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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臣有事启奏。”站在右侧的兵部尚书宋秋恒快速走到大殿中央,躬身请示。
“宋爱卿有何要说?”随安说着话,余光却控制不住地扫向大殿右侧的邱与还。
见她十分不合时宜地打着呵欠,还自以为隐蔽地擦拭掉眼角溢出的泪花,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神情顿时微妙起来。
“陛下,每年举办科举,选拔治国栋梁是国之大事,但一个国家的繁荣昌盛需要内外兼修。
对内需要治国理政的贤才,对外同样也需要骁勇善战的英才。
臣近段时间在整理官员名单时,突然惊觉我朝武将的紧缺,特恳请陛下重开武举以聚各方英勇之才为陛下,为我月羌效力。”
听到武举,原本一脸困倦的邱与还勉强打起了点精神。
月羌素来重文轻武,导致军中英勇善战的武将十分紧缺,
再加上原先几位战功赫赫的将军也在平定诸侯之乱中先后牺牲。
现在月羌的边防全靠杨威将军苦苦支撑,但杨威将军年事已高,恐坚持不了太久。
这重兴武举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即能汇集勇武之士,还能打破贵族对军权的垄断,让军政大权回归中央,一举两得。
这不正好打着瞌睡就有人递上了枕头。
果然,就听随安缓缓开口道:"宋爱卿所言甚是,如今军中全仰仗杨威将军,
但将军毕竟年事已高,精力有限,确实需增派人手,你且拟个章程出来,来年开春便和科举一同举行。"
宋秋恒领命退下,邱与还实在没忍住又打了个呵欠。
她昨天和月华公子折腾了一晚上,到最后连一个时辰都没睡到,前面上朝路上就困得差点没从马上栽下去,
幸好她反应迅速地抓住了缰绳,要不然真要摔个倒栽葱,估计都城下一个闲余饭后的谈资就是她了。
朝堂上各个大臣你方唱罢我登场,没完没了。
邱与还耷拉着眼皮脑子里嗡嗡的,不知道每四天就有一次的大朝会一个个怎么有这么多事要禀告。
她不耐烦地晃了下脑袋,试图把自己快要消失的神志拉回来。
只是这神志还没拉回来,倒是感觉到从上方投射下来一道十分强烈的视线,正紧紧地粘在她的脖子上。
邱与还抬眼望去,正好对上随安黑沉沉的目光。
随安的瞳仁本就黝黑,沉下目光看人时,总会让人产生一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忍不住浑身战栗。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头上那人又转移了视线,只留给她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这是什么意思?
邱与还一脸迷茫,直到下朝都还没从那个眼神中回过味来。
“听说你帮月华公子赎身了?”刚走出紫宸殿,邱与还就被萧清远堵在了门口。
“当丞相的管这么宽,我干了什么还要向你汇报?”邱与还白了他一眼。
好在萧清远早已习惯了两人一碰面就要打嘴炮的相处模式,要不然换个人来敢这么和当朝丞相说话,早被他拉下去打板子了。
“谁管你,昨晚我俩是不是说好了,你要向我,本丞相,描述一下月华公子的表演。”
“谁跟你说好了,”邱与还轻嗤一声,“我可没答应。”
你——
一向以沉稳炼达闻名的萧丞相活生生被噎得哑口无言。
他昨天就多余帮这个混球去试探随安,就让这两个祸害互相折磨不开心吗?
