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飘遍桃花

作者:孍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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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不知归处不明去处孑孓孤影(1)



      花姽婳见双方争执不休,还没想好要不要过去调解一下,凤来已经从屋子里钻了出去,他将父母挡在身后,大声道:“大家别吵了,是我放走的凶手,我现在就去把她抓回来,你们不要为难我爹娘。”
      众人这才逐渐闭嘴,那壮汉却仍是满脸气愤,恶狠狠的道:“如果你今天抓不到,我就打死你替我娘子报仇!”
      凤大叔骂得唾沫星子乱飞:“害死你娘子的是那个女人,跟凤来有什么关系?他答应帮你抓她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凤来安抚了他几句,便让众人各回各家,究竟能不能抓到凶手他不好说,但尽力一试,态度平和,似乎并没有恼怒。
      众人一走,他便从墙上摘下一把长弓,拿起便往东边走去。
      花姽婳和东方吉祥肩并肩站在墙角,她瞥了眼凤来离去的方向,说道:“看他的样子,好像知道黎玉藏在哪里,要不要跟上去?”
      东方吉祥思索片刻,摇头:“没必要,不管他能不能抓到黎玉,这都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
      花姽婳撇嘴道:“可是你已经答应那三个姓江的了,要帮他们一把来着。”
      东方吉祥说道:“我只答应和他们联手,没答应单枪匹马独个行动,他们有需要自然会来找我。现在他们人不这里在,我何必去凑热闹?”
      花姽婳觉得不太对,一本正经的问:“你作为正道修士,为民除害不是应该的吗?现在又说这些是几个意思?”
      东方吉祥也肃然道:“因为我要开始布置计划了,那黎玉虽然也是个危害,但对付灭世杀神才是我的使命。而且……昨晚我们都没追到黎玉,我不认为他能找到,这一趟大概也是无功而返,跟着纯属浪费时间。”
      花姽婳道:“那万一他真的找到了呢?到时候他们俩打起来,我们不就刚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东方吉祥挥了挥手:“那你跟着他去吧,希望如你所愿。”
      花姽婳不再理他,说走就走,往凤来的方向追去。
      凤来脚步不快,她很快拉近,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在后面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跟着。
      只见凤来在大街小巷中左窜又拐,抬起鼻子这里嗅嗅,那里闻闻,似在搜寻黎玉的气息。花姽婳觉得他这找人的方式有点古怪,刚巧旁边传来汪汪数声,有两条黄狗在那里朝凤来狂吠,凤来瞪了它们一眼,居然不再用鼻子闻了。花姽婳看得有点想笑,又有点期待,他不用鼻子又会用什么办法。
      凤来在街边战了一会儿,忽然举起手中的长弓。他没有带箭囊,拉起空弦,指尖发出一阵刺目的红光,如火如血,光芒熄灭之后,他手中已多了一支漆黑如墨的箭矢,被他绷得笔直。
      “带我去找那个人。”
      他一松手,咻的一声,长剑离弦而去,在空中转了一圈,箭尖指向南边,凤来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提步往南方走去。
      花姽婳在后面看着他施法,只觉大开眼界。
      江氏三人找人得用那个什么指名针,还不一定管用,他居然仅需一箭就可以确定方位。
      不过,准不准还没法下定论。
      她一路跟着凤来,凤来跟着血箭,径直往南,逐渐走到荒郊。但那血箭没有停止,仍勇往直前,往一座土坡上飞去。凤来小跑着跟上,花姽婳遥遥相随,来到半山坡的位置,那血箭浑身颤抖,骤然停下,发出一声嗡鸣之后,便散成了尘烟。凤来也停下脚步,四处环视
      花姽婳一声不吭的躲在草丛之中,望着他在那边东张西望,寻思,难道黎玉就在附近?
      她也回头向四周搜寻。这土坡上绿草如茵,鸟语花香,满地荆棘,到处都可以藏人。
      凤来站在一块青石之上,举目四望,望了半天没看到人,只得扯着嗓子大叫:“我知道你在这里,还不出来!”
      空谷中回音徐徐,没人理他。
      凤来等了一会儿,再次大声说道:“你不现身,我今天就不走了,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
      他刚要有所行动,后面茅草从中传出一串女人的娇笑。
      “呵呵,何必那么着急呢。”
      果见黎玉从草丛中一跃而出。她仍是一身红袍,似乎在血池中沐浴过一般,烈阳映照之下,更加赤红如火。她飞跃而起的身姿,像是一头凤凰展翅翱翔。
      凤来直直的将她望着,问道:“你为什么要在桃花镇上杀人?”
