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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第一个第一个,耶。
到家后,老太太正要朝厨房走,被姜弥拉住胳膊。
“姥姥,今天开始,我来做饭。你在旁边看着或者出去找你那些姐妹玩就行,做好了我去喊你。”
老太太知道这是他想让自己多休息休息,没有拒绝,只是说:“那我就等着尝尝我们小诺的手艺了,我回屋躺会儿。”
姜弥两指贴在一起,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那您可以稍微降低一点点期待,我烧的饭肯定比不上您。”
老太太调侃:“有的吃就不错了,吃饭不打厨子,安心。”
她背过身,往里屋走。
荀君意刚把车停好,在树下看着厨房中的身影,抬脚走过去。
“荀先生,今天我掌勺。”姜弥从冰箱里取出来食材。
荀君意语气平淡:“你会做饭?”
姜弥眼底闪过复杂的思绪:“本来是不会的,后面学会了。”
第一次轮回开始之前他是没有其他世的记忆的,小桃意外死亡后,老太太爆发了急性心梗,姜弥从外地赶回来,只见到她最后一面。
姜弥浑浑噩噩地办了葬礼走完流程,然后在院子里枯坐良久,在他几乎意识不到自己还活着时,院中的落花飘到他的脸侧,轻柔地拂过已经干涸的泪痕,温柔地像是老太太和小桃回来给他恋恋不舍的怀抱。
那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陶乐延的“小青梅”推开了家门,手里提着很多他们爱吃的东西。
姜弥闻着味道,忍不住吐了。
之后的好几次轮回,都卡在亲人已故的节点,于是他养成了不爱吃饭的坏毛病,“小青梅”隔几天就要拉着他吃点清淡的怕他把自己饿死。
许是老太太在天上看不过眼,之后某一次,姜弥把自己饿昏迷了。于是老太太入梦,拉着他教他做饭,跟他说有空了就练习,学会她的手艺之后再去学隔壁李叔的,要是学不会,老太太就在天上哭给他看。
每一次下雨,姜弥就会想:最近老太太有什么烦心的事,我哪里又把她惹不开心了。
看不见的乌云将姜弥笼罩,他嘴巴紧抿,脸颊鼓起弧度。
“我帮你。”
荀君意冷不丁开口。
姜弥措不及防被打断思绪:“啊?”
“可是你昨天晚上的饭是我热的。”你会做饭么。
荀君意:“帮你切菜,你做。”
姜弥:“哦哦,可是你是……”客人。
荀君意:“我不喜欢吃白饭。”
姜弥思绪拐了个弯,他想起来他某一个爱猫朋友经常发的表情包了。
荀君意将袖子挽起,问:“要做什么?”
姜弥说:“荀先生有什么忌口吗?”
荀君意不假思索:“调味不吃葱姜蒜,蔬菜白萝卜不吃胡萝卜切丝凉拌可以切块不行,不吃茄子不吃白菜不吃洋葱,绿色菜大多不吃,不吃动物内脏,不吃羊肉这种味道大的肉类,暂时就这样。”
姜弥听得一愣一愣:这么挑还长这么高,果然是天赋异禀吧。
他回想昨夜荀君意夹的菜,好像只有鱼和虾。他无言,把手里的白萝卜塞回冰箱,手指迟疑地移向土豆,转头:“土豆吃吗?”
荀君意:“嗯。”
姜弥松了口气:其他都还好,要是有人不喜欢土豆,我就要小发雷霆了。——土豆教忠实拥护者如是说。
他拿出两大颗土豆,郑重其事地放到荀君意的手上:“交给你了。”
尽管土豆已经清洗过,荀君意还是把它们放在水管下冲刷。
“荀先生可以帮我系一下围裙吗?”姜弥偷偷瞄他,然后放下打蝴蝶结的手。
荀君意将土豆放在案板上,甩了甩手上的水。
姜弥的腰很细,荀君意一双手就能圈过来。
一米九的个子将人完完全全遮挡,姜弥垂下脑袋,白皙的脖颈暴露在荀君意的眼中,薄荷蓝的头发遮不住红红的耳尖。
姜弥拿的是粉围裙,围在白卫衣上,看着人畜无害。
荀君意手指灵活翻转,在后面打了个结。
“谢谢。”姜弥小声道谢。
让人帮忙的是他,这会儿害羞的还是他。
荀君意手指擦过他的腰侧,一股电流从他触碰过的地方涌向心口,姜弥睫毛震颤。
“好,好了吗?”
