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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结姻亲(三)
夜晚,民宿周围都亮起了路灯,街道上已没有多少行人。
云德利一家吃过午饭便先行离开了,他们惦记着给云芽移栽桃树,这个季节正是移植的好时候。
胡道道三人定了三楼一间大床房一件标准房,徐开以住的是大床房,带着阳台,与云芽房间的阳台相连,中间凿开了一扇圆形镂空花窗。
两人到阳台透气时打了个照面,于是双双点头示意算作打招呼。
阳台上放着张吊椅,云芽见着有趣,就坐了上去,她听到隔壁传来敲门声,不多久阳台上多了两个女生的嬉笑声。
胡道道从花窗里看见她了,见她在剪着一张白纸,便朝她挥手招呼,云芽笑了笑。
黄_冰冰约莫对云芽仍有芥蒂,她略过云芽走到了徐开以的身边,径自开启话题,很快胡道道也被吸引加入其中。
云芽朝黄_冰冰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靠进吊椅中顾自剪起了纸。
孙国兰夫妻及女儿李有清住在民宿一楼,这会儿孙国兰在给女儿擦拭身体,李多田在一楼大堂打扫卫生,仅有的三位游客刚从外头回来并表示不会再出去,李多田便把大门落了锁。
笃笃笃!
忽然有人敲门,声音不大,听起来还挺有礼貌,但是在安静的环境下甚是清晰,更不用说正站在阳台的三人。
可惜三楼阳台下面是一层瓦片屋檐,遮挡了大门口的情形,胡道道几人也看不见来人是谁,只能看见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停在外头。
许是见没人开门,门外的人又敲了两遍,李多田犹豫了会儿还是放下扫帚去开门。
李多田打开锁,抽出木闩,刚掀开一扇门,便见门外站了六七个黑衣黑裤的男人,惊得李多田立马就要关门。
下一刻,门后抵上一股力道,李多田如何使劲都无法将门合上。
不待李多田呼喊,半开的大门被大力推开,李多田也被推得退后几步差点摔倒。
这群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打头的是个寸头男,眼角留着条延伸至鼻翼的疤,他一手插兜,一手夹烟,香烟随手放嘴里吸了一口,喷了一屋子的烟味。
李多田不抽烟,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低吼道:“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寸头男行为作风完全不像他的外表那样粗犷,他一副叙家常的架势说道:“李老板这是忘记我了吗,上次在这……”他虚点了点地,“还是我把您的扫帚给折断了,这不今天我多带了些人,替太太提亲来了。”
李多田当即啐了一口:“放他娘的屁!”他一把捞起搁在椅子边的扫帚横在胸前,“你们滚,赶紧滚!”
几个黑衣男人顿时眼神凶横地往前站了一步,被寸头男挥了挥手挡了回去,他丝毫不动怒,仍旧笑眯眯地同李多田解释:“李老板也是做生意的,应该也知道和气生财,做什么动气呢?”
“咱这小县城嫁女儿有个二三十万也算是天价彩礼了,朱太太可是愿意出一百万呀,够你们两口子将来再要个小儿子颐养天年了。”
砰——
茶碗碎地的声音伴着孙国兰气急的怒吼声:“你们这些遭天谴的,给我滚!滚!”
李多田扔了扫帚赶紧抱住想上去拼命的妻子。
寸头男就近捡了张椅子坐下,朝靠门的男人打了个手势,男人意会地将门关上了。
兰田民宿,三楼。
茶碗摔地的脆响令胡道道与黄_冰冰吓了一跳,随后还隐约听到老板娘的吼叫声。
胡道道:“怎么回事?楼下起冲突了吗?”
黄_冰冰探头去看楼下:“是不是那辆车里的人啊,之前都没那辆车的。”
胡道道:“我们……要去看一下吗?”
徐开以评估了一下当下的情况:“不行……”
胡道道担忧:“那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如果是抢劫,我们躲在楼上也避不开呀?”随即她又想到:“报警?让警察来!”
徐开以摇摇头:“这里是县城,又是多山水的风景区,警局也许离得不会很近,再者现在已经七八点,值班的民警不会太多人,我们又不清楚底下来了多少人。”他停了停,“所以,我们不可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报警上。”
“那怎么办啊!”黄_冰冰担忧地原地打转,忽然瞥见隔壁阳台的人还在淡定地剪纸,她走近墙壁隔着花窗朝对面低声喊道:“喂!你怎么还在那剪纸啊!你听不到吗?这家民宿的老板娘不是你的老乡吗?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
云芽剪纸的手毫不停顿,像是没听见一般。
胡道道连忙将黄_冰冰拉走,徐开以拍了拍两个姑娘的肩以作安抚,“我去楼梯口看看情况,你俩打电话报警,有问题随时准备锁门。”
走之前,徐开以朝花窗那边看了一眼,见云芽在整理剪好的纸,他没有细看便朝门走去,小心翼翼地拧开了门锁。
楼梯是木制的,徐开以脱了鞋子,一步一步地往楼下走去,底下的声音愈发清晰地传入耳中。
寸头男:“老板娘,你别激动,什么事情呢都好商量。”
孙国兰:“商量什么?没什么好商量的!”
“当然是商量……”寸头男伸出拇指和食指快速搓了搓,“钱了。”
孙国兰:“我们不要她这个钱,我们只要自己的女儿,你们帮她做这样的事情,不亏心吗!”
