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里短之岁月长河

　　张麒回国已有几个月了。这段时间一直来回奔波于家中和医院，整个人特别疲惫，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因为如果她也倒下了，那么母亲的担子就更重了。

　　而且由于冬日，天气不好，随时都是雾蒙蒙的，也没有太阳，更影响人的情绪。

　　好在过了一段时间，天空终于放晴了，太阳出来了。

　　这天，天气明媚，阳光照耀，蓝天白云。

　　在家吃完早餐，张麒带着为父亲准备的清粥小菜来到了医院，换母亲回去休息。

　　刚出电梯，遇到了父亲的主治医生，医生跟她打招呼：“你是713病房病人家属吧？过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

　　张麒跟随医生来到办公室。随即，医生说道她父亲的病情，目前父亲癌症已经晚期，依照现有的治疗手段只能尽可能减轻病人的痛苦，更多的是没有了。

　　甚至相反，如果过度医疗，虽能够延长病人的生命，但治疗过程比较痛苦，而且经济压力也很大。

　　说到最后，医生让张麒和家属商量，好好想想接下来是要继续治疗还是其他什么方式。

　　张麒走出医生办公室，在去往父亲病房的路上，大脑十分混乱。一会儿是小时候父亲把自己高举起来骑大马，一会儿是父亲虚弱的身体。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但却止不住的颤抖。

　　说实话，张麒很是回避医生的消息，仿佛没听到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就可以自欺欺人父亲只是简单的生病住院，而不是什么绝症。

　　但现实终归是现实，逃避不了。

　　来到病房外，透过玻璃张麒看见父亲躺在床上，脸朝着窗户外望去，刚好阳光照在父亲脸上，父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闭着。那一瞬间，张麒有了决定，她要带父亲回家去。

　　她要父亲最后的时间是带着欢乐的，和家人在一起，而不是只能在医院，呆呆地望着外面。

　　她将自己的决定告诉母亲，母亲沉默了很久，最后点头答应了。

　　“妈，你刚才在想什么？我看你很久不说话，还以为你不同意我的决定呢。”张麒问道。

　　“其实医生将你爸的情况告诉我的时候，我就想把你爸带回家，不希望他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遭受那么多痛苦，希望他能在笑语声中向大家道别。”

　　“但我又担心你爸会怪我，以为我巴不得他赶紧死。而且别人会怪我，说我不给他治病。”

　　“我还担心你也怪我，怪我自私，怪我自作主张。”

　　“我跟你爸年轻的时候，都算是个文艺青年吧，那个时候，我们谈论到生病和死亡，我们一致认为倘若得了不治之症，最好顺其自然，无需过度治疗，一定不要死在医院，死的时候身上还插满了管子。

　　甚至死在ICU，连家人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如果不是在家人的怀抱中死去，即便积极抢救也没有意义。”

　　“妈，你的想法还挺超前啊。”我一边开车一边回答道。母亲坐在副驾驶，手里拿着接父亲出院的各种东西。下车后，我从后备箱里拿出轮椅，和母亲一起去往住院部。

　　“老爸，看我给你买了什么，代步轮椅，还是电动的，高级不？”我一边说着一边向父亲展示。母亲在护士的帮助下，把父亲移动倒了轮椅上，我们一起推动着轮椅朝电梯走去。

　　还在电梯门口遇见了主治医生，跟他打完招呼，我们乘坐电梯出院了。

　　离开医院，我们在林间小道上慢慢地走着说着，一边走一边说着接下来的计划，“接下来，老爸先养养身体，然后我们从家出发，来个环游中国，怎么样，老爸？”我朝着身后的老爸问道。

　　以前大家都很忙，没什么时间在一起，现在终于在一起了，但人却即将再也见不到了。这就是世事无常吧。

　　“你想我早点死就直说，不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老爸阴阳怪气道。

　　“我说你这老头怎么回事，好好跟你讲话，你非阴阳我是吧？”

　　“你也不看看我现在什么情况，还环游中国，我能买到机票吗？真是做事不动脑子。”

　　“再说了，路上犯病怎么办？在哪拿药啊？人医院能给你一次性开那么多止痛药啊？”……老爸不停的数落着我，觉得我异想天开，简直不靠谱。

　　“好了好了啊，老头，再说下去就发火了啊。”“我只是想带你出去玩，不然天天闷在家里啊。我这是好心，只是计划出了纰漏罢了。你凶什么呀。……”我不断反驳到，絮絮叨叨的。

　　“那我们回老家吧。乡下空气好，而且前几年路修好了，开车进城也只要1个小时。也方便看医生。”