      黎玉挥了挥手中拂尘,淡然道:“当然是为了用他们的命来增加我的修为了,你也想试试吗?”
      凤来摇了摇头:“我不想,我是来劝你的,你要是从现在开始就金盆洗手,不再残害无辜,我就不跟你计较你挟持我爹娘的事情。”
      虽然他只是说给黎玉一个人听,但躲在后面的花姽婳也听到了,可不听到还好,听完她和黎玉都怔在了原来。
      他,他这是在劝黎玉从良吗?
      灭世杀神,还能做出这种好事?
      虽然他和凤氏夫妇一家其乐融融,但他既然都喊爹娘了,那么孝顺父母,就是天经地义,或许他良心未泯。可是,他此刻在劝一个和自己有过节的人从良向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黎明明显不愿听劝,怔了一会儿,便露出一脸讥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滑稽的笑话。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虽然我现在很需要有人帮我,但改过自新就用不着了。不过我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凤来愣愣的问:“什么啊?”
      黎玉笑容收起,目中露出一股杀气:“我现在急缺生机补充元气,正愁没法在镇上下手。你送上门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已出手。拂尘向前一探,千万银丝如长蛇般直伸出去,快得异乎寻常。
      不过,她的神通虽然很快,凤来却比她更快,也不见他掐诀施法,整个人便从原地消失,出现在黎玉背后,在她反应过来之前,长袖一挥,使出一招袖里乾坤,轻轻松松的将她吸入袖中。黎玉惊呼一声,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他袖子里面。
      一切完成得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江氏三人忙活这么久都拿黎玉没辙,却给他轻而易举便擒住了。花姽婳站在比人还高的草中,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她本来还期待他们两个拼个同归于尽,现在看起来好像有点异想天开。
      只见凤来得手之后不再逗留,往来时路走去。花姽婳知道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不再跟踪,御剑从天上迅速飞到镇上,赶在凤来之前回到了凤家。
      但东方吉祥却已不在后院树上,花姽婳刚想去医馆找,却听见屋子里面传出他的声音,似乎是在和凤氏夫妇说话。
      她凑到门口倾听,开口的是凤大娘。
      “你一下子给了我这么多银子,到底要帮什么忙?”
      接着东方吉祥说道:“你不用着急,待会就知道了。”
      凤大叔道:“不行,你必须现在分说明白。太过分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干,虽然我家缺钱,但也不能为了钱去杀人放火。”
      东方吉祥又说:“放心,我不会叫你们去杀人放火,恶人我来做,你们只需要配合我眼一场戏。”
      凤大叔显然大惑不解:“演戏?演什么戏?”
      东方吉祥的声音再次响起:“待会凤来回来的时候,你们只需要待在这里,不要动,也不要说话,听我说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东方吉祥嗯了一声,屋里随即陷入安静。
      花姽婳听得意犹未尽,但他们却都不说了,于是伸手扣了扣门。屋内三人抬头一望,异口同声的道:“是你?”
      “是我,我可以进来坐一会儿吗?”
      “哦,请进。”凤大娘从角落里搬出一把竹编椅子。
      花姽婳屁股还没坐热,就听东方吉祥在旁边讥讽:“装模作样。”
      花姽婳侧目看他:“你是在说我吗?”
      东方吉祥冷飕飕的道:“之前进传送门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有礼貌。”
      花姽婳心虚的搓着手:“当时不是情况紧急吗,来不及了呀……”
      东方吉祥没有接腔,只是冷笑,花姽婳说道:“好吧,我答应,如果还有下次,你也可以不用问我的意见,随便进出,我绝不阻拦,这件事就算扯平了。”
      说完她就无视东方吉祥,转头问凤大娘:“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凤大娘说道:“张公子说要我们帮他一个忙,只是没说到底要做什么。”
      东方吉祥道:“我说过了,等凤来回来,我会跟他好好谈谈,你们只需要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听我指挥就行了。”
      花姽婳问道:“这就是你的计划?”
