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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
《直上青云》上映后，江浏也算是一舞成名，虽然只是提名没有获奖，但受组委会邀请在颁奖礼上与艺术家合作了开场特殊表演。颁奖礼上的舞蹈片段还因为文化宣传的效果好被官媒转发。
导演也提拔他，将他推荐给圈内好友，让他刚出道就签约了多少新人想都不敢想的大公司，资源平地起飞。
至少在外人看来，江浏出道即巅峰，一路顺风顺水顺财神，妥妥的资源咖。
“说我‘水帝’，我其实也不冤。确实，只是演得‘合格’罢了。”
夜色已深，江浏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越是想要放空脑袋睡觉，越是无数繁杂的念头潮水般翻涌。
枕边的手机在召唤，反正脑子乱乱的，不如再刷刷微博看看。
江浏点开自己的金主号，才发现夜幕糖已经回复他了。
【夜幕糖】：啊啊啊！暴风哭泣螺旋升天啊啊啊！[流泪][流泪]抱紧大腿，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金主爸爸[流泪][流泪]
【夜幕糖】：虽然……但是，你已经给过很多很多的帮助了，大家是成年人（不确认成年打赏我也不敢收的），谁挣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有自己的生活，有房贷车贷压力，还是要以真实的生活为重啊！
【夜幕糖】：我目前是有点拮据和焦虑啦！But，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糖还是能坚持哒！再不济也会把手头这本完结，安啦安啦~
【夜幕糖】：对啦，我给你邮点周边吧！不介意的话找金主爸爸要个地址~
江浏敏锐地发现了，夜幕糖跟“金主爸爸”聊天的语气和面对“平野月”时是不一样的。
在与“金主”对话时，他看似态度亲昵，满口“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丝滑小连招，但花里胡哨的幼态表达背后，其本质是有距离和伪装的。
比起来，夜幕糖给“平野月”发的消息更随意，更像是他自己日常的交流方式。有时候看着文字，江浏甚至能在脑中想象出对方的语气。
“所以，他应该是更放松的吧？”江浏自言自语。
忽然，在“平野月”的账号里，夜幕糖的头像亮起了一个新消息的小红点。
【夜幕糖】：宝！你介意我稍微改点图吗？
【夜幕糖】：[图片]给你看草图！
【夜幕糖】：拍场照的时候没有助理，衣摆都垂着，我翻了那天自由舞台的视频，想来想去还是稍微改一点动作和角度，给衣服加点鼓风机的戏份，你觉着呢？
【夜幕糖】：要是嫌弃改动太多，我还按照原图给你画！
一口气发完好几条消息过去，叶慕唐心里有些忐忑。
“会不会显得热情过头了，有点烦了？”他转动着手中的压感笔，稍不留神笔就飞了出去。
叶慕唐忙不迭地半跪在地上捡笔，“千万别摔坏！千万别摔坏！我现在可买不起新的！”
谁叫他人菜瘾还大，不会转笔还总想嘚瑟。
好不容易在桌子和墙壁的缝隙里找回压感笔，叶慕唐笔在掌心双手合十，抛弃了坚定的唯物主义对着临时抱的佛脚虔诚祈祷，摇了好一会“天灵灵地灵灵”之后才在数位板上试了试。
“谢天谢地！没坏！”叶慕唐长出一口气，拍拍胸口。
在此期间，平野月已经回了他好几条消息。
【CN平野月】：好漂亮的动势！！！
【CN平野月】：只是草图就帅到这种程度了吗？好厉害！已经开始期待成图了[星星眼]
【CN平野月】：怎么可能会嫌弃呢！超级喜欢的！
【CN平野月】：质感好绝，衣摆重新调整布局之后构图更好看了，这个角度也好有视觉冲击力！太太是神仙！
叶慕唐盘腿坐在人体工学椅上，喜滋滋地转了一圈。
【夜幕糖】：那我就照着这个思路画咯！
嘴上说是去画画，他的手却下意识地点开了平野月的自由舞台视频。
目前为止，他的工作记录是画画五分钟，花痴半小时。
没勾几笔就点开视频无限循环，为了看得更清楚还丢进了视频剪辑软件里一帧一帧地欣赏。
“好涩啊。”
叶慕唐只是词穷，脑袋里的花花黄黄可是富得流油。
腰细的，肩背宽的，臀大肌是翘的，被人鱼线拢在中间的腹肌上有点隐隐约约青筋的。
要不是约稿，叶慕唐肯定会把上半身画成不穿衣服的！
“那些个流量明星，但凡有他三分功力，拍打戏也不至于被观众骂吧！”叶慕唐啧啧咂嘴，拖动进度条反复观看影卫腾空的那几秒。
看着看着，他皱起眉头，心中的疑影面积越来越大。
“不对劲儿，水帝营销的也是古典舞和武戏，难道……”
叶慕唐紧紧盯着屏幕，调出二人的聊天记录，逐句分析。
“态度看不出在有意隐瞒，但还是说不上来，有点怪。难道是……”
他双眼忽而一亮。
“难道说，他其实是江浏……的粉丝？”
叶慕唐只觉得通了、都能说通了。
“说不定，人家就是因为喜欢江浏的电影才学了武术！”他为自己的明察秋毫感到兴奋，跳下椅子在房间内踱步，“所以他会找人约江浏的公式照，那不就是很正常的粉丝行为吗！”
他冲到电脑前，鼠标选中了涉及水帝话题的聊天记录。
“没明确地说自己‘不是粉丝’。”叶慕唐明白了，“是因为我说不太喜欢水帝，他才糊弄过去的……那我岂不是，把人家理智粉也一起扫射了？”
叶慕唐急得直拍自己的大腿，“完了！”
再怎么说，他也不应该对着人家的偶像贴脸开大，那也太伤人心了。
是，平野月是很温柔、很会照顾他人的感受，但不代表叶慕唐可以凭着自己的好恶肆意践踏别人喜欢的东西。
