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声

　　他的表演在倒数几个，结束他就出教室了。

　　喝了四瓶啤酒，有点发闷，我也出了教室。

　　我走到八楼，那层没有教室，没有人。

　　我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旁边还放着我顺便带出来的啤酒，还没喝。

　　十二月最后一天的晚上，风很冷。

　　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但还是闭眼享受起来。嘴里哼着刚刚他唱过的《同花顺》。

　　“喜欢？”一个声音被风裹挟，吹进我的耳朵。

　　有点冷。

　　我转头去看：“喜欢。歌好听。”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唱的也不错。”

　　“谢谢。”陈家声点点头。

　　他走近，也站在栏杆前。

　　今晚过了就是新的一年。风凛冽得像是要把今年所有的不幸吹跑。

　　我们都不说话。沉默的吹风。

　　我拿起放在我旁边的啤酒递给他：“喝吗？”

　　“可乐？”

　　他的视力很好，这点我知道的。没回答。

　　看我没说话，他好像轻笑了一下，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他开口：“谢谢。”然后接过去，拉开拉环，“啪”地一声，灌了两口。

　　再次沉默……

　　晚会班主任致辞应该也说完了，我看到了很多同学陆陆续续离开学校。

　　我没动作。他好像也不着急离开。

　　又站了一会，我看手机：晚上十点。

　　我打算和他说自己准备走了，要一起吗。

　　话还没开口，胃猛的一阵疼。

　　完了。说什么来什么。

　　我有点绝望地捂着胃蹲下来。

　　“怎么了？”

　　陈家声似乎是看我不太对劲，弯腰问我。眉头皱紧。

　　我有点无奈，苦笑两声。

　　“一天没吃东西，胃炎犯了。”

　　他听了好像有点疑惑和震惊，嘴也跟着抿在一起。

　　“没事没事。我缓缓就行，你先走吧。”

　　我摆摆手，靠着栏杆坐下来。

　　他转身就走了。

　　我有点失语……虽然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有点让人头疼。

　　我笑笑。蜷缩着身体，闭眼休息。

　　过了一阵子，我听到脚步声。

　　睁开眼看过去，是陈家声。

　　他快步走过来，把手里的水杯递过来。

　　“热水。”

　　我有点惊讶，有点感动。

　　接过水杯喝了两口，缓解了一下。

　　“保温功能坏了，会散热，你捂一下肚子。”

　　然后想了一下又补充。

　　“我扶你走，学校要关门了。”

　　说完，他还把他的棉服外套搭在我身上，扶我下楼了。

　　我们走在路上。他一个人拿了两个书包。

　　我过意不去，叫他把书包还我。他没说话。

　　路过了药店，他让我坐在台阶上休息一下，进去买药。

　　我叹了口气，看着他的背影。

　　胃更疼了。

　　他边走来边拆开药给我。

　　“吃完就好了。”

　　我没客气。吃完又看别处发呆。

　　“还疼？”

　　“嗯。”

　　“那坐着休息。”

　　他也坐下来，拿出手机打电话报平安。

　　我知道我就算叫他先回去他也会拒绝，索性没说，接受好意。

　　突然传来《同花顺》的歌声。

　　我疑惑挑眉。

　　“你喜欢。”

　　好吧。

　　我就在寂静的冬夜，安静地听了两遍《同花顺》。

　　我感觉手有点湿湿的，抬头去看———

　　下雪了。

　　心情有点不错。

　　“瑞雪兆丰年。”

　　我转头看他。

　　他也转头看我，药店透出的光折射在他眼睛里。

　　“明年会是个好年。新年快乐。”

　　他喉结滚动，好像吞咽下一整片湖海。

　　00:00。

　　我感觉我可以回答我同桌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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