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渺小爱你

　　楚沁把脸贴在美术室的窗户上，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晕开一小片白雾。操场已经变成了露天片场，几十个工作人员来回穿梭，架设灯光和反光板。人群最中央，陆听雨正对着化妆师仰起脸，阳光在他瓷白的皮肤上跳跃，像照着一尊精心打磨的玉雕。

　　"听说他一支广告代言费够买套房。"林小雨用铅笔戳楚沁的后背，"你昨天真在医务室见到他了？"

　　楚沁摇摇头，目光扫过操场边缘的树荫——陆冬站在那里，黑色高领毛衣遮住了锁骨处的红痕，与片场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他手里拿着本书，却一直盯着美术室的方向。楚沁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耳垂上的樱桃耳钉突然发烫。

　　"看！周野去搭讪陆听雨了！"林小雨突然压低声音。

　　楚沁转头，看见周野正弯腰对陆听雨说着什么，学生会袖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陆听雨先是皱眉，随后突然大笑起来，拍了拍周野的肩膀。这个动作引得周围粉丝一阵尖叫，有几个女生甚至激动得哭了出来。

　　"不妙。"林小雨咬住铅笔，"周野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楚沁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框上划着螺旋纹——正是她绣玫瑰常用的针法。昨晚父亲醉酒后的咆哮还在耳边回荡："没用的东西！看看人家陆家的孩子！"当时电视里正播放陆听雨获得年度最具商业价值艺人的新闻，母亲蜷缩在沙发角落，手里攥着被扯断的珍珠项链。

　　"同学们请注意。"广播突然响起，"《盛夏听雨》剧组已获得校方拍摄许可，请勿在拍摄区域逗留..."

　　话音未落，教室门被猛地推开。陈雯带着几个女生冲进来，每个人手里都举着手机和签名板。

　　"楚沁！"陈雯的声音甜得发腻，"听说你和陆冬学长很熟？"

　　楚沁的铅笔芯"啪"地断了。美术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像无数盏聚光灯照向舞台中央的小丑。她感觉喉咙发紧，铁丝玫瑰的尖刺又扎进了皮肤——今早她特意把那朵花别在了内衣肩带上，提醒自己不要做梦。

　　"不熟。"她低头削铅笔，木屑雪花般落在裙摆上。

　　陈雯夸张地叹气："真遗憾，我们还以为你能帮忙要陆听雨的签名呢。"她突然凑近，香水味呛得楚沁想打喷嚏，"毕竟...他哥哥好像挺喜欢你的刺绣？"

　　楚沁的手一抖，美工刀在拇指上划出道口子。血珠渗出来的瞬间，教室后门传来一阵骚动。她抬头，看见陆听雨本人靠在门框上，头发被造型师抓出慵懒的弧度，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头——和海报上一模一样的造型。

　　"哥！"他对着手机喊，"你躲哪儿去了？导演说要补个兄弟同框的镜头！"

　　所有人的视线在楚沁和陆听雨之间来回扫视。陆听雨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来，突然眼睛一亮："咦，你就是那个绣玫瑰的女生吧？"

　　楚沁的血液瞬间凝固。陆听雨已经蹦到她面前，好奇地戳了戳她桌上的素描本——那上面画满了各种花卉，角落里还藏着几个潦草的"L"字母。

　　"我哥书房里全是你的刺绣。"陆听雨笑嘻嘻地说，"连枕头下面都藏着一块，有次我偷偷拿走还被他揍了..."

　　"陆听雨。"陆冬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冷得像冰。

　　楚沁的耳膜嗡嗡作响。陆冬的书房？枕头下面？她绣的那些歪歪扭扭的作品，怎么可能出现在那种地方？一定是陆听雨在开玩笑，或者...又一个捉弄她的把戏。初中时就有男生假装喜欢她，最后不过是为了赌一瓶可乐。

　　陆听雨吐了吐舌头，转身对他哥做了个鬼脸："导演在找你呢，大明星。"他故意把"大明星"三个字咬得很重，引得周围女生一阵轻笑。

　　陆冬没理他，径直走到楚沁桌前。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高领毛衣上，楚沁突然发现那根本不是纯黑色——领口处绣着极细的暗纹，是她常用的锁链绣法，线色正是DMC-321，与她耳钉上的樱桃红一模一样。

　　"你的手。"陆冬说。

　　楚沁这才注意到血已经流到了腕骨。她慌忙用纸巾按住，却见陆冬从口袋里掏出个创可贴——印着小鸟图案的儿童款，明显是陆听雨代言的周边产品。

　　"谢谢。"她小声说，指尖碰到陆冬掌心时，一阵细微的电流窜上手臂。

　　陆听雨在一旁夸张地捂眼睛："哇哦，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陆冬一个眼刀甩过去，陆听雨立刻举手投降："好好好，我去找导演。"他转身前突然对楚沁眨眨眼，"对了，我哥锁骨上那个..."

　　"陆听雨！"陆冬的声音让整个美术室震了震。

　　大明星溜得比兔子还快，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同学。楚沁的脸烧得厉害，创可贴上的小鸟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陆冬扫视一圈教室，目光在周野身上多停留了两秒——后者正阴沉着脸翻看手机，屏幕上隐约是张照片。

　　"放学后艺术楼有拍摄，"陆冬压低声音，"别走正门。"

　　他离开时，高领毛衣后颈处露出一点红色——是胎记？还是...楚沁突然想起自己绣的那朵黑玫瑰，花瓣边缘就是用红线缠的铁丝。她鬼使神差地摸向书包夹层，那朵玫瑰不见了。

　　"楚沁同学。"周野不知何时站到她面前，手机屏幕几乎贴到她脸上，"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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