不过,他两眼一眯,意有所指道:“之前我可是连着三天陪着某人大半夜喝酒来着,现在帮忙个小事都不肯,真真是没有良心。”
听到这话,邱与还立马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浑身毛都炸了起来,恼羞成怒道:“闭嘴。”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次会巴巴跑去找萧清远喝酒,结果倒好直接落了个把柄在对方手里。
不过也好在找的是萧清远,那个时间点加上自己那种及其不对劲的状态,明眼人都能看出问题来,更何况自小脑子就灵光的萧清远。
但萧清远就一点好,分得清轻重缓急,能说的不能说的,衡量得清清楚楚,分寸感极好。
即便两人一直以来都不对付,但在这一点上邱与还就算捏着鼻子也得低头承认。
不过,虽然揣着明白装糊涂是这厮的绝活,但是现在能逮着机会,他巴不得等着多看看自己的笑话。
“呦,邱大人你耳朵怎么红了?”萧清远故作惊讶。
邱与还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他肩膀一拳,“不会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真不经逗。萧清远捂着揉着肩膀,正打算就此来个碰瓷,好借此一睹月华公子的芳容,
结果余光瞥见一抹紫色,心念陡然一转,反而故意大声道:“不说就不说,月华公子人就在你府里,
你把人赎回去金屋藏娇不给我看,我就天天去还怕看不到。”
“你是不是有病。”
周围还没走完的大臣听到他嚷嚷,都一脸探究地看了过来。
邱与还瘫着张脸,十分不愉。
虽然她脸皮够厚,但任谁也不想被人当猴一样围观。
她就想不明白了,一个月华公子对萧清远怎么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让他连脸皮都不要了。
不过说起来萧清远这货从小到大从来也没要过自己的那张脸皮就是。
“只要你能进我府上的大门,剩下的随你便。”邱与还不耐烦地松口。
“这可是你说的啊。”
邱与还点头,能进得去再说吧,她府上的侍卫可不是摆设。
两人正说着话,德善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如既往地笑着,对邱与还躬身道:“小邱大人,皇上有请。”
邱与还跟在德善后面,之前在朝堂上随安那怪异的眼神,刚刚被萧清远搅和得差点给忘记了,现在思绪沉下来,就又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邱与还心中惴惴,这个眼神她不要太熟。
随安自小就温和为善,很少发脾气,情绪就像久冻不化的雪山没有变化,常年稳定。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平常越温和的人发起脾气来那真是无人可以招架。
记得那是她被随安救下的第三年,那时随安还是三皇子,但因爹不疼娘不在,其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那天是一个艳阳日,久雨初晴,随安把其母妃在世时为其缝制的香囊亲手洗净,拿到外面晾晒,却被路过的大皇子故意扔在地上,还抬脚碾了碾。
那是邱与还第一次见随安发脾气。
黑沉沉的双眸,不言不语直接上前把大皇子按在地上揍了一顿,最后干脆利落地把人丢进了湖里。
那之后大皇子直接卧床修养了两个多月,当时的邱与还也被随安的狠劲吓了一跳。
还有一次,那次是随安跟着浩武皇帝出征燕狄,她也随行左右。
有一晚军营突然走水,无数的死士趁乱冒出,企图杀死浩武皇帝和随安,她为了保护随安左胸被尖刀贯入,差点就去见了阎王,当时的随安也是这样的眼神。
后来据说那些被活捉的死士都被碎尸喂了鹰鹫。
这两次实在是给邱与还留下来太过深刻的印象,所以,此后每当随安露出这种眼神她就下意识地汗毛直竖。
最近她应该没犯事吧。邱与还不太确定的回想。
但还不待她琢磨清楚,御书房便到了。
德善先进去通报,好一会才出来,“小邱大人进去吧,皇上在等了。”
邱与还进去时,随安难得的没有在看奏折,反而神色莫名地盯着面前的一个小陶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十分入神,连她进来的声响都没有听到。
邱与还敏锐地觉察到随安状态的不对,这种疑惑又纠结的神情,会出现在随安脸上是很少见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邱与还眉头一皱,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他了?
不过不管是谁,根据以往的经验,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想触随安的霉头,要不然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于是邱与还也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等着随安的指示。
不知过了多久,等得邱与还原先压下去的那点困劲都上来了,随安才像是察觉到屋里多了一个人似的,较之以往一贯的温润,说话的语气却是少见的平淡:来了怎么不坐?
瞧他这样,没有发话她敢坐?心里这么想但话却不能这么说。
“皇上是有什么烦心事?”邱与还到底没有忍住,还是问出了口。
看着眼前的烦心事本人,随安不答,拿起桌上的陶罐走到邱与还面前,伸手探向她的脖颈。
邱与还下意识地后仰,不明白他这是要干嘛。
但随安似乎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瞥了她一眼,仍然自顾自地翻开她官服的衣领,接着眸色一凝,手指虚空点了点问:“这是哪来的?”
邱与还被问愣了一下,而后才想起来是昨晚月华公子划出来的刀痕,于是不甚在意道:“不小心划的。”
“不小心划的?”随安将这几个字在嘴里重复了一遍。
从今早开始就混乱的思绪更加纠缠成了一团乱麻,勒得他心烦意乱得厉害,语气也就不自觉的重了些:“那你告诉朕什么东西能划成这样,好让朕也长长见识。”
不就刀划了一下,邱与还被他搞得一头雾水,自己低头一看。
好家伙,刀伤呢?她脖子上那红色一块根本就不见一点划痕的是什么东西。
“怎么,看样子你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随安见她惊讶的眼神,想到昨晚萧清远所说的春花楼,结合前面德善说其为月华公子赎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拼命忍住心头窜起的火气,将手中的陶罐扔到邱与还怀里,转身道:“注意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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