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砚雪

　　决战前夜，鹤卿在中军帐外等了整夜。卯时三刻，帐中忽然腾起大火，喊杀声震天。她看见归尘举着军旗冲出来，盔甲上染着血，却仍在向她的方向微笑。

　　一支冷箭从暗处袭来，鹤卿甚至没来得及惊呼，归尘已扑过来，将她按倒在地。箭头没入他后心，血染红了她的衣襟。"归尘！"她抱着他渐渐冰冷的身体，听见他气若游丝："别哭...这样，我就能永远护着你了..."

　　他伸手替她擦去眼泪，指尖划过她眉间："记得吗？你说鹤是长寿之禽...可我却只能陪你这短短几年..."话未说完，手已垂落。鹤卿望着他逐渐闭上的眼，忽然想起初见时他撑着青竹伞的模样，想起他在荷塘边替她描红的夜晚，想起他说"鹤卿，我心悦你"时的温柔。

　　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像他们初遇时的那场春雨。鹤卿握着他染血的玉佩，忽然明白，原来有些爱，从一开始就写好了结局。他是玄衣卫的鹤使，是她的归尘，却终究只能化作鹤影，照进她余生的漫漫长夜。

　　战后，鹤卿在栖鹤谷的瀑布下建了座小屋。每到雨夜，她便会坐在窗前，对着烛火画鹤。画中的鹤总是单足而立，另一只足隐在云雾里，像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多年后，她在整理旧物时，发现归尘当年留下的素绢，背面还有半首未写完的诗："鹤影渡寒塘，归尘染霜华。情丝缠作茧，终成镜中花。"

　　窗外的红梅又开了，她摸着绢上的字迹，忽然笑了。原来，他们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是一首未完成的诗，而她，将用余生来续写这未完的篇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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