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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被虞青烛这么一问，陆妄初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她和虞青烛这位大人物完全不熟，对方这么熟络的语气问她今晚有没有时间这种话，实在给人一种非常突兀的感觉。
当然也可能是她边界感太强。
陆妄初反问：“你和所有人都这么自来熟？”
虞青烛长发垂落，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一只手放进外套口袋。
她闻言，丝毫不介意对方冒犯的语气，唇畔勾着温柔和缓的笑，眼睛里的笑意味莫名，居高临下的垂眸看她。
陆妄初和她对视着，心情说不上好，这个人这么看人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很像是笑面虎。
这让她不自觉回想起来念中学的时候，半夜翻墙出去网吧打游戏，第二天被教导主任喊进她的办公室，那位年过半百的老太太，就是这么笑眯眯的看着她，目光温和，也不说话，等着她自己承认错误。
让人不爽的表情和眼神。
陆妄初站起身来，和她目光平视，语气不咸不淡：“你在笑什么？”
虞青烛弯着眉眼，笑着评价道：“只是觉得你很有趣。”
陆妄初愣了下。
十分明显的讽刺。
原本她其实对虞青烛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出于工作的原因，的确经常和有钱人打交道。那些人中脾气古怪的不在少数，虞青烛只是和她出现了一个小误会，虽然让她介意，但不至于持续记在心上。
那次不愉快的沟通并不足以让陆妄初耿耿于怀，所以厌恶讨厌这样的词汇根本谈不上，但眼前的这个女人确实让她喜欢不起来。
陆妄初哼笑一声，反唇相讥：“你这人也怪有意思的。”
虞青烛挑了挑眉，有些好奇：“愿闻其详。”
“我和你完全不熟，但是你却主动来找我搭话，还想请我今晚吃饭，这种事儿正常人可干不出来。”陆妄初的声音懒洋洋的，眸子眯起来，语调挂着戏谑的笑：“你之前对我那副，唯恐避之不及的姿态去哪里了？”
虞青烛平静的打量着她。
她的视线落在陆妄初的脸上，明明有着一双非常明媚有朝气的眼睛，哪怕笑容里尽是讽刺，那张脸却精致漂亮的不像样。
陆妄初的外表很有迷惑性，性格却像是藏着一身的刺。
“让我想想……上一次你丢出那张支票的时候，你会想什么。”陆妄初勾着唇角，摸了摸下巴，慢条斯理的继续说着：“这个人对我心怀不轨，所以我只需要一笔钱，一次性买断，无论对方有没有目的，以后也永远不会有任何麻烦，对不对？”
虞青烛听懂了她的讽刺，坦言道：“只猜对了一部分。”
陆妄初有些好奇，语调学着她的样子慢悠悠的，礼貌的问道：“嗯，愿闻其详。”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姿态，转瞬间便还给了她。
虞青烛眸光淡淡的锁定了她，一瞬不瞬，徐徐打量的视线居高临下，她身后明亮的光线衬得她神情越发冷漠。
被她这种眼神凝视，陆妄初脑子里忽然想起来，上次在咖啡厅，对方身边是跟着保镖的。
而且她忽然想起来虞家人的行事风格，江老头曾经对她讲过，港城虞家当年是刀口舔血讨生活，以心狠手辣著称。
尤其以这位虞家昔日的继承人，虞青烛尤甚。
很奇怪的感觉，眼前的女人看起来很优雅温婉，而且笑着看人时十分温柔，就像是电影中出现的那种邻居家大姐姐的形象，自带一层让人心驰神往的柔光滤镜。
她的鼻梁右侧还有一颗红色的小痔，眼睛冷淡向人看来时，却带着极为浓重的压迫感，现在的陆妄初就被她这么盯着，让她不得不后退了一步，和她隔开一段安全距离。
虞青烛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名片，对她说：“但我留下了你的联系方式。”
陆妄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狐疑的目光落在那张黑色的卡片上，亮面儿的名片反着光，有些模糊不清，小鹿私厨四个字却分外明显。
“……”陆妄初问她：“为什么留下，我以为你会丢掉……”
虞青烛薄唇抿着，并未说话。
眼前的这位陆小姐，眼睛里终于有了点心虚的神色，不再是刚才阴阳怪气张牙舞爪的样子了。
虞青烛反问：“你不是很想做我生意？”
