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之缘

作者:源石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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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名山偶遇无名仕



      袁晖走在一处静谧阴暗之地,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切熟悉又陌生。来到一处镜像前,伸手一触,便可以触摸到镜像里,他有些胆怯又有些好奇,此时他缓步移至镜像中。这里似又一个世界一般,走进深处,有各种美食,绫罗绸缎,珠宝玉器,金银满地,美女如云,他一一掠过后来到了一个宝座前,这宝座散发着迷人的光彩,有些诡异,像是在召唤着他一般,他不自觉的便坐了上去,不一会的功夫,座位上长满了藤条,渐渐伸进他的皮肉里,疼的他大声叫喊,却发不出任何声响,地上又爬出无数个赤面撩牙的妖怪啃食着他的每一寸肌肤,随着他大叫一声猛的惊醒了过来,原来是梦。殊不知,只这一次小小的贪欲,日后给自己招来的几近是杀身之祸。但这梦让他觉得分外不自在,接连几日都是心不在焉。
      次日,告知尹婳自己要出门几日后收拾了行李准备去栈宁寺找住持大师寻一个答案,他必要在自己有一个绸缪后才可对尹婳袒露心声。在登山时,忽的前面闪过一个影子,像是在引路一般,不觉得便跟将上去,走进一看,却是一小狐狸,回头正诧异来时路时,此时听到有一人正在抚琴,他对琴谱也是略知一二的,但这首曲子分外动听,忍不住寻声而来,过了一个山头,恰巧有一处凉亭,虽说此时已是寒冬凛冽,但奇怪的是这人竟只穿了一件汗衫,等他进了凉亭处也不觉冷。
      这人此时停了下来,虽没说话,但很明显已有恼意。
      袁晖道,“请恕在下唐突打扰您的雅志,实在是因为您的这首曲子我没听过,忍不住进了凉亭,本应该远远听着就是了。”
      那人听他这样说,便道“本来今天已修到了快九级了,你这一来我是前功尽弃了,也罢,既遇见了,也是缘分,不知小官人是不是有什么困扰,不如说与在下听,或许可与你说与一二,不如说说这未来天下该由谁来坐吧。”
      袁晖一愣,自己是便装出来的,哪里就能看出自己的身份了。但此时只能故作镇定道,“先生哪里来的话,小的只是一介凡夫俗子罢了,有些疑虑本想求神佛指点一二,既先生愿意与在下解惑,不胜快哉。”
      那人道,“这世上人分得三六九等,有人需装扮上才是,有人无需装扮就是。就像这女子的美,有人天生就是不需绫罗绸缎珠宝玉器在身上,但像是有珠宝玉器戴在身上是一个道理,那是自带的贵气,穿戴什么都是加持罢了。”
      袁晖一下便想到尹婳,他怎么没注意到呢,平时看她起舞时就像是有万千华彩的珠宝戴在身上,光彩夺目般的耀眼。他那人继续道,“单凭一女子,公子也不见得要拼上一拼吧。”
      袁晖更是愣住了,心想此人是长了一双透视眼吗,但嘴上却说“只是一女子当然不足以让我博上一博,但倘若他日我用子嗣呢,他们该如何自处,旁人又该怎样待他们。”
      那人点头道,“为人父母者,当竭尽全力为子女筹谋,倘若只顾自己,便是上德中的下德了。”
      “我且问你,人于这世上,靠什么谋生?”
      袁晖答“技能”。
      那人又问,“靠技能谋生,那倘若通晓了他们谋生的规则,能驾驭这些谋生之人,又该是何人?”
      袁晖沉思了片刻,道“非富即贵”。
      那人点头又问道,“在这些人之上又该是何人呢?”
      “这在下就不懂了。”
      “那是帝王将相,何为帝王将相?有道是‘道家者流,盖出于史官,历记成败存亡祸福古今之道,然后知秉要执本,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乃人君南面之术也’(出于《汗书.易文志》)。预成何种江山,需要用何种人。倘若要一开明盛世,必用忠臣良将。如成一混沌之世,那主流尽皆是一群无能昏庸之辈。这忠臣良将或许不会事事顺你心意,但他们所做之事皆是对的,反之亦然。我再问你,何为末世之像?”
