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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煜吃醋
两星期不到,张煜就出院了,原因是张明烨派人来说,净是些皮外伤,犯不着养这么久,传出去叫别人笑话我张家男人如此弱不禁风。
张煜听完觉得有些可笑,张明烨怕是有什么事要安排他去做,胡扯什么家风,真是虚伪做作。
这段时间秦媛对张煜很是照顾,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常常守到张煜睡着才离开。
张煜不知在想什么,他陷入沉默,仰头轻轻搭在床沿上,耷拉双眸,面容平静柔和。
他这阵子发梢长长不少,细碎绵软散落在眉间,调皮地亲吻着张煜白净透亮的皮囊,一会,他慢吞吞掀起眼帘,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恢复了平静。
这份关心终究来得太迟。
出了院,那针大剂量麻醉剂的后遗症还在,张煜最近思维老是会慢半拍,显得人有些漠然。
他盯着桌上的日记发了会呆。
张煜平时有记录的习惯,日记被放得很好,张明烨没有让人在卧室安装监控,所以也就没人知道张煜有这个习惯。
过了一阵子,张煜提笔动作。
沙沙沙——
3012年10月2日 晴
今天出院,身体恢复得很好。
没有去见她,我很想她,我不想看到陆之秋在她身边。
陆之秋是个骗子,恩恩不肯相信我。
她两次都让我离开,我要怎么做,她才能相信我?
……
张煜放下笔,他起身随意将日记插入到和这本版型一样的笔记本中,张家没人会在意他的这些书籍资料,都是往上爬的工具,越是显眼,越是无人问津。
何况,张明烨和秦媛只会驻足于那些装饰了许多荣誉的展台柜。
过程是什么无关紧要,他们张家历来只看重结果。
好在高中课程张明烨已经安排人给他提前修习过,张煜只需按部就班度过高中三年,随后考取Q大给张家长脸面即可。
微微吁出一口浊气,张煜翻看起化学竞赛书籍。
书上是他翻看了数十次的符号方程,闭着眼都能指出位置,矩正的字形披佛着淡淡墨香,张煜脑海里闪过宋云恩彼时和他约定的画面。
他们说好要通过竞赛进入Q大,零星的记忆片段中,宋云恩身影欢蹦乱跳,她转身朝着他挥舞双臂,嫣然一笑,说,张煜,以后我们一定会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你可不许抛下我自己飞黄腾达了!
张煜目光痴痴,对她报以温柔一笑,说我怎会。
……
恩恩,你还记得吗。
我们说好要上同一所大学。
说好作彼此的搭档。
我的余生里,只规划了你。
……
头天大早,天刚蒙蒙亮,一缕微弱的光悄然落入室内,透过纱帘在白墙上投射下斑驳的光影。
床上那道笔直的身躯微动,张煜唰地睁开眼,起身飞快整理衣着,洗漱好下楼。
他目光掠过大厅,看样子昨晚张明烨应酬应该还没回来,秦媛在卧室休息,张祯一如既往不见人影,张煜随手拿了盒李嫂温热好的牛奶,出门。
刚一上车身子还没坐稳,张煜就听道前头传来吴伯和蔼的嗓音:“二少爷,宋家恩恩小姐说以后不乘咱家车一道去了。”
什么。
张煜抓着书包的指尖一顿,又若无其事问道:“宋家派司机送她去了吗?”
“听说陆家顺路送去了,奇了怪,我走这一条路这么多年怎么……”
吴伯的话音落入张煜耳中变得模糊不清,他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眶,眼珠缓缓转动。
看来是起得太早了,他又抬手用力按压鼻梁根部,紧接着嘴角不自然抽动几下,扯出抹苦笑。
以后就是陆之秋和她一块上学了吗。
恩恩,你对我,是不是有点过于绝情了。
3012年10月3日 阴
恩恩没有和我一块上学。
恩恩和陆之秋一块上学了。
恩恩没有发来信息。
……
高二(2)班。
嘣––
张煜刚一踏进教室,迎面冷不丁地扑来一束礼炮。
“Surprise!”
张煜一怔,顶着满头红花表情不知所措。
“恭喜张会长归校!!!”
“张煜!欢迎回来!”
“张煜!”