　　“我没问题啊，妈，你觉得呢？”

　　“都行。”

　　“ok，那我们回老家吧。”

　　回老家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不过在这之前，我还得处理一些事情。前几天，张小文给我发消息，说我初恋要结婚了，问我去不去参加他的婚礼。初恋就是中学时候谈的那个对象，那个我以为是真命天子的男人。

　　其实我已经记不清他的长相了，只隐隐约约记得是个很温柔的男孩子。学习成绩很好，人很善良，只是高中时太瘦了，加上长的高，跟个竹竿一样。

　　我爸对人家的评价就是“就这么个火柴棍”，嗯，老头挺没礼貌的，批评谴责一下。

　　“张小文，婚礼我就不去了，但我准备了新婚礼物，你帮我带过去一下，额，对了，还有红包也帮我给一下。”咖啡厅里，我一边搅动着咖啡，一边说道，“主要这么多年也没联系，突然去参加人家婚礼怪尴尬的。”说完，喝了口咖啡，啊，真香。

　　我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喝咖啡了，大概是小学吧，父亲从孔雀省旅游后带回来的，只是那个时候不知道咖啡怎么喝，就单纯的用小锅煮，然后加糖，说实话，味道挺奇怪的。但越长大越喜欢喝。尤其是那股焦香味，真的很吸引我。

　　后面去了汉斯国，更是天天咖啡不离手。

　　“好吧好吧，那我到时候帮你转给他。”“说起来，你老爸也真奇怪，现在拼命催你结婚，但当时读书时听到你谈恋爱，那气的，我都担心他把房子掀了。”

　　“这些大人啊，都很莫名其妙的，希望你读书时一门心思学习，巴不得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但等到毕业了，又希望你马上结婚生子。”说着，叹了叹气，摇了摇头。

　　“不过你是真打算自己一个人过啊，你要想好啊，不然年纪越大，就越是歪瓜劣枣了。”

　　“唉，这个说不清，还是随缘吧。”我耸了耸肩。“别说我了，你呢？打算怎么办？你爹妈也为这事催你吧，电话都打到我那儿来了，让我劝劝你。”

　　“不过，家长们的想象力还挺厉害，我妈之前也问过我，问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了。当时真把我吓一跳，她老人家还挺时髦，还知道蕾丝边讷。”想起这事，我就想笑。大概是大学毕业后没多久，那天我母亲正在家里打扫卫生，我在看电视，电视正播着家长里短，婆媳矛盾。

　　我突然开口说，结婚真没意思，我以后才不想结婚。没想到我妈突然就问了一句“那你以后是不是想跟张小文在一起，你是同性恋”，这话问的真是吓我一跳。

　　“哈哈哈哈哈”，张小文也笑到，她家长也是整日担心她跟我跑了，不肯结婚生子。

　　就这样，一下午的时光我们都在这家叫做“闲”的咖啡馆里度过，回忆着过去属于我们的青葱岁月。“张小文，我之后要回老家陪我爸妈常住，有时间再来找你啊。”

　　“好啊，等我哪天有空了，开车来找你。哎，我记得你老家是有个水库吧，到时候我们去钓鱼，还可以搞个户外烧烤，放点音乐，给叔叔阿姨一点年轻人的震撼。哈哈哈。”

　　“行吧行吧”，我无奈道。

　　跟张小文告别后，我又去超市买了点东西，主要是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被褥枕头之类的生活用品，老家好久没有回去了，这些东西得重新买。最后大包小包一起把后备箱都塞满了，甚至还在后座上放了不少东西。

　　回去的路上张麒不断在想过去的事，想初恋的那个男孩子。

　　都说初恋是懵懂且生涩的，就像没熟的果子一样，一口咬下去眼角止不住的泛出泪花。但张麒并没有这种感觉，她甚至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喜欢在里面。

　　只记得跟那个男生的相处很舒服，两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听音乐、晒太阳，偶尔开口说说话，聊聊天，打发时间。

　　被班里的同学看见了，说他们在谈恋爱，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在一起了，谁都没有告白过，也没有说喜欢，但就是在一起了。即便现在甚至都想不起来那个男生的脸，但就是记得那种舒服的感觉。

　　记忆一转，又想起了去冰冰岛遇见的阳光男大。跟他在一起也是，是一种很舒缓的节奏，就像整个人泡在温水中，暖洋洋的，骨头犯懒，不想起来的那种舒适。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之前还说回国了要跟他联系，但关系没有那么好，冒然联系好像很冒昧。

　　唉，难啊。张麒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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