      “这个真不知晓,”
      “这个可以知晓。凡有这四相,当属末世之兆了。其一综欲享乐,其二惧祸避世,其三是表现任放的名仕风度,其四是追求物我两忘的境界。(出自《世说新语.任诞篇》),人生在世,未脱得这皮囊就要学会与他它共处,一心追求物我两忘的境界就是不切实际,本末倒置,倘若人人都不知进取,那家国必败。(这也是笔者认为漂亮国行之不久的原因) ,你上前来。”

      这时袁晖凑近了一看,原来此人竟是一盲人,更觉此人深不可测。
      那人摸索了一阵,寻到他的头,仔仔细细摸了个遍。道“原也不大确定,现下是了。世道时艰,难逃此厄,皆由你贪嗔痴得来的。”
      他又摸了摸,接着道,“原本以为和你只这一面之缘,或许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
      这一番话说的袁晖心里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他接着问道,“刚才先生说快要修炼到九级是何意思。”
      这人点头道,“我问你,你看那蝼蚁,是不是只晓得在自己能见处前后左右这般爬行,连上下都不晓得。”
      “是也。”
      “这便是一层,再看那匠人,是不是只顾眼前的活计,连自己何去何从的命数都不知晓,这又是一层。还有修道的高人,上下通晓前世今生,这还是一层,再有和你就你就不懂了。”
      “那便是知天地,能左右天道了。”
      那人虽未抬眼,但用耳倾听,顿觉此人也非一般。
      他又问道,“那为何不能左右自己的命数?”
      “只可顺势而为,不可强扭天命。”

      不知不觉,两人闲谈已至傍晚,最后那人吩咐了他一句,“你所爱之人素有劳疾,切勿使她过分劳累,以免你至晚年孤苦无依,常服丹参制成的药丸,可保她寿命。待到一年到尾时,她也是要走的。”
      这时袁晖还是不懂何意,但都系数记下了,想到今日天色已晚,便住到来寺,过几日,便回到了宫里。
      次日,他便拜访了卫青寧将军,把韩忠调回到了自己身边做了个侍卫,卫将军和韩忠对此事甚是感激,对这位二皇子也是刮目相看了起来,这韩忠本来就是一忠孝之人,日后袁晖也是死心塌地辅佐,这是后话。
      这一番顿悟,让袁晖着实像变了一个人,将自己不是什么教坊使而是皇次子的身份告诉了尹婳,尹婳并没有一丝惊讶,对她而言,教坊使和皇次子没有任何区别。而自从此后她便也常去任坤宫走动了。
      这日她和俞玲来到任坤宫,正好遇见了韩忠,韩忠一见俞玲当时傻的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只见这女子,超凡脱俗不说,眉目生的甚是清秀,一双桃花眼,两湾月牙眉,朱唇轻启,似笑非笑,行动怎叫一个风流,虽冬天穿的儒袄颇厚,但这身形恰似天上的仙女一般。俞玲看见这楞头小子直直的盯着自己,十分不自在了起来,赶忙避开了,韩忠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正要解释,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这真是找个好闺蜜,觅个好郎君呀。等他入了会客厅,发现刚才这人正好也在此处,顿觉一阵欢喜起来。
      袁晖看出了他的局促,道“韩侍卫不必拘礼,这都不是什么外人,快来坐下说话。”
      接着介绍来起来,“这位是尹婳,不是什么旁人,是我十分要好的朋友,日后可能进得这宫内做主人。”
      尹婳只觉一阵害羞,用手打了他一下,这旁边的人看了真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袁晖接着道,“这位本是韩忠将军,前些时候边疆的战乱就是他平的。”
      说罢俞玲便十分崇拜的眼光看着韩忠。
      “这位是尹婳的好友,也是教坊里最好的伶人,不是,尹婳是第一好的。”
      说罢自己也笑了起来。
      尹婳道,“她才是上等的美人,我就是一充数的。”
      说完用眼睨了俞玲,接着道“我这个姐妹,样样都好,只是一样,还没寻夫家,整日和我们厮混,好不害臊。”
      气得俞玲一句话都不说,低头不语,拿着衣角使劲的揉搓。
      尹婳笑道,“谁家的小公子,小侍卫呀,快来看一看呀,这有个上等的美人待字闺中呢。”
      把这韩忠一愣一愣的,半天不语。