……
同学们热情地簇拥着他,抢头挤身朝他送去嘘寒问暖,有的还悄悄塞了精心准备的礼物。
听说张煜遭遇了绑架,城南二中不少同学提心吊胆,求神拜佛,生怕再也见不着这样一位温润如玉,惊才绝艳还天天宠着他们的大会长了。
张煜的名号在城南几所高校都打响了,这可是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天之骄子啊。
对老师,毕恭毕敬。
对同学,宽容耐心。
对违纪之人,心慈面软。
甚至路边的小草,张煜都会含笑拂过。
……
立高没见过他的人,都说他长得是眉清目秀,尔雅温文,为人更是性情温厚,天资聪颖。
众人一合计,给他封了个“二中暖王”的头衔。
这位顶级中央空调,除了对校花是永远的恒温三十七摄氏度,面对其他人都是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就,勾的人不上不下,怪心痒的。
大家都心甘情愿被他迷住,毕竟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我身体恢复得很好,那群暴徒也都已经被警察绳之以法了。”不过不包括绑架我的那群绑匪,张煜心道。
回过神的他朝着同学们莞尔一笑,温声道谢。
时逢出愈,张煜凛冽的下颌线愈加锋锐,黑发白皮,一双桃花眼眉目传情,昳丽俊秀,晃得人心里一跳,移不开眼。
待张煜好不容易安坐下来,俞四成才懒懒爬上他肩膀,吸猫似的埋头喟叹:“张煜,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你看,你的情书都要把我淹没了!”
他大手一指,只见抽屉里塞满了大大小小的信封。
张煜忍俊不禁,将他扶正:“哪有这么夸张,请俞四少爷都替我回绝了吧。”
“哎你小子––不过话说,”俞四成不厌其烦靠过来,眼珠上下咕噜一转,语气有些小心翼翼问道,“听说宋云恩今早坐的是陆家的车?”
张煜手上的笔顿住,随后付之一笑,却没再往下书写。
“行了行了不说,知道你很难过,就别再强装圣人了。”俞四成嘀嘀咕咕的,对他这种奉献型人格实在是无力吐槽。
恰时李玲玲过来通知:“张煜,班里同学商量说改明放学给你办个庆祝party,怎么样?我们的男主角可一定要来啊。”她俏皮地眨了几下眼,双手合十学着古人不停朝张煜作揖。
“叮铃铃,不是我说,你这跟招财猫似的”俞四成捂嘴憋笑。
“俞!四!成!”李玲玲没好气,闻声对他撸起了袖子。
“没问题,那玲玲麻烦你和同学们说一下,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张煜温吞做着和事佬,朝着李玲玲含笑颔首。
李玲玲顿时被他美貌镇住,面色郝然,她又匆匆瞪了一眼俞四成,对张煜眼笑眉舒:“那说好啦!到时候我来安排!”
“啧啧啧,我怀疑她头顶都要冒红烟了。”俞四成盯着人欣然走开的背影,语气醋溜吐槽道。
“俞四,你……”张煜语气停顿了一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转而又看向李玲玲背影,陷入沉思。
“张煜!你别乱想!我,我没那个意思!”俞四成“轰”地起身,手脚慌乱不齐,面红耳赤。
“我什么也没说。”张煜愣住,神情无辜。
……
汀澜。
“怎么是这儿?”出租车到达目的地,张煜一干人下车,俞四成打量着那栋白色建筑标识下意识皱眉,语气稍许不耐。
“俞四成你行了啊,这可是人徐晓筱特意让他爸订的六楼包间,别人想上都上不去,你还搁这叽叽歪歪。”
想上都上不去,嗤,破楼他还真就不稀罕呢,谁爱去谁去。俞四成懒得同这个无知的女人计较,他瞥向身旁的张煜,眼里暗含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张煜上次就是在汀澜被人绑架的,他担心张煜会对汀澜产生心里阴影。
好在张煜内心强大,他面不改色,仿佛第一次来汀澜玩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朝着徐晓筱轻声说:“徐同学,真是麻烦你了,六楼是不是很难约到,后面派对交给我来就行。”
徐晓筱听着他温柔歉意的嗓音刹时呆若木鸡,她痴痴望着张煜,一脸羞赧,语气怯生生喃喃:“没……没事,我爸给了一张卡,他说,随便花。”
这话一出,不少人眼底露出羡慕,捶胸顿足,财富自由谁不喜欢。
“天杀的!我的财爸在哪!”