“……”
陆妄初抬眼打量着她，有些尴尬的问：“咱们都闹成这样了，你该不会还想请我吧？”
虞青烛不想这么快给她台阶下，眸光里溢出几分哂笑，问道：“我们闹成哪样了？”
陆妄初喉咙吞咽了下。
还能是哪样？
你来我往互相攻击呗。
她其实有点摸不清，对方拿出这张名片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引起她的愧疚。
但实际上，虞青烛的确把她整不会了。
她模棱两可的低头看着地板，说：“主要是你当时真的挺没礼貌的……”
虞青烛平静的打量着她。
此时的陆妄初看着乖乖巧巧的，语气也柔软了下来，似乎刚才那个满身是刺的女孩是她的错觉，现在这个单纯无害的她才是她真实的样子，而且语气腔调中似乎还有点委屈。
虞青烛沉默了片刻，重新收起了那张名片。
她放缓了语气，耐着性子说：“所以我任由你向我发脾气，我也没有任何辩解。”
陆妄初抿了抿唇，她重新望向虞青烛的眼睛，反驳道：“没有发脾气，只是单纯的在和你正常沟通。”
虞青烛轻笑：“当面分析另一个人的全部想法，如此强烈的攻击性，你把这叫做正常沟通？”
“但不论如何，我们扯平了。”陆妄初轻咳一声，说：“因为虞总你当时干的事儿也不光彩，我刚才也不光彩，这很公平。”
虞青烛秀眉微弯，这人倒是有点小孩子心性，唇角不自觉勾起了浅笑：“那我向你道歉。”
“……”陆妄初愣了下。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脸色变得有点不自然，表情古怪的开口：“那我也为刚才的不礼貌道歉……这事儿过了，以后谁也别提了，行不行？”
虞青烛展颜一笑：“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陆小姐如此大度？”
陆妄初双手插兜，同样玩笑道：“虞总您太客气了，我一直都这么大度。”
虞青烛打量着眼前女孩笑容璀璨的模样，虽然和她一开始料想的有些出入，但她还是达成了目的，殊途同归。
她顺势提议：“今晚你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吃饭怎么样？是我之前误会你在先，哪怕出于礼貌，这顿饭也该是我来请。”
虞青烛原本的计划便是想邀请她共进晚餐，她的身体体检检测报告不出意外很快便会出来，但哪怕没有那一份体检报告，她也的确想要和对方修复关系。
陆妄初礼貌地回道：“本来我是应该答应的，毕竟我很意外，你竟然还想请我给你当私厨。”但说完，她又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晃了晃：“但是很不巧，今晚我还有工作。”
虞青烛又恢复了那副温柔客气的样子，体贴地问：“这么晚吗？”
陆妄初无奈耸肩：“我有个曾经的客户出差了，她家里的狗让我照顾，所以我兼了喂狗和遛狗的工作。”
上门一次五百块……有钱人真是豪爽！
虞青烛微微一怔。
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苦中作乐，清脆中饱含唏嘘感，让人很难接的上话，似乎回复什么都会伤到她。
虞青烛沉默半晌，才说：“今晚或许会有雪。”
陆妄初疑惑的抬起了下巴：“是，我看了天气预报，但是不一定会下？”
“我的意思是，天气很冷。你这样的女孩子，不适合去室外，这不是很安全。”
身为寄生症患者，虞青烛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同类们会更加喜欢在严寒的雪天进行狩猎，尤其是遇到像她这样的女孩。
陆妄初有点莫名其妙，问她：“虞总，我不是故意冒犯的，但是我想请问……你是不是没养过狗？”
但凡是养过狗的人都知道，遛狗这种事儿是不分天气和时间的，而且大雪天狗子正好能在雪地放肆的奔跑，它们该高兴坏了。
但，四目相对。
就见虞青烛神情专注的望着她，眼睛里带着某些看起来像是同情的东西，眸光柔柔的溢满了温柔和缓的暖光。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聘请你。”
陆妄初睫毛微颤。
等会儿……虞青烛这是在同情她？
所以，她这是被有同情心的有钱人怜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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