安看着啜泣连连的母亲，想到叶惊棠母亲导致母亲变成这样，再想到上次被她踢得那一脚，最后还害得他在祠堂跪了一夜。
双目血红怒视着她，吼道:“都怪你！都怪你和你那个贱人娘！我要杀了你。”
怒气上头直接朝人冲了去，那架势势要同对方同归于尽般。
可惜，不过片刻就被平章一个眼神被吓退了，畏畏缩缩退回原位，不敢再作声。
突然，寂静的厅堂上传来阵阵如啜泣般的声音，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坐在主位上的叶惊棠双手紧捂着嘴，身子轻弯着，伴随着声声抽泣的事不断抖动的双肩。
大姑娘这是接受不了事实，发现生母欺骗了自己，而自己错怪了父亲后痛哭流涕了？
刘艺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上前一步想要安抚对方，“惊棠，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事到如今……”
“哈哈哈哈哈……”
不待她走进，叶惊棠放开了双手，爽朗的笑声刹那间回荡在整个厅堂。原来方才那声音并非啜泣声，而是被捂住的笑声。
想想刚才这些人说的那些话，她就忍不住想笑，放开后直接仰头望天笑出声来。
什么她母亲横插一脚；什么一见倾心，非他不嫁；什么包括他；什么不想的。
越想她是越想笑。
她已经得到这么多了，为什么还不满足？她得到什么了？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她的，她本应该拥有更多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大姑娘是接受不了事实，疯了？
不等众人解惑，笑声瞬间收住，叶惊棠缓缓起身漫步到叶怀梁身边，那张精致清纯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冷笑，不急不缓道：“我若是没记错，父亲所求娶的赐婚圣旨还在祠堂里供着的吧。”
虽然祠堂被她烧了，但这封圣旨如今还完好无损的放在祠堂内。
用着最平和的语气说出了最具杀伤力的话，此话一出，在场所有叶家人后背一阵冷风吹过，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刻，叶怀梁才知道自己方才究竟做了什么蠢事，都怪刘艺云这个蠢货，为什么要说这些。额头青筋暴起，不知是怒气所至还是恐惧所至。
“哦，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欺君？天呐，我要死了，哦，不对，是我们要死了，哈哈哈哈……”
叶家人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疯癫的人，除了对死亡的恐惧外，就是对眼前这个疯子的畏惧。
叶惊棠真的——疯了！
“哎？我若是大义灭亲再加上我外祖家和夫家的功绩，我应该不用死了吧。嗐，真可惜，不是我亲自送你们下去。”突然笑声一收，说着就要往外走，“我还是早点去，免得届时定我个知情不报，那可真是冤死了。”
叶怀梁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瞬间失去了往日的姿态，“快！快拦住她！不准让她踏出府门半步！”
话音落下，周围的下人小心谨慎地拦在她三人面前，不敢近身。
“孩子，孩子，这回门的大好日子，何必闹成这样啊，都是一家人。”刘艺云硬着头皮说道。
其他人完全不敢再插嘴了，若是说上次叶惊棠用赐婚圣旨的威胁恐吓，他们是持怀疑态度的。她会不会做以及敢不敢做，都是未知，毕竟她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这次，实打实是叶家有罪在先，而如她所言，她完全能全身而退。
叶惊棠看着叶怀梁，“这位置我坐得不？”
男人咬牙切齿道：“坐得。”
“父亲，我也不想闹成这样的啊，您看看你们今天做的叫什么事啊。”几步走过在众人的目光中言正名顺地坐在了那个象征权威的主位上，眼神扫过眼前站着的叶家人。
“我那夫君是身体不便，没办法陪我回门，但该有的礼节也都有的，我婆母早早准备好回门的礼品。可是呢？这叶府大门紧闭，一个候着的人都没有，知道的会说咱们叶府没规矩，这不知道还以为父亲对陛下赐的这桩婚不满呢。”
回应她的事无尽的沉默，叶家人对她动不动就搬出皇帝这事已经渐渐习惯了，可又无可奈何。
毕竟——真的管用。
刘艺云笑笑主动打破了沉默的局面，“哪里的话，咱们是一家人，怎么说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啊，孩子，这不是都在吗，只是不知你何时来，便没去府门前候着，谁想你这么快就到。是母亲的疏忽，不过说来也是小事，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呢，家和万事兴嘛。”
解释了原因也主动揽错，但话头话尾都在强调一家人，想让她知道叶府不好，她也不会好过到哪里。
叶惊棠没有搭话，表达了今日的目的，“我今日来呢，除了这回门之礼外，还是有些事宜需要找母亲处理一下。”
“何事？只要是母亲能办到，必为你解决了。”
“母亲，我生母的嫁妆你好像还没有全全交给我吧？”
原本面色稍缓的刘艺云喉头一哽，扯着笑道：“惊棠，那日你也是对过单子的，除去给你母亲作陪葬的外可全都对得上啊，你可不能冤枉了母亲啊。”
“是一样不少，可还有额外的没给啊。”
“什么额外的？”
“那些庄子铺子的账本以及身契。”对方装傻充愣，她也没必要跟她打太极。
刘艺云衣袖下的双手死死攥着，尖锐的指尖插入皮肉中，这个贱丫头，今日就是故意来搞事的。那日将地契给了她，确实没把账本和身契给她。想着这丫头没管过事，不清楚这些事宜，事实果然如此。
即便她将地契拿走了又如何，那些人的身契和账本都在她手上，这么多人，她个丫头片子难以服众，若是闹起来根本招架不住。最后她也不过是个名义上的东家罢了，这钱粮依旧要往叶府送。
可如今，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父亲你也是知道的，我在庄子上呆了五年，您是不知道那些婆子磋磨起人来可厉害了。我日日吃不饱饭，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冬日里莫说炭火了，就是连袄子都没有。”她说这些自然不是为了唤起那所谓的父爱，“如今回府了也嫁人了，我也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就想着能吃饱穿暖。父亲，这样的愿望很难吗？”
“可如今，母亲拽着那些账本和身契不给女儿，这叫女儿怎么办吗？女儿那些嫁妆看起来风光，但除去这些田产铺子根本就没有钱粮可用。那些珠宝物品，不是陛下所赐就是生母遗物，根本就换不了钱粮。女儿如今入了侯府的门，侯府什么情况父亲也是知晓的。女儿这是要饿死啊。”
看着男人没有丝毫动容，眉宇间全是盘算。眼下他需要的是哄住这个女儿，断然不能将今日的话传出去，他努力，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才走到今天。
他不允许任何人毁掉这一切。
尝到过权利滋味的人，是不会舍得放弃的，尤其是拼劲一切才得到的。
“给她。”心头滴血，但着是眼下最优但选择。
叶惊棠达到目的，还不忘搜刮一番。
从叶怀梁钱袋子礼掏了五十两，美其名曰：吃顿好的。
一行人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了，她才不要把韩若初精心准备的礼品给叶家人呢。
会被旁人议论？
旁人爱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去吧。
才看见侯府大门，就看见府门前来回踱步很是焦急的路绮毓。
小姑娘一抬头看见马车，不等马车行至府门前就快步过来，“小婶婶，你快去劝劝祖母，救救小叔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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