      俞玲道,“小妮子,再猖狂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言归正传,马上就快上元节了,教坊使最近不在可不大知晓,我和尹婳想出了一新戏,就是用舞蹈和唱词讲一段故事,我觉得孟姜女哭长城就很好。”
      韩忠道,“不好,这大过节的唱孟姜女是不是晦气了点。”
      俞玲道,“是呀,我们就没想到。”
      尹婳道,“不如我们把民间的故事唱出来,让官家和诸位大人们看,不也是一件美事吗。”
      几个人合计好了便定下了。

      此时城郊有一处村落,名叫安塘村,村子上下都被一种阴森的气氛笼罩着,因为瘟疫横行,村子里的老人大多已经死于瘟疫,多数年轻的壮丁还在病中,虽说是活着,但也不过一口气在,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张着大嘴,嘴里不时冒出白沫,身上不时的抽搐着,脖子歪斜在一旁像是要断了一般。整个村子,怎一个惨状了得。
      这村子里有一壮士,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狗子,小时候生得十分怪异,又没有父母,和奶奶住在一处,村里同龄的孩子都对他是非打即骂,笑他是没有家人的野种。从小在这村里长大,受尽了嘲讽,挨够了欺凌,有时甚至被打得头破血流,他便学会了用拳头说话,也用同样的方式对人,谁欺负他,追着整个村子也要把这人拿了好一顿打,也是打得头破血流,偏渐渐生的也魁梧,同村的孩子都被他打怕了,自己也成了村里的一个恶霸。
      自从村子有了瘟疫,家家都是苦不堪言,有的孩子刚出生便没了娘,有的壮丁没了只剩下孤寡的老人,真是哀嚎遍野,人间地狱。偏这个狗子没得病,自从瘟疫横行之日起,他看见得了病的丝毫也没有怜悯之心,动手就打,后来,甚至那将死之人直接打死了,也没人敢管他,愈发得了便宜后他都是直接打死了,后埋在村后的山头里,渐渐的也埋不下这许多人,任由尸体暴露在外,由得乌鸦野狼等啃食。真真是一副人间地狱。
      但经此一弄,倒也让村子病情不是那么严重的人渐渐好了起来,整个村子甚至已见大好,好多人甚至感谢他在瘟疫横行的时候杀死那些人,说要是那些人不死,他们也要跟着一同死了,把他拜成了神佛一般,其实他也不过是报复而已。
      现下的村子稍微恢复些,很多农户也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都在感叹,这个年过得实在是太不易了。正值大家都开始渐渐忘记瘟疫给村子带来的恐惧时,不知怎的,有一户人家一夜之间全都死了,死状比之前更加恐怖,这时就有传闻说狗子是瘟神,这场瘟疫是因为他才让整个村子遭此灾祸的,要是没有他,也没有这场瘟疫,渐渐的人们开始信了,因为但凡和他有丁点关系的都活着,但凡以前欺负过他的人都死了。插句题外话,这原本也是正常,但瘟疫为何又泛滥了起来,原是隔壁村的一个猎户有一天上山打了一只狐狸,就地就吃了,谁知没等回家便染上了瘟疫,本想就近在村子里寻药,不成想就病死在这了,这瘟疫比原来的更加厉害,接触过尸体的人都中招了,所以就泛滥了起来。这下村民们都愤怒了,半夜举着火把来到狗子家门口,要他自杀,甚至连奶奶也不放过,一开始还能在门口等着,后来渐渐人多了起来,冲进篱笆门上前来就要杀人,几个人狗子还能招架得住,但人多了他也是无能为力的,自己就趁乱跑了,等人群尽数散去他转回来时,发现奶奶已经被他们打死了,倒在地上。在这个冬日他彻底疯魔了,跪地仰天长叹,叹自己无能没能护住奶奶,叹自己一生孤苦。于是趁着夜色,拿了一堆柴火,堆在各家门前,把整个村子烧了个干干净净。他在火光前,跪在地上,远远望去,不知是笑还是在哭,甚是诡异,活脱脱才地狱里刚出来的魔王。
      这人无论再恶,都是有心中的光在支撑着他,即使再恶,也是不至于凡是做尽,这便是生命的火种。但倘若这光不在了,没有支撑他的力量,他便再也无所顾忌,彻底沦为恶魔。
      待到火光渐渐散去后,他离开了村子往城里走去。

      画面一转,此时仁王依旧睡不着,在园中散步,这时的他没有了当日的威仪,反而多了几分憔悴。现在的他什么都得到了,唯一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有次在宫中见到了尹婳与袁晖之间的亲昵,当天回去就发疯了似的砸东西,打下人,无名之火已经烧得他实在难耐。
      来到园中,冬天的寒意让他能稍许平静一下,鬼使神差的又走出了王府。来到门口,见一大汉躺在了地上,浑身被烟火熏得黢黑,不忍撇下,吩咐了家丁把人抬到了府内下房。