      东方吉祥点点头:“虽然手段很卑鄙,但应该是管用的。只要能解救修界苍生,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花姽婳看了看凤氏夫妇,又看了看东方吉祥,只觉一头雾水。他们夫妇俩不说不动,就能阻止这场浩劫?好像有点天方夜谭了。不过,他最后那句话倒是有点意思……
      “想不到你的决心如此坚韧,我还真没看出来。”
      东方吉祥肃然道:“我来这里,本来就只是为了这一件事。”
      花姽婳哦了一声,敷衍道:“希望你永远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凤氏夫妇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不过什么都听不明白,只是猜测出他们两个在密谋些什么事。不过,仙家秘辛他们凡人岂能揣测?他二人对这些不感兴趣,只在旁边欢天喜地的捧着银子数钱。
      等了不知道多少时候,凤来仍没回来,花姽婳犯起嘀咕。他就算是步行,也该到了,怎么还杳无音讯?她瞥了眼正在沉思的东方吉祥,不知道他的计划到底可不可行,万一失败,搞不好就一命呜呼了,自己要不要回避一下?
      她正想到这里,东方吉祥也适时的开了口:“我觉得你现在最好离开,别留在这里。”
      花姽婳一怔:“为什么?”
      东方吉祥说道:“我的计划可能会失败,而一旦失败,我就离死不远了,如果你在旁边,大概会跟我一起死,所以你最好躲远点,到时就算我殉难了,我们也不至于彻底失败。只要你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花姽婳皱眉道:“既然你没有十足的把握,那就不要贸然行动。”
      正说到这里,外面想起一个清朗的声音:“爹娘,我回来了。”正是凤来。
      花姽婳和东方吉祥心头一凛,同时站起,全神戒备。
      “真是不巧啊,你现在就算想走估计也走不成了。”
      凤氏夫妇也准备起身迎接。东方吉祥冷喝一声:“站住。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忘记了吗?”
      凤氏夫妇面面相觑,看了看怀中一大包银两,只好重新坐回凳子上。
      凤来一进门就看到了屋内几人,愣了一下,表情一阵变化,先是愕然,再是迷惘,随即变成了阴沉。原本就十分殷红的双眼更加如同淬了血。
      他似乎对花姽婳没什么态度,随意扫了一眼,却死死的盯着东方吉祥。
      “是你!”
      东方吉祥也冷眼相对:“是我又如何?”
      凤来哼了一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在外面到处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他缓缓举起长弓,一拉之下,一支红彤彤的血箭对准了东方吉祥眉心,只要一松手,箭矢立刻就会穿透东方吉祥的眉心。这么近的距离,他必死无疑,连躲都躲不开。
      哪知东方吉祥突然拔出长剑,寒芒颤动,不由分说架在了凤氏夫妇脖颈之中。
      “我劝你最好别动,否则你爹娘便会在你眼前尸横就地。”
      众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就连花姽婳也万万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凤来尚未反应过来,她先脱口急叫:“东方吉祥,你在做什么!”
      凤氏夫妇也吓得面无血色。凤大娘结结巴巴的道:“仙,仙长,你不是说要我们帮你一个忙吗,现在这是……”
      东方吉祥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凤来,一字一句:“你们已经收了我的银子,现在该是履行承诺的时候了。听好,从现在开始,不许动,不许说话。否则,我的剑可是不长眼睛的。”
      花姽婳沉声道:“把剑放下!”
      东方吉祥却向凤来说道:“听到没有,把箭放下。”
      花姽婳喝道:“我是在叫你!”
      东方吉祥侧目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搞错了,你该对付的人应该是灭世杀神,为什么冲我大呼小叫的?”
      花姽婳说道:“你要对付的是灭世杀神,不是他们两个这无辜的人。”
      东方吉祥淡淡的道:“我没有想牵连无辜,只不过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得罪了。”
      凤来将他二人的话尽收耳低,但是只觉得莫名其妙,他盘算了一下自己手中箭矢和东方吉祥的距离,差不多有两三丈,可是他手中长剑距离爹娘的要害只有两三寸,若是一箭射出,虽然能够杀死对方,可爹娘也同样危险。
      “你到底想怎么样!”
      所有人的目光得放到了东方吉祥身上。花姽婳也想知道,他挟持两个凡人究竟意欲何为。
      东方吉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要你死!”
      “什么!”
      凤家三口同时惊呼。凤来稍微好点,只是脸色变得铁青,凤氏夫妇却吓得心惊胆战,不知道何以至此。
      花姽婳这才恍然大悟,看来东方吉祥是想挟持凤氏夫妇,以此逼迫凤来自尽。
      果然,就听东方吉祥补充道:“用你的命,来换你爹娘的命。只要你死了,我保证会放过他们两个,绝不为难。”
      凤来显然是气极了,怒道:“我跟你究竟有什么仇,你为何非要致我于死地不可!”
