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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山
最近气温下降得猝不及防,天气越来越冷,风吹到脸上带来微微的刺痛感。
阳林还没来得及适应,穿得少,冷得他直打哆嗦,说话时牙齿都在打架,“你那么早把我叫来就在这儿站桩?”
四个人已经在这儿吹了半小时冷风了,阳林来时就见南回和陈时余迟他们在那儿站着,现在依旧在那儿站着,一点没动。
今天是周六,阳林昨晚熬了个大夜,按照惯例,至少要睡到中午自然醒再点个外卖才算美,但今早7点却被南回一个电话无情地叫起:“起来。”
干脆利落不带一丝情感,起初阳林还以为打错电话了,一看备注才知道是南回,拉扯了几句之后没多久他就出现在了这里,怨气是不小,但火是一点不敢冒,来的路上骂他的话想了几百句,真到南回面前却一个字都蹦不出,心想算了,南回的实力在他之上,他不占优势,加上未消的起床气,他也没力气闹了。
“等人。”南回说。
“等谁?我们要去干嘛?”
话刚落地,阳林就见刚还对他板着脸的人正对着前方的白衣少年热情洋溢地挥手,“这儿。”
行了,区别对待这四个字阳林是通过实例理解得明明白白的了。
随着那人的走进他才看清来人。
”学霸?”
阳林的视线在他们身上辗转几回,在看到白枳身后的书包后崩溃了,“我草,你们这么来这么早就为了学习?那叫我来干什么?”
“?”
“?”
“?”
“?”
几人对上目光,你看我我看你……
几秒后,南回开口:“爬山啊,你不知道?”全然忘了半小时前跟阳林的通话只有“起来”二字,只有阳林一人在风中懵逼。
?
……
我知道个毛啊!
一大早被叫起来一个字不说站这儿吹半小时冷风,穿了个烂拖鞋让他去爬山?草!谁懂这种救赎感?
“不去。”阳林一摆手撂下话转身就走,不过没走两步就感觉到一股窒息感。
……南回揪着他的后衣领把他往后拽,边走边说:“走,一天天宅在家里干啥,年轻人就该多运动运动。”
好不容易让白枳肯出来爬山刷好感,可不能让这小子搅黄了,南回想。
爬山其实是昨天晚上南回抠破脑袋才想出来的。
距离白枳自杀还有一年,一年之后白枳的奶奶重病离世,白枳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书中他那对没有消息的父母也没有出现。那一天,白枳本想从教学楼跳下去,但因为不想给别人造成麻烦选择了跳河。
他几乎是在到达河边的一瞬间就跳了下去,到底是多不想活才会那么坚决干脆地跳下去,南回想到这儿就心疼。
所以他必须在这一年,让这孩子感受到来自人性的温暖,让他不会再产生那样的想法,让他知道,他还有他,还有他们。
然而自从上次白枳从南回家离开后他们的关系还是以前那样,不好也不坏,每天就是讲讲题,虽说偶尔也会说很多话,但大部分都是南回去烦白枳。
白枳话少,是个闷葫芦,以前在家的时候跟奶奶都不会说很多话,大部分时间是闷在房间里刷题写作业,少部分的对话也是奶奶问白枳一些在学校里的事,常是匆匆几句就结束了对话。
白枳在学校差不多每天都一样,独来独往,唯一的变数就是偶尔会被一些黄毛混子找点麻烦,这些都没什么好说的。
直到南回出现以后他和奶奶的话才变多了些。
每次奶奶问他在学校里的事,他想到的都是南回做的好笑的事,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奶奶就猜到是南回,此后,奶奶常跟白枳谈起南回,因为只有提到南回的时候白枳的反应才像个有温度的人。
半小时后
几人到达目的地,踏上了这次的爬山之旅。
阳林看着没有尽头的阶梯,走一步嗔唤一声,走一步嗔唤一声……
害得南回每次想找白枳搭话都被打断,于是在阳林下一次发出“哎”这个音节时南回立马给了他一脚……
阳林老实地闭上了嘴,陈时和余迟笑了几声。
终于清净了,南回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又开始盘算着怎么“骚扰”白枳。
长思无果后,南回决定先找个切口。于是,下一秒,从包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旁边的白枳。
“谢谢。”白枳淡淡地说了句之后便没有了下文。
南回无奈地挠了挠头,他其实也不擅长社交,以前上班的时候也只是跟同事寒暄两句,下班了就是宅家里看点小说动漫啥的,也没什么能深交的朋友,虽说他也算个话痨,但也不是随便跟谁都说得上来的,要看眼缘。
之前跟白枳的聊天内容都很浅短,没什么深度,或许是白枳也不知道说什么,又或许是他现在对于白枳来说还不是那么熟,他猜不到。
正当南回快要把头扣烂时,旁边传来一道声音:“昨晚没睡好?”
