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白月光是女儿身

　　沈青辞不是迟钝的人。

　　连续两日的刻意疏远，萧彻眼底的闪躲，话里的冷淡，像细密的针，轻轻扎在她心上。她不明白缘由，却懂得察言观色。既是陛下想拉开距离，那她便退后便是。

　　于是第三日的围场，沈青辞没有再跟在萧彻身侧。

　　她刻意寻了别处，与几位年轻的宗室子弟凑在一起。那些人本就佩服她昨日猎场的胆识，见她主动靠近，纷纷热情地招呼。

　　“沈御史，来比比谁射的兔子多？”

　　“听说你剑法极好，改日可否赐教一二？”

　　沈青辞笑着应下，翻身跃上踏雪。湖蓝色骑装在阳光下格外亮眼，她勒马转身时，发间的玉冠折射出细碎的光，明明是男儿装扮，笑起来时却眼尾微扬，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灵动。

　　她跟着众人追逐猎物，偶尔弯弓射箭，虽不算顶尖，却也有模有样。宗室子弟们的喝彩声此起彼伏，她的笑声混在其中，清清脆脆，像山涧的溪流。

　　这一切，都落入了不远处的萧彻眼中。

　　他勒着黑马，银白骑装在树影里显得有些落寞。目光像被磁石吸住，牢牢锁在那道湖蓝色的身影上。

　　看她与别人说笑，看她策马与旁人并行，看她接过别的男子递来的水囊，指尖不经意地触碰——萧彻的指节一点点攥紧，掌心被缰绳勒出红痕。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带着点尖锐的疼。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是他先刻意疏远，是他想划清界限，如今她如他所愿，与旁人亲近，他该松口气才对。

　　可看着她对别人笑，看着她与别人并肩，看着那些宗室子弟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欣赏……一股莫名的烦躁与怒意，像野草般疯长起来。

　　“陛下，要不要过去看看？”身旁的侍卫低声问。

　　萧彻猛地回神，冷声道：“不必。”

　　他调转马头，想离开，目光却又不受控制地飘回去。恰好看见沈青辞被一只突然窜出的野兔惊得勒马，身子微微不稳，身旁立刻有位世子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小心些。”那世子的声音隔着风传过来，带着明显的关切。

　　沈青辞笑着道谢，抬头时，目光无意间扫过萧彻的方向，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撞。

　　她的眼神里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萧彻的心猛地一缩，几乎是立刻移开目光，调转马头，策马离去，背影决绝得像在逃避什么。

　　沈青辞看着他消失在林深处的背影，刚刚扬起的笑容一点点淡下去。她挣开那位世子的手，低声道：“多谢，臣没事。”

　　兴致瞬间消散。她找了个借口，独自策马往僻静处去。

　　湖边的风很大，吹得她湖蓝色的衣袂猎猎作响。她勒住马，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一身男装，束着高冠，眉眼清俊，分明是个少年郎的模样。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水面下那个穿着增高靴的自己，比谁都要矮小，比谁都要怯懦。

　　她不明白萧彻为何突然疏远，更不明白自己此刻为何这般失落。明明只是君臣，只是“兄弟”，不是吗？

　　而另一边，萧彻勒马停在密林深处，胸口剧烈起伏。方才那一眼，沈青辞眼里的委屈像根针，狠狠扎在他心上。

　　他知道自己失态了，那股莫名的怒意根本毫无道理。可他控制不住——看到别人碰她，看到她对别人笑，他就觉得……刺眼。

　　像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突然被别人觊觎。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压下去。

　　荒唐！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可脑海里反复出现的，却是沈青辞方才那委屈的眼神，是她与别人说笑的模样，是那位世子扶在她胳膊上的手……

　　一股酸意从心底翻涌上来，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

　　萧彻烦躁地扯了扯衣领，第一次对自己这莫名的心思感到无措。他想靠近，又怕那些荒唐的念头失控；想疏远，却又忍不住在意，忍不住……吃醋。

　　原来，刻意拉开的距离，不仅没能让他清醒，反而让那份潜藏的心意，在看不见的地方，疯长得更加汹涌。

　　密林的风吹过，带着湖水的潮气。萧彻望着沈青辞离去的方向，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这份“兄弟情”，或许从一开始，就没那么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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