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死后第七年

　　付澄阳愣在当场，他略微瞪圆了眼睛，只觉得自己的CPU过载，不然怎么无法分析处理薄城的语义呢？

　　但薄城似乎对付澄阳眼下这迷迷瞪瞪的状态很受用，他的眼神在付澄阳脸上游走，扫过他的眉间、鼻梁、嘴唇，最后停在他圆乎乎的耳垂上。

　　“昨天是为了讨好我才来的吗？”薄城问。

　　“不是。”付澄阳老实回答，“就算只是以前的邻居，搭把手照顾一下也很正常吧。”

　　“蜂蜜和解酒药是你买的？”

　　“是，一共七十六块五。”怕薄城不信，付澄阳甚至还打算前去翻付款记录给他看，还没等他掏出手机，下一个问题又接踵而至。

　　“昨天什么时候走的？”

　　这算什么，调查我的犯罪嫌疑吗？付澄阳心里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配合“调查”：“没待多久，把你送进房间，给你倒了杯水我就走了。”当然，那些不堪提及的过程被他主动隐藏了。

　　薄城没有再问，转而背朝外与付澄阳并排靠在栏杆上，只不过他们一个面朝里，一个面朝外。

　　开完票出来的江屿看见两人这造型，轻笑：“你们是在拍什么时尚画报吗？”

　　付澄阳讶异地回头，却正好对上薄城的眸子，漆黑的，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却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薄城率先别开视线，看向江屿：“怎么，你有意见？”

　　“我哪敢，我现在还仰仗薄总呢。”说着，江屿朝前方抬了下手，指引两人进了电梯。

　　一层和负一层同时被按下。

　　江屿看向付澄阳：“小付总要不跟我们走吧，我们把你送回去。”

　　想了想万豪酒店和自家公寓的方位，付澄阳婉拒：“不用了，应该不顺路，而且我叫的车已经到门口了。”

　　“不考虑考个驾照？”江屿随口问。

　　付澄阳背脊一僵，下意识看向薄城，却又被江屿捕捉到。

　　“看他干嘛，咱们薄总搞实业，但唯独不搞汽车，也不开驾校。”

　　“我……”付澄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反倒是薄城开了口：“你可真能管闲事。”

　　说话间，一楼到了，付澄阳同两人说了句“再见”，便走出了电梯。

　　门即将合上的瞬间，他听见薄城在身后叫他。

　　“付澄阳。”

　　他回头，薄城却没再说别的，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

　　付澄阳垂眸，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那个像素小点的头像，开始打字。

　　【y：讨好你，有标准吗？】

　　薄城回得很快。

　　【。：直到我满意。】
　　【y：你满意了，就会把商团的名额给我吗？】

　　这次薄城没有立刻回答，付澄阳捏着手机在原地等了一会，直到网约车司机打电话催他，他这才往外走去。

　　接到客的网约车缓缓汇入夜间高峰期的车流中，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付澄阳掏出来一看，是薄城发来一份文件，他点开顺着往下看，在一列名单中赫然写着“和泰，付澄阳”，后面附着他的电话号码。

　　这些天来第一次，付澄阳终于觉得心里那块石头，落了地。

　　但很快，他又想起另一个难题——到底该怎么讨好薄城呢？他们太久没见，付澄阳已经不知道如今的薄城喜欢什么了。

　　第一次，他清晰直观的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陌生。

　　但他又不可能就此放弃，便绞尽脑汁地回忆他的喜好。

　　【y：[图片]这个头盔很适合你，你喜欢吗？】
　　【y：[图片]我搞到了科比签名的球衣，送你？】
　　【y：[图片]世锦赛旧台尼碎片，送你做纪念？】

　　但无一例外，全部石沉大海。

　　付澄阳有些上火，觉得薄城根本就是在耍自己玩。

　　一时没能安耐住脾气，他噼里啪啦在对话框里写下一句“你到底喜欢什么！？”，发送。

　　咚咚。

　　助理敲门进来。

　　“什么事？”付澄阳将手机放到一边。

　　助理压低了声音：“乔总也来了，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已经聊了很久了……”

　　乔总，乔绍钧。

　　付澄阳顿了顿，随即起身往付荣的办公室走去。隔着一米远的距离，他都能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

　　他抬手敲了敲门。

　　“进。”

　　门推开的瞬间，付澄阳最先看到的是坐在沙发上的乔绍钧，穿一套浅灰色西装配黑色衬衣，头发看似只是抓了两下但很显然每一根都有属于它的固定席位，右手随意地搭在交叠的双腿上，露出他那只价值千万的名表。

　　看见付澄阳，他抬眼淡淡朝他瞥来，眼神里的黏腻情绪，令人不适。

　　“小付总，难得一见啊。”

　　显然付荣也很不想在这时候看见他，皱着眉头道：“你怎么来了？”