“哈哈哈你给人上门当赘婿去!”
“……”
徐晓筱被人打趣,满面通红,两只手紧紧揪住衣角,不经意地往张煜身边躲避。
“大家一起进去吧。”张煜上前笑说,挥手将众人目光吸引,不动神色遮住身后的徐晓筱。
徐晓筱盯着眼前这道超逸挺拔的身姿,嘴角得意上扬几分,在人看不见的间隙中神情又蓦地变为娇怯,与彼时判若两人。
包厢。
氛围热闹,灯光暧昧,听啤开了散在几处,各样吃食、酒水上了不少,女生多数点果酒,不伤身。
音乐舒缓,语笑喧哗。
众人轮番给张煜举杯庆祝,酒量不好的已经和张煜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俞四成又推开一人,手臂圈住张煜脖颈,醉声喝道:“张煜的好哥们是我!你你你,排后边儿去!”
李玲玲瞅着他这样就觉得丢人,赶紧抬头喝饮料装作不认识。
张煜身体刚刚恢复,为了不扫兴喝了些许,这时感觉脑袋微微发胀,于是他放下手里的酒杯,朝大家笑说去洗把脸。
出门,张煜循着指示牌前往洗手间。
汀澜走廊设计是用镂空百叶窗间隔暗金色粉砌,纸醉金迷间,让人可以站在高处一览城中繁华景貌。
一丝凉意从窗间飘入,轻拂过脸颊,张煜酒意立刻散去几分,他伫立在廊中醒酒,发现窗外水雾弥漫,原来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
雨声淅淅沥沥,滴答敲落在汀澜腾飞的楼檐,随后悄然滑落没入大地。
又过了一阵子,雨声徒然哗哗作响,有愈加变大的趋势,看着这雨一时半会儿估计停不下来,张煜准备回包厢告诉同学们让家里派人来接。
楼外街道上,雨中眨眼间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慌忙地找地方避雨。
张煜何其熟悉,他立马停住,转过身,目光直直注视着汀澜外的两人。
暴雨中,两人如同落汤鸡似的哆哆嗦嗦,陆之秋支着件外套给人挡雨的行为在张煜看来简直是可笑至极,他难道不知道宋云恩身体经受不住这样折腾吗。
不知道恩恩看上了他哪点。
拙劣的愚蠢吗。
张煜轻叹了口气,眼神微动决定着什么,随后他迈步快速下楼,寻了侍者要到雨伞,朝着两人方向跑去。
一出汀澜,顷刻间狂风骤雨,雨水接连迸溅在张煜身上,他的裤腿瞬时淋湿大片,额间几缕发丝滴水。
终于,张煜吐出口气,停住,他抬头,看着眼前两人倏地一愣。
雨中两人不知何时缠绵拥吻,交颈相拥。
宋云恩洁白的裙摆湿透,紧紧贴合皮肤,勾勒出玲珑曼妙的身姿,那抹细腰不堪一握,被陆之秋大掌牢牢包裹,力道颇重似要嵌入身体一般。
背对着张煜的宋云恩全然沉浸在陆之秋霸道的吻中,她双手勾着陆之秋脖颈,闭目仰头,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任由陆之秋用手托举、固定。
陆之秋敏锐地察觉来了人,他缓缓睁开眼,发现是张煜时眉梢流露诧异,而后一只手挑衅地揽实怀中的温香软玉,指尖轻轻上下点划。
张煜紧珉双唇,胸口起伏颤抖,雨水惶然落入眼眶,他步伐不稳地倒退了一步,将伞缓缓搁置在花坛旁,攥着伞柄的手背隆起清晰的青筋。
多么可笑,他克己复礼,捧在心尖上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她说对他没有爱情,那么十年多的悸动与依偎都喂了狗吗!
张煜翕动唇瓣,他在雨中无声站立,眼里一片赤红。
良久,他决然离开,挺直的背影重新没入雨中。
这次张煜没有再问宋云恩为什么。
是他张煜没资格。
你从来不是她生命里的那个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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