寸头男嗤笑出声:“老板娘,你这话说的,谈生意讲交易不就是为了钱嘛,钱到位什么都好做嘛!”他伸指点了点周围:““你说你们二位到南嘉开民宿,不也是为了钱吗?”
孙国兰啐他一口:“我们赚钱是为了养女儿,不是为了卖女儿!”
寸头男:“那就是钱不够,两百万!两百万行不行!”
李多田:“你们走吧,我求你们了,多少钱我们也不会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
砰——
其中一个黑衣男一脚踹翻了边上的一张竹椅,震得李多田与孙国兰一激灵。
“曹哥,跟他俩废话啥,直接把人抢了带走,您这么好声好气,他俩还以为咱在跟他们客气呢!”
“你看看,我想跟两位和和气气地谈,可你们非要把话谈死,惹得我这些兄弟们不高兴。”寸头男摇头叹气,“那我再好心问一句,两百万,嫁不嫁?”
李多田抱紧颤抖地妻子,呼吸缓而重,声音坚定:“我女儿不会嫁的!”
寸头男点点头,突然扬声:“听到了没?”
黑衣男人们立即身体一动,朝里头走去。
李多田与孙国兰两人如何拦得住,一个照面就被掀开了。
楼梯拐角的徐开以意识到不对,连忙转身返回三楼,刚进门便被胡道道两人围住。
徐开以抢先道:“你们报警了吗?”
胡道道慌忙点头:“报了报了,楼下怎么回事?”
徐开以:“冲老板和老板娘来的,我没敢露面,不知道具体人数,但听动静起码有三四人以上。”
黄_冰冰:“那跟我们没关系咯?”
胡道道:“难到我们只能在这等吗?老板老板娘出事了怎么办……”
黄_冰冰忽然转身朝阳台去,“喂,你老乡……”
黄_冰冰顿住,本想阻止她的胡道道疑惑问:“怎么了?”
黄_冰冰指着花窗:“她……她不见了……”
一楼。
一声变调的惊叫响起。
同一时间,三楼的灯光也瞬间灭了,胡道道与黄_冰冰吓得尖叫,又硬生生捂嘴憋进肚子里。
徐开以听这声音不似民宿老板和老板娘,他安抚住两个女生,重新单独走下楼梯,他刚踩上二楼转角的台阶,便听到咚咚咚急促地脚步声,徐开以立即熄灭手机,心头狂跳,后背汗毛竖起,转身就要往回跑之际,那脚步声的主人却忽然“啊”地大叫一声,砰砰砰摔下了楼梯。
徐开以转身待跑的身形定住:“……”
怎么回事?
徐开以扭过脸,黑暗中仿佛有一抹白一闪而过。
他眨了眨眼,停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再上楼梯,但是听声音一楼似乎很热闹,他决定继续往下。
寸头男躲在一楼公共的洗手间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时他正靠在太师椅上,几个弟兄撇开那对夫妻穿过大堂的拱形门往里屋走去时,灯忽然就灭了,紧接着就是一声尖叫,他本想骂人,黑个灯就叫唤真是孬种。可没想到之后是一声接着一声。
寸头男察觉到不对,第一反应便是要去开门,结果门竟然被反锁了。他来不及细想,摸索着墙壁走到了楼梯口,当即顺着楼梯往上跑,可刚跑了没几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他从楼梯上滚落,余光瞥见一个人影,令他惊骇的是,那人薄的仿佛一张纸似的。
寸头男压下心中骇浪,踉跄着爬起,楼梯边上正是洗手间,他拉开门迅速闪进去同时摸索着将门锁上。
寸头男背靠着门板深呼吸了几下,听着门外此起彼伏的惊叫声,然后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朱太太请求救援。
手机屏幕在对上脸的时候自动感应亮起并解锁,寸头男快速调出一串号码,刚点下去,寸头男一愣——
在手机微弱光亮的照耀下,他的余光看见一道白色的人影静静地立在跟前。
他缓缓抬起眼。
“啊——!”
“啊——!!”
“啊——!!!”
徐开以僵住。
他不能想象和善淳朴的老板和老板娘是如何进行反杀,造成这么大动静的,这该不会是家黑店吧?
徐开以犹豫着要不要下去一探究竟,视线无意间对上一张惨白的脸,微弱的手机光亮下,黑洞洞的眼睛,黑洞洞的嘴,像恐怖版的白色幽灵。
徐开以眼睛一翻,砰一声倒地失去意识。
一双白色布鞋停在徐开以的身旁,叹气声响起:“唉,你吓他做什么。”
“白色幽灵”张着黑洞洞的大嘴像个惊叹宝宝,委屈似的弯了弯脑袋,身体也卷曲了起来,竟是一张与人等身的纸人。
“把他弄到三楼去,敲门提醒一下就溜,别吓到房间里的小姑娘。”
此时三楼的两位小姑娘正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纸人点点头,轻而易举地拎起徐开以往楼上飘去。
白色布鞋的主人在黑暗中行动自如,她好像在逛自家的园子一般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咒骂声、尖叫声仍时不时地响起,然而民宿周边的人仿佛都听不见似的。
她站定在大堂,环视了一圈四周,伸手拍了拍。
纸人们从各个房间飞了出来,人手拎着一个黑衣男,任黑衣男们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被死死定在了大堂的七张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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