　　付澄阳面无表情：“来催催优化方案。”

　　付荣啧了一声，刚刚还在给乔绍钧倒茶的手也顿住了，“怎么还提这事，昨天不都跟你说了，这事作废，等我和乔总把后续事情谈妥了再说。”

　　“你们都谈了些什么？不妨说来我听听。”

　　“小付总确定想听？不过在说之前，我倒想知道小付总所谓的革新计划推进得怎么样了。”

　　“这不关乔总的事吧。”

　　话音刚落，就遭到付荣呵斥：“付澄阳，怎么说话呢！乔总今天特地过来谈注资的事！”

　　付澄阳看向乔绍钧，而对方则是一派闲适地端杯喝茶。

　　作为宁城本土企业中首屈一指的存在，付澄阳不怀疑乔氏注资和泰的能力，他只怀疑动机。他看过乔氏近年来的投资项目，全部剑指新能源以及新兴产业，若是今天乔绍钧说他看好扬帆的AI科技，他或许相信，但要投资和泰这个夕阳商场，他只想说一句放屁。

　　正想着，边上那黏腻的视线再次缠了上来，像是冰冷的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

　　付澄阳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乔绍钧的声音就像是在前方等着他一般，适时地响起：“但小付总好像很反对。”

　　付荣立即圆场：“这事由不得他做主，合同我们俩签就行……”

　　“我不同意。”付澄阳出声打断，“注资治标不治本，和泰现在需要的是转型，而不是延续这个陈旧的模式继续烧钱。”

　　啪，啪，啪。

　　乔绍钧缓缓鼓掌：“还是我们小付总有志气啊。我看就这样吧付董，你就再给澄阳一点时间，万一和泰还有转机呢？”

　　“能有什么转机。”付荣嗤笑，“从小到大，他就没干成过什么事，指望他？”

　　“年轻人缺乏历练，付叔叔你不如就给澄阳这个机会。”乔绍钧劝道。

　　一句“付叔叔”显然打中了付荣的心坎，他犹豫道：“那注资的事？”

　　“注资的事您不用担心。”乔绍钧假惺惺地笑道：“我也是因为对和泰有感情，不希望老牌商场就这样落寞才会向您提出合作，所以时间上来说还是很宽松的，等一等澄阳也无所谓。”

　　“那我们和泰可算是承了您的情了。”

　　“哪里。”乔绍钧抬手为付荣斟茶，“都是宁城的企业，就别说两家话了。”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告一段落了，乔绍钧离开的时候，没让付荣送，却点名让付澄阳送他一段。

　　电梯里，付澄阳按下楼层，眼神转冷：“你到底想干什么？钱多得没处花了，盯着和泰不放？”

　　“不想干什么。”和付荣分别后的乔绍钧逐渐撕开他的面具，放肆的目光在付澄阳身上游走，“刚才不是都说了，我对和泰有感情，想帮和泰一把。”

　　“你觉得我会信？”

　　付澄阳冷冷挑眉，而乔绍钧的眼神却像黏在他身上似的，紧盯着他的脸看，有那么几秒都不曾出声，等付澄阳转过身去，他才问：“我发你的消息都看到了？”

　　“没报警是我最后的仁慈。”

　　“呵。”刚刚还伪装成绅士的人逐渐露出了他的獠牙，乔绍钧顶了下腮，看向付澄阳那裸露在外的一小块脖颈，“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人？”他突然说。

　　“谁？”付澄阳警惕地问道，但乔绍钧却没回答。

　　电梯到层，门缓缓打开。

　　看付澄阳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乔绍钧便独自走出电梯，然后趁电梯门还没关上，转头对他说道：“小付总，我想要什么你很清楚，我看你不如就乖一点，早点随了我的心意，这样我还能看在你的面上，拉和泰一把。”

　　“不需要。”付澄阳毫不犹豫地按下关门键。

　　电梯上行，失重感袭来，付澄阳惊觉自己竟然生出一身冷汗。

　　付澄阳认识乔绍钧有些年了，早前他还是一副好哥哥的模样，直到他撕开伪装的画皮，付澄阳这才惊觉这人有多变态。

　　也正是因为深知这人骨子里就是个变态，所以每次遇到他都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长舒了口气，付澄阳回到办公室，拿起桌上已经冷了的咖啡灌了两口。

　　虽然他不知道乔绍钧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盯上和泰绝对没憋好屁，偏偏付荣病急乱投医，对乔绍钧和乔家几乎是俯首称臣。

　　有什么办法能赶在乔绍钧出手前，先将和泰拉起来呢……

　　这时，边上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扭头，就见屏幕上跳出一条通知，付澄阳点开一看——

　　【。：我喜欢什么你不知道吗？】

　　付澄阳一愣，他应该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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