      东方吉祥凉凉的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虽然自他第一次见到凤来至今,对方并没有对他有过任何恶意,可他曾亲眼目睹灭世杀神的凶残冷血,他不相信这种杀人狂徒会有半点值得自己心软的地方。
      他不愿多索纠缠,长剑一偏,向凤氏夫妇更进了一寸。他们二人并肩坐在一起,剑刃的长度刚好覆盖两根脖颈。只要他手指一动,二人立刻就会血溅当场。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种手段令人不齿,可是他思虑多时,别无他法,只能出此下策。
      “你死了,他们才能活。”
      东方吉祥竖起三根手指,一字一句的道:“我数三声,只要你当场自尽,我就保你爹娘无恙。”他弯下一根手指,数道:“一!”
      花姽婳喝道:“你是不是疯了,把剑拿开!”她有心上前解救凤氏夫妇,可东方吉祥的剑距离要害太近了,实在无从下手。
      凤来咬牙切齿,原本就十分殷红的双眼如同要喷出火焰,恨不得立刻取了对方的狗命,可他投鼠忌器,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束手无策。
      “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我来,我们拼个你死我活,抓我爹娘当人质算什么本事?”
      东方吉祥根本没有顺着他的打算,而是又弯下一根指头:“二。”
      花姽婳叫道:“够了,你觉得你这么做是大义凛然吗?”
      东方吉祥仍然充耳不闻,缓缓将最后一根手指也弯了下去。
      还不等他将那个三字吐出口,凤来便森然叫道:“好!”
      他收起长弓,将那根血箭举了起来,盯着东方吉祥,咬牙切齿:“你最好说话算数!”他正准备将箭矢插进胸膛,凤大娘还是克服了利刃的恐惧,厉声道:“凤来,别听他的。”
      凤大叔也跟着一起叫道:“你不用管我们,赶紧走,有多远走多远!”说完他又向东方吉祥恶狠狠的道:“原来你叫我们不动就是想利用我们要挟凤来,这个忙我们帮不了,这些银子你拿回去,我分文不收。”
      凤大娘一脸央求的向东方吉祥说道:“仙长,如果我家凤来有什么得罪之处,我代他向你们赔罪,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过他吧……”
      这二人都一把年纪了,这时却泪流满面,不断乞求。东方吉祥也看得一阵揪心,忍不住想把剑收回,但他又想起灭世杀神的狠厉毒辣,和万里之巅无数同门惨死的景象,立刻又硬起心肠,直直盯着凤来,手中长剑已亮起一层寒光。
      此情此景,让花姽婳心中又犹豫又矛盾。她当然知道东方吉祥用心良苦,一切都是为了挽救修界的罹难,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不得不用这种最低劣的手段。她既想阻止,又不想阻止,但即使想,也阻止不了。
      凤来满面泪痕,最后看了眼凤氏夫妇。死死握着手中那支利箭,重新举了起来,这次不是对准心口,而是抵在了自己的咽喉处。
      凤大娘惊呼一声:“凤来,你听我说!”
      凤来动作一顿,喊了一声:“娘……”
      凤大娘泪如雨下:“我们年纪大了,死不足惜,但你还年轻,一定不要轻生。爹娘走了之后,你要好好活着,听到没有。”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怔。她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是在交代临终前的遗言……
      东方吉祥正想到这里,只觉握着的剑一阵颤动,凤大娘已经扑倒在长剑之上,锋利无比的剑刃划破颈项,鲜血狂飙,她整个人也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这一幕变故突如其来,屋中所有人无不大惊失色。
      东方吉祥呆呆的望着倒在鲜血中的凤大娘,只觉天旋地转,脑海里空空荡荡的。哐当一声,手中长剑掉在了脚边。
      他做了什么?他杀了人,一个无辜的人!
      他只觉膝盖一软,似乎也要一头栽倒,耳边似乎听到有人大叫一声娘,叫声中充满了惊恐,交集,慌张,悲愤,好像是凤来的声音。
      他瞬间闪到凤大娘跟前,抬手就是一掌,砰的一声,结结实实打在东方吉祥前胸,这一掌是他慌乱中随手击出,也不知用了几成力气,将东方吉祥几个人从屋中震飞出去,摔到了屋外。
      凤来没有乘胜追击,连忙跪倒去扶凤大娘。
      花姽婳也反应过来,立刻弯腰检查凤大娘的伤势。凤来双眼通红,身上杀气滔天:“你们害死我娘,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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