南回转头,对上白枳的目光……
“……啊,没有,就是……在为月考担心,这不还有几天时间了吗,还挺……紧张的哈哈。”
“我就知道你会担心,放心,我带了练习册和书,还有几套卷子,你等会儿爬累了可以做两套卷子歇一歇,不会的话我会跟你讲的。”白枳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南回。
南回被白枳灼热的视线盯得不好意思,讪笑着说我句“好”便“专心”脚下去了。
今天的天气挺好,中午的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正正好,要不是今天爬山都不会怎么出汗。
青春期的少年身体虽好,但爬了几小时也该感觉到累了,其中属阳林最弱,最先提出休息,大喘着气喊停,随后就跑到一旁咕噜咕噜喝起水来了。
其他人也有些累了,靠着旁边的围杆呼着气欣赏美景。
陈时和余迟有说有笑的,白枳……
在做题?
白枳像是感受到了南回的注视,抬起头刚好对上南回疑惑又震惊的目光……
完了!南回想。
果不其然,下一秒,白枳慷慨地撕下一张卷子递给他,“来一张?”
一阵风吹来,被白枳卡在手里的那张卷子在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南回心里一番斗争,还是接过了它。
于是,就有了两小只蹲在地上拿本书放腿上垫着写卷子的“和谐”场面……
一位大姨从他们面前走过后又折返,定在那里几秒后叹了口气,“哎,现在的小孩子真不容易呀。”
南回瞬间感觉一股电流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脚趾蹿到头顶。
太尴尬了!
陈时和余迟闻声也转过头来看向他们。
余迟愣了两秒,随后大方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喂,你俩不带这么卷的吧,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啊。”
说完余迟就上手一把扯过两人手里的卷子塞进他们兜里。
救赎啊!
南回看向余迟的目光带着七分感激两分感动还有一分压抑不住的开心。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吃饭吧。”余迟两只手靠在他们肩上说。
“诶!阳林呢?”南回在四周望了望说。
“哝。”余迟挑了下下巴。
南回顺着余迟的视线看去,阳林正瘫坐在地上,目光无神,看着那双战损版拖鞋。
余迟带头大笑出声,其余人也跟着笑起来,阳林闻声转头,看着他们,嘴巴一瘪,看起来一副委屈巴巴要哭了的样子。
阳林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情绪,在眼泪落下之前把头转了过去。
余迟脸上的笑僵住了,此时的空气有种莫名的窒息感……
这时陈时走过去,从包里拿出一双平底小白鞋放在阳林脚边,轻声说:“换上吧。”
陈时话落,阳林“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用最粗的声音说出最软的话:“操,你们爬山都不跟我说,害老子穿个烂拖鞋就出来了,脚痛得要死,刚还被小学生笑了,啊呜呜……“阳林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委屈。
南回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个平时说话贱嗖嗖,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二傻其实是个挺好面儿的小哭包来的,当时看原著的时候就一愣一愣的,现在见到本人还是不敢相信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能哭成这样?
陈时不擅长哄人,嫌他嚎得有点吵,递了个眼神让余迟过去了。
十分钟后,惊天动地的嚎啕声终于消停了,余迟还挺擅长哄人的。
阳林缓过来才发觉自己干了件多蠢的事,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哭成那个b样,简直丢脸!
为了缓解气氛,阳林没话找话说了句:“陈时你怎么还带了双鞋啊?”
陈时听后,表情立马软了下来,声音比之前柔和了许多,“余迟今早走得急,穿了双硬板鞋,我怕他脚疼,给他带了双我的鞋,路上忘换了。”
阳林一听自己占了原本要给余迟的鞋也有点不好意思,“啊,那……那我跟余迟换下吧。”
“没事儿,你穿着吧,我还行。”
阳林沉默了几秒,在心里记下了这笔情,随后坚定道:“害,都是兄弟,以后有事儿尽管找哥。”
“哈哈哈哈哈,行。”余迟第一次见比自己还幼稚的,觉得有意思得紧。
中午休息好之后,几人继续踏上了爬往山顶的路。
经历过上午的事,阳林下定决心要挽回自己的脸面,然后蹬蹬蹬地走在了最前面。
忙活了一上午还没跟白枳说几句话的南回此时正想着怎么刷好感度,完全没注意到白枳纯净的目光正稳稳地停在他的脸上。
白枳也不擅长交流,跟南回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很开心,只是表面不怎么明显,其实心里每天都期待着南回找他说话,跟南回在一起,他觉得很放松,很温暖。
但他也常常担心自己会惹南回不高兴,所以不敢主动找南回,他没有过朋友,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才对,就连跟南回讲题时的话都要在心里排练好多遍才敢说出口,他太怕南回会生气会不要自己,他习惯了别人厌恶的目光,而现在却不敢想象南回厌恶的眼神,他害怕有一天这样的眼神真的会对向自己,他接受不了。
许久后,白枳才收回视线,眼里又没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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