      看官道此人是何人,正是狗子,他连夜从村里出来,走了两天两夜到了城里,来到了一大门前,看门口两个石墩子煞是奇怪,不知怎的就昏了过去。
      醒来时见自己躺在一柴房里,身上被烧坏的衣服已被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时恰好有个老嬷嬷来给他送粥食,饿了两天两夜,囫囵个的给吞了。
      前几日还不太敢出这屋子,后几日见四下无人,就出去转了转。这一转才发现,这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吃的是谷麦,院子里的一应设施俱是上好的木头,刷的是各色彩漆,干活人穿的是细布衣裳。这日转到一处园子里,这园子开阔的好像有整个村子那么大,看见前面站着一大汉,身姿挺拔,他便怯怯上前去问道,“请问这是哪里,你是谁。”
      那人道,“我是这个府邸的主人,你躺在我家门口,是我救了你。你是谁,从哪来,怎么身上有那么多烧伤。”
      狗子也没隐瞒,把前前后后说了个详细,仁王也没惊讶,倒是高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没有名字,我给你取个名字怎样,我姓燕,你就随我姓叫燕荃吧。我赐你姓,你从此就是我们家的人,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这狗子连忙跪地不住的磕头,磕的头都出血了也不觉什么,燕昇看了更是点头道,“既是我们家的人,总要做些什么才好,不如你去投军吧,日后得了什么功名,我也好举荐你,让你也住上这等的府邸,有无数的下人伺候你,怎样。”
      听的燕荃一阵的欢喜,刚失去了家人,又得了一个这样的家人,自己也算幸运了。不日便拿着仁王的举荐信出发从了军。
      时至上元节前夕正月十四,从这天起便已张灯结彩。城门口便开始悬挂彩灯,玄德门广场搭建了一个巨型灯山,到午夜时分,整个灯山都点亮了起来,广场上有如白昼一般。自灯山到宣德门楼横满大街,约百余丈,内设两长竿,又有荆棘缠绕,高数十丈。纸糊的百种戏中人物,悬于竿上,风动时甚是灵动,宛若飞仙。内设乐棚,差衙前乐人作乐、杂戏,好不热闹,各色酒楼亦挂满长灯。正月十四开始每夜都会派官员巡视,遇到舞队加倍犒赏,遇到做小买卖的也支给赏钱。街上观灯人数众多,女子们穿戴好珠翠,罗群,戴着灯球(枣子大小的灯笼)出街,把这夜色衬托的恍如白昼,人头攒动,影影绰绰,流光溢彩,蔚为壮观。比月色更动人的是人间的烟火,比华灯更迷人的是观灯的人,月下人蹿动,郎情妾意时,最是相望处,缠绵两依依。
      十五这天,官家率众臣登至玄德门与民同乐,此时灯火通明,天上烟花齐放,水中彩灯成溪,街上有舞龙彩灯游过人河,不时火光四溢,蔚为壮观。从玄德门回至宫中,官家,皇子公主和几位近臣移至崇乐殿,此时正宴已毕,桌上摆放的是一些小食,以汤圆为主,是以糖、玫瑰、芝麻、豆沙、黄桂、核桃仁、果仁、枣泥等为各色馅料,用糯米粉包成圆形,一口下去软糯可口,香甜四溢。今年又不同往年,将元宵用油复炸三四遍,入口脆甜鲜香。各桌还有一新奇玩意,原以为是燃灯,细细看来,却是以面粉做的灯盏,按十二月拈来,桌桌不同,以卜雨降,有趣的很。再配以桂花酿的酒,实属人间美味了。
      宫主在席旁落座,那仪态万千,衣饰华贵,更衬得她较好容貌。敬事房总管李太监看到众大臣落座后,便吩咐可以正式开始了。
      随崇乐大殿正中央台子上早不知何时布置了一巨制画,画着一巨幅山水和一寺庙,随着一阵鼓乐声响起,上来一女子,只见这美人儿念道,“人随春色到浦东,门掩重关萧寺中。”
      不一会又有一书生上来,念道道,“一嗔一喜春风面,翠细卸贴鬓云边。。。庸脂粉见过来万万千,似这般美人几曾见。”
      这美人儿唱腔优美,舞姿动人,一举一动,皆如天仙一般,不是别人,正是尹婳,这几日下来,她的舞技已大有进步,本就有天赋,让众人听得顿觉神清气爽,不同于外面的繁花,只觉一阵惬意。
      听得一阵,原来是一相府千金,来寺中游玩,偶遇一书生,顿生爱意,两情相悦之事。此时恰好月圆夜,真真是享乐至极。
      这一个天堂,一个地狱,真是人间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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