荀君意若无其事地走开:“嗯。”
二人分离开,姜弥把淘好的米倒入电饭煲。
十分有节奏的切菜声从一旁传来,他抬眼看过去,荀君意手中的刀快而准,在案板上切出残影,不多时,切面整齐的完美土豆丝就诞生了。
少女漫画手姜弥同志越品越不对劲:这么娴熟,难道之前给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当下手当习惯了?毕竟荀先生看起来不像经常下厨房的。
他在心里给自己炖酸梅汤,咕嘟咕嘟冒着泡。
“荀先生以前帮谁打过下手?”姜弥试探。
荀君意放下刀:“没,我没有这个闲心。”
姜弥:那我是第一个吗?第一个第一个第一个第一个,耶。
“但是我看你刀工很娴熟。”他接着试探。
荀君意面不改色:“天赋异禀吧,我跟刀很熟,跟菜不熟。”
姜弥被他自带的冷幽默逗笑,没有细想他那句“跟刀很熟”的深层含义,而是接过荀君意递给他的盘子。
“荀先生可以去外面的桌子那坐着等开饭,等会儿油烟大。”
“嗯,麻烦了。”
荀君意洗了洗手,走到树下。
厨房里的人专心做饭,荀君意抬手,一道口子从他的手心裂开,金色的血顺着流入树根,流经整棵树的脉络。
刹那间,古树焕发了前所未有的生机。
白发苍苍的树灵在荀君意面前凝形,然后身形不断变化,最后停留在少女模样。
她冲荀君意作揖。
荀君意颔首,做了个口型。
“治好她。”
“是。”
树灵飘向屋内,停在老太太的床头,融进她的心口。
待姜弥把饭菜做好时,他快步走出厨房,迫不及待要展示给荀君意看。
荀君意坐在石凳上,撑着下巴睡着了。在阳光下,他的肤色几近透明,长发如瀑遮住半张脸,像是随时羽化登仙的世外人。
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姜弥在春三月的尾巴里,听到了情/欲破土而出的声音。
姜弥放缓呼吸,将这一幕雕刻在记忆中。他本想用相机拍下这一幕,却生怕惊扰了他。
“出去拍素材?”老太太放下茶杯,问。
姜弥将相机放进挎包,说:“对,我回来除了看看您和小桃,还有一个原因。最近在筹备新漫画的创作,想回来找找灵感。”
老太太示意了厨房刷碗的人,说:“带着客人一起吧,见一见我们这里的春天。”
姜弥目移:“这不好吧,万一人家不乐意呢。”
老太太一眼看破他的小心思,起身:“那我给你问问。”
姜弥荷包蛋泪眼:卡密撒嘛——
姜弥一边收拾自己的小背包,一边竖起耳朵。
身为一只小鸟,他的耳朵分外敏感,可以辨别不同的声音。
荀君意的脚步声极轻,很少有人在这么高的前提下还能不发出明显脚步声,要么是经过专业训练要么是自小养成刻进肌肉记忆里的习惯。
“去哪?”
姜弥的心重重落下,他仰头:“我也不知道,打算到处走走。”
荀君意点头:“等我换件衣服。”
午后的温度上升了,姜弥了然:“好哦。”
荀君意伤口,把身上的风衣脱掉,打开衣柜。
他习惯穿长衫,只是现在这个时代,穿以前的衣服会有些格格不入,于是就利用障眼法,旁人看见的是他的衣服改良过的模样。
荀君意挑挑拣拣,选了件浅蓝色的不规则剪裁衬衫。
他平日里常穿的只有黑白两色,这种浅色的很少穿。只是选衣服的时候,想到了某人头发的颜色。
屋里有个全身镜,荀君意站在那,臭着脸欣赏。
之前为了搭配风衣,他选的是青色的发带,现在看着感觉与衣服拉不开差别。
荀君意抬手扯开发带,然后去饰品盒挑挑拣拣,选了条淡粉色的系在侧边。
姜弥倚在院门口的门边,手里被塞了两条牵引绳。小水和honey一狗一猫兴奋地围着他打转。
“等一下,别急别急,我们踏青小分队还少了一个人呢。”姜弥轻声细语地哄两个小宝。
“呜汪汪!”
