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线

　　篮球馆的暖气片喷着稀薄白雾，金属管道发出哮喘般的震颤。林无弈仰躺在褪色的蓝漆长椅上，后腰冰袋渗出蜿蜒的水痕。

　　融化的冰水顺着塑料布边缘滴落，在瓷砖上爬出蜈蚣状的轨迹。他屈起食指敲击冰袋，关节撞击声在空旷场馆回荡。

　　天花板裂缝在视野里延伸，第三十七条裂痕分叉成鹿角形状。消防栓箱的玻璃映出他后仰的喉结，随呼吸上下滚动。

　　橙色暖手宝划破冷空气时，陆鹄的羊毛围巾正缠住储物柜铜把手。珊瑚绒流苏勾住抽屉边缘，拉出半盒止痛片。

　　白色药丸滚过结霜地砖，在篮架阴影里泛着珍珠光泽。林无弈的睫毛结着细碎冰晶，在暖手宝逼近时颤动。

　　"咚——"

　　毛绒外壳撞击腰椎的闷响惊飞栖息的麻雀。冰袋移位发出黏腻的剥离声，寒气直刺尾椎骨。

　　林无弈弹起的瞬间像被电击的鳗鱼，长椅在地面刮出刺耳鸣叫。运动裤后腰布料紧贴皮肤，冰水渗进股沟纹路。

　　"谋杀未遂？"

　　冰袋砸向墙面迸裂成钻石般的碎屑，融水溅上陆鹄冻红的鼻尖。

　　她踉跄后退踩到散落的绷带，纱布在球鞋底拖出蜿蜒雪痕。医用胶布粘住鞋跟，扯出蛛网状丝线。

　　林无弈抓起暖手宝的手背暴起青筋，绒毛吸饱冰水后板结成刺。橙色染料在白色底料上晕染，像雪地渗出的血。

　　"以为是垃圾箱？"拇指掐进接缝处，充电口渗出橘子汁般的液体，"准头比你的儿童画还烂。"

　　陆鹄指尖刚触到绒毛边缘，腕骨就被铁钳扣住。虎口冻疮裂开，血珠渗进织物纤维。

　　珊瑚色血痕在雪白底色上蔓延，像深海腔肠动物的触须。暖气片突然发出垂死的嘶鸣。

　　"医疗费从速写本里扣。"指甲陷入她掌纹，疼痛随冰水渗入骨髓。秒表在计分台发出电子蜂鸣。

　　更衣室弥漫着刺鼻的跌打药酒味，排气扇叶片结满灰褐色油垢。陆鹄蹲在长椅旁收拾染血纱布。

　　镜中映出林无弈后腰的淤青，紫斑边缘泛着黄疸色。冷光下像片腐败的鸢尾花瓣，随呼吸起伏明灭。

　　他突然将暖手宝按在伤处，融化的冰水浸透三层绷带。橙色颜料在纱布洇开，像雾霾里的落日残影。

　　"劣质染料。"暖手宝被举到节能灯下，绒毛间凝结的水彩正在龟裂，"建议改行当粉刷匠。"

　　储物柜门砸墙的巨响惊飞窗台麻雀，铁皮震颤声在走廊回荡。速写本滑出的画稿飘向角落。

　　泛黄的画纸上，他跃起扣篮的剪影旁悬着橙色流星。铅笔勾出的星尾刺破云层，直指篮筐中心。

　　"侵权。"球鞋尖碾住画纸，帆布鞋印与铅笔痕重叠，"肖像权每小时五百。"

　　陆鹄扯回画稿时，暖手宝接缝在他指间迸裂。橘子汁般的液体顺腕骨流进袖口，深蓝校服泛起晚霞。

　　深夜霜花爬上器材室铁架，冰晶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林无弈撬开底层储物柜，备用冰袋压着卷曲的充电线。

　　护腰落地发出闷响，魔术贴撕扯声划破寂静。后腰淤青泛着磷火般的幽蓝，随肌肉收缩变换形状。

　　摔裂的暖手宝渗出橘色液体，在水泥地面凝成半轮残阳。绒毛板结如刺猬的棘刺，倒映着储物柜的金属纹路。

　　钥匙串叮当声穿透霜雾逼近时，他正用绷带缠绕裂缝。医用胶布交叉贴成封印符咒，橘色从缝隙渗出如逃逸的霞光。

　　"赃物。"陆鹄呼出的白雾蒙住监控红点，睫毛挂着细碎冰晶，"校规第七..."