“我这不就成欺负老实人了吗？”
叶慕唐尴尬得牙都不知道该咬在哪儿，发麻的头皮拢着比头发丝还多的“悔不当初”，恨不得马上在桌上给人家磕个响的。
“怎么办、怎么办？”
聊天框十分安静，还留着平野月鼓励他的话，更让叶慕唐良心不安了。
【夜幕糖】：对不起！昨天是我说得太过分了。
【夜幕糖】：我才反应过来，你不要打我。你应该还是很喜欢江浏的吧……
【夜幕糖】：抱歉抱歉！我不应该嘴你喜欢的明星的。
叶慕唐发了磕头的表情包。
【夜幕糖】：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伤心了。
在乱窜的心跳里，新消息在手机上的震动都能把叶慕唐吓一跳。
【CN平野月】：哈哈，还好啦！
“完蛋了，那就是不好！”叶慕唐抓狂地双手抱头。
在“哈”字通货膨胀的社交环境里，四个以下的“哈”通通可以归为礼貌性质的假笑。两个“哈”是仅仅比冷笑好一点点的程度。
【夜幕糖】：我不会再这样了[流泪][流泪]
【夜幕糖】：听我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你肯定很难过吧……真的对不起。
现在，反倒是江浏想着该怎么安抚对方了。
【CN平野月】：你说的都是公道话，也没人身攻击，也没问候人家祖宗，很文明的正常评论啦！不是有句话说过……
【CN平野月】：——若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
【CN平野月】：而且事实也是他的粉丝在你的评论区ky①在先。我反倒觉得，太太能允许朋友有不一样的爱好，还愿意表示尊重，真的很包容了。
【夜幕糖】：[流泪]你这么说，我更愧疚了。
【夜幕糖】：要不这样，我还是给你画江浏老师的公式照吧。
之前还是一口一个“水帝”的叫，现在就尊称“老师”了。
江浏看得哭笑不得，连忙回复。
【CN平野月】：没关系，我觉得江浏这人还行，也很喜欢太太，所以我更想太太画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样我们都很开心。
【CN平野月】：影卫的草图那么帅，你可不能钓过我之后不画出来！
【夜幕糖】：[流泪]宝，你真的跟江浏其他粉丝不一样，是一股清流啊！
其实就是“清流”本人在评论区不分场合、不看气氛地自卖自夸。
【CN平野月】：我也不算水帝的粉丝啦！因为水帝确实没“粉丝”。
【CN平野月】：之前江浏在微博上发过小作文，他不太喜欢用“粉丝”这个称呼，都叫“观众朋友”。因为“粉丝”太不平等，而“观众”是有权喜欢，也有权批评和讨厌他的。
【CN平野月】：倒也不是立老干部人设。只是觉得这才是一种健康的交流方式。比起出于喜爱的无条件维护，演员更需要观众真实的反馈才能改正和进步。
【CN平野月】：演员的表演因被看到才有意义，观众通过消费获得了良好的艺术体验，互相成就的双方在人格上是彼此尊重的。而消费者更是演员的衣食父母，地位更高些呢。
这样的话，是叶慕唐从来没有思考过的。
全新的念头在脑子里打圈，驱使他查看自己在各个平台上的发言和互动。
【夜幕糖】：……我才发现，我也是用“粉丝”称呼读者朋友们的。
别的不说，他只是不走心地叫平野月“宝”，这样泛滥的廉价亲切是可以敷衍所有人的。
而平野月说他们是“朋友”，被他嘴了喜欢的明星还在夸他包容。
包容？叶慕唐只觉得无地自容。
【夜幕糖】：月月，你真是个好善良的人啊！[大哭][大哭]
【夜幕糖】：你好会发现别人的优点。
【CN平野月】：没有啦！大多数时间我还是很刻薄的。比如，我也觉得这个影帝，江浏拿着挺水的。
【CN平野月】：水帝拿奖，资本肯定在后面使劲儿了。公司里赚钱的流量艺人多得很，养他为的是提升公司的逼格。给他镀个金，也是在稳固影视圈的利益交换。
【CN平野月】：就算不服众，黑红也是热度。以前江浏是谁根本无人在意，少年舞姬火的是角色跟演员没啥关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个水帝了。
【CN平野月】：至少在国内，很多时候谁拿了什么奖、谁要陪跑，业内早就有风声。江浏肯定不无辜，但他又不能跟自己的公司闹僵，只能上台发言多说句“感谢女导演、女编剧、女主演”。
【CN平野月】：从结果上来看，不过是受益者的伪善罢了。
【CN平野月】：人又清高，但真遇上事儿缩头乌龟一个。
对面沉默了一小会儿。
【夜幕糖】：大哥……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忠实观众，骂人比我骂得还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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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ky：源自日语“空気が読めない”的缩写，直译为“不会阅读气氛”，形容人在社交场合中缺乏对氛围的判断力，做出不合时宜的言行。在文中指代明星粉丝在非粉丝向内容的评论区留下宣传内容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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