“喵~”
“小夹子猫,这么久没见,撒娇功力见长。”姜弥对着小玳瑁指指点点。
“喵~”
小猫竖着蓬松的尾巴往前面走。
“嗯?”
姜弥回头。
荀君意耳朵上的粉钻长流苏给他闪一跟头。
姜弥眯起眼,打量他这幅花枝招展的模样,在心里嘀咕:怎么感觉有点骚包。
荀君意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情,视线向下,对上一狗一猫的脸:“它们要跟着?”
姜弥:“嗯,荀先生喜欢小动物吗?”
荀君意:“还好。”
姜弥把牵引绳塞进他手里,然后双手合十:“拜托拜托,帮我牵着它们吧,它们精力太旺盛了,我等会儿扯不动。”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非常丝滑。
荀君意:唯有沉默。
姜弥把手心递上前,眼神可怜兮兮:“看,它们的杰作。”
两条肉眼可见的红痕出现在手心,荀君意目光幽深,“走吧。”
午后出来消食晒太阳的人不少,但大多是坐在自家门口小憩,整个小城散发着慵懒舒适的因子。
姜弥举着相机一路上拍拍拍。
小桥流水潺潺,公园繁花锦簇,小情侣们手拉着手逛街。
为了保护隐私,他只拍了情侣相贴时映在地上,墙上的倒影。
走到美食街时,小水被卖糖水的小摊吸引了注意,一屁股坐地上赖着不走。
姜弥一转头,看见小水与荀君意沉默对峙的场面,笑弯了腰的同时,举起相机记录这一幕。
当他以为荀君意要硬拽走小水时,他蹲下了身,试图与小水讲道理。
姜弥笑得更开心了。
“小姜哥哥?”
姜弥回过头。
满脸稚气与痞气的小男生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举着冰淇淋从一旁的饮品店走出来,是陈舟遥。
小男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说:“那是你女朋友吗?”
姜弥来不及解释,就听他嘚啵嘚啵:“你们这是在约会?那你们可以去梨花巷那边逛一逛,我和我女朋友刚从那边回来。那里现在在举办情侣活动,挺有意思的,还能免费写祈福牌牌。”
小情侣向他展示了手上的红绳,上面系着一片银杏状的饰品。
“喏,这是参加活动的奖励。”
“我们去的时候,牌牌还有很多,但是人也不少,要是没有了,你们也能在那边打卡拍照,特别适合情侣的拍照圣地。”小陈师傅强烈推荐。
姜弥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憋出来一句:“你今天不在李叔店里帮工?”
小男生拍拍他旁边小姑娘的肩:“我跟我师父说,我女朋友今天生日,他就给我放一天假。”
闻言,姜弥将视线转到小姑娘身上,柔声道:“生日快乐。”
小姑娘羞红脸,结结巴巴:“谢……谢谢哥哥。”
陈舟遥不乐意了:“你都没喊过我哥哥呢,我吃醋了。”
小姑娘不理他,对姜弥欠了欠身,便哒哒哒走进一旁的服装店。
“欸,怎么不理人。”陈舟遥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这边荀君意与小水约定好补偿,便抬脚向姜弥走过来。
“熟人?”
姜弥解释:“嗯,一家面馆的小孩,在跟他女朋友约会。”
荀君意:“哦。”
“这里没什么好逛的了,我们去另一个地方吧。”姜弥提议。
荀君意矜持:“去哪?”
姜弥眼神乱飘:“梨花巷。”
荀君意故意绷着脸,俯身,平视着他:“情侣拍照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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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从死寂的土地里催生出丁香,把回忆和欲望交织在一起,用春雨搅醒迟钝的根须。--T.S.艾略特《荒原》
碎碎念
最近天气真的好热,我在闷热的宿舍里挤出时间写故事。我是低精力的人,上完课就想倒头睡,但是怕存稿发完不能稳定更新频率,就挣扎着起来码字。特别好笑,漆黑的夜里我戴上耳机,听听不懂的日语歌,在手机备忘录敲字,手机屏亮-暗-亮-暗,因为我设置的时间很短,而我思考的时间很长。期间眼睛一闭,再醒来就要准备去上早八了。有时候手机会砸脸,一下一下,我忍-忍不了了,不耐烦了,一把扔开,十分生气地睡觉。
该怎么让我的故事被看见呢,我不知道。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一边为学业和未来迷茫,一边思考怎么塑造我的角色们,让他们变得鲜活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