　　"抵押品。"暖手宝被塞进护腰内侧，余温烫得伤处突跳。铁架倾倒，冰袋碎成满地星群。

　　融化的冰水漫过陆鹄鞋面，帆布吸饱寒意。她弯腰拾起半截绷带，医用纱布上粘着橘色碎屑。

　　林无弈踹开变形的铁门，寒风灌入掀起画稿。速写纸贴在墙面，橙色流星正穿过他后腰的淤青。

　　更衣柜深处的暖手宝褪成血橙色，绒毛板结成刺。充电口残留着结晶的橘色液体，像干涸的岩浆。

　　美工刀刮过织物表面，碎屑簌簌落进保温杯。姜茶泛起落日波纹，杯壁内侧凝结着珊瑚色水渍。

　　器材室铁门吱呀作响，陆鹄的冻疮在门边绽开。血珠渗入围巾纤维，在羊绒上绣出暗红纹路。

　　"物证销毁？"她呵气暖手，白雾蒙住监控镜头。

　　"改良配色。"刀尖挑起橘色碎末，"比你的审美强。"

　　暖手宝突然震动，低温烫痕爬上虎口。警报器红光扫过储物柜，作业本散落满地。

　　速写稿从纸页间滑出，绷带缠裹的暖手宝躺在冰袋堆里。橘色液体正渗入校服褶皱，在画纸上晕出晚霞。

　　"侵权费翻倍。"画纸按上冻疮，血丝在橙色流星上绣出经纬线。秒表发出终场哨般的蜂鸣。

　　毕业典礼彩带缠住充电线，金箔纸在暖手宝表面反光。新暖手宝绣着"小心轻放"，针脚比他缝的绷带工整十倍。

　　旧暖手宝躺在垃圾桶，裂缝塞着泛黄速写。画中他蜷在长椅上捂腰，画纸边缘有焦痕余温。

　　"垃圾该呆在垃圾桶。"铁皮桶翻倒，橘色绒毛在雪地洇开晚霞。冰晶在绒毛尖端凝结成钻石。

　　"证物要永久保存。"她踩住充电线，冰雹砸碎窗玻璃。警报器在走廊尽头发出呜咽。

　　后腰旧伤在寒潮中苏醒，神经突跳如鼓点。暖手宝余温穿透校服，在皮肤烙下落日轮廓。

　　林无弈撕开护腰魔术贴，疤痕在低温下泛着珍珠母光泽。橘色染料在掌心化不开，像团凝固的黄昏。

　　陆鹄的围巾勾住暖手宝流苏，羊毛纤维与绒毛纠缠。冰雹在两人头顶碎裂成星尘，融水渗入后颈。

　　储物柜深处传来电子提示音，充电完成的暖手宝持续震动。警报红光里，橙色液体在地面汇成溪流。

　　林无弈的后腰接触滚烫表面，新愈的皮肤泛起虾红。冰袋在脚边融化，水面倒映纠缠的彩带与绒毛。

　　陆鹄的速写本躺在水泊中，橙黄颜料随波纹荡漾。扣篮剪影在纸面浮动，流星尾迹穿透涟漪。

　　暖手宝发出过载的焦糊味，充电线迸出蓝色火花。林无弈的袖口燃起青烟，灰烬落在她冻疮裂口。

　　消防栓玻璃映出纠缠的身影，警报声与融冰声共鸣。橙色染料在积水里漫成晚霞，吞没散落的止痛片。

　　最后一丝余温消散时，冰晶封住暖手宝裂缝。疤痕凝结橘色冰花，像永不陨落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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