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加莱回归

　　数理化生信五大科竞赛每科100人，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集合在京华，占据了一整栋宿舍楼。

　　常曦到宿舍时其他三人已经在了。

　　“人齐了，大家轮流自我介绍一下？”正擦桌子的女生看了她一眼，“叶思琪，我是京华附中的。”

　　叠衣服的女生抬起头，脸颊上两团红晕，笑起来嘴边两个小小的梨涡，“我叫苏诗语，我们是县城高中，不太有名。”

　　叶希撇了撇嘴，没搭话。

　　蚊帐里冒出一颗头，银框眼镜闪着睿智的光，“孟观弈，师大附。”

　　叶思琪抬头想搭话，孟观弈的头已经缩回去了。

　　常曦把行李箱拖到贴了自己名字的桌前，“常曦，庆城一中。”

　　“我知道你们学校，也是全国排名的，和我们一样，我们学校来了50个人，你们呢？”叶思琪在她桌上放了一瓶牛奶。

　　“不太清楚。”常曦摊开行李箱收拾，徐姨怕她不吃早饭，给她塞了很多饼干，常曦掏出来给每个人都分了些。

　　把最后一本资料放上桌，终于收到了路青洲的消息。

　　【？：刚从实验室出来。】

　　【？：［累.jpg］】

　　【？：在哪栋宿舍楼？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饭［勾手.jpg］】

　　“常曦，要一起去食堂吗？”叶思琪站起身问她。

　　“不用了，和同学一起。”常曦背起包，一边向外走一边打字。

　　【。：和朋友一起，不和你们吃饭。】

　　【石见：ok】

　　【XH：哦。】

　　划开路青洲的对话框，常曦压住嘴角往楼下跑，手指动得飞快，激动地打错字又删掉。

　　【。：好。】

　　【。：我在12号楼。】

　　宿舍楼下一条长长的柏油路，道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树和白杨洒下斑驳的阴影。暑假校园里人少了很多，只有虫鸣伴着夏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

　　道路的尽头，骑着电动车的人影渐渐清晰，精准地停在她面前，仍旧是白T，样貌变化不大。

　　常曦在等待时后知后觉有些尴尬，她本身不是自来熟的性格，两个人这么久没见，青春期短短半年，她变化也是肉眼可见的大。

　　但一看见路青洲笑起来嘴角两个小小的括号，常曦的灵魂都好像被抽取出来握住，尴尬十分自然地消失了。

　　路青洲从车筐里掏出一瓶冰水，拧松瓶盖递给她，“上车。”

　　路青洲的身上好香啊，常曦轻轻地嗅了一下，好想知道用的什么洗衣液，外面这么热，路青洲的衣服也好干爽，脖颈处好白，颈后有两颗突出来的骨节，好漂亮，想啃。

　　路青洲：“饿了吗”

　　她扣着座椅保持着不靠上的临界值，感觉自己像遇见了猫条的猫，听见声音回过神来。

　　“啊？还行。”常曦摸了摸鼻子，其实压根没听清路青洲问了什么。

　　路青洲：“去吃致景园吧，离宿舍比较近。”

　　常曦：“好啊，反正我都没吃过。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熹椿园最好吃。”

　　路青洲：“对，但是暑假没有开放。”

　　常曦其实一点也失落不起来，和路青洲吃饭就是睡着了都能笑醒的程度。但她还是长吁短叹地惋惜了一下。

　　“等你放假的时候我们去外面吃。”路青洲把车停住，“进去等我吧，我停车。”

　　常曦装没听见，跟在他旁边等他一起。

　　食堂里人不多，空调很足，路青洲带着她向二楼走，“椰子鸡吃吗？致景园的椰子鸡是招牌，我觉得很适合夏天吃。”

　　集训给的学生卡不限金额，能在食堂随意吃，致景园二楼还卖甜品，常曦拉着路青洲指给他看，“青洲哥，还卖甜品，太爽了吧！”

　　路青洲跟在她后面去排队。

　　“不好意思啊同学，集训学生卡刷不了这个。”

　　一张校园卡从她后面递过来，“刷这张，挑喜欢的。”

　　常曦接过卡，好熟练地递卡哦。

　　她没客气，挑了几样喜欢的。

　　路青洲端着餐盘和她并排坐着。

　　校园里的情侣都是这么坐的，常曦喝了口汤，美滋滋。

　　“喜欢吃甜的？”路青洲扫了眼桌上的一口袋甜品。

　　“嗯。”常曦点头。

　　路青洲侧头挑着眉看她。

　　“看我干嘛。”常曦和他对视一眼，“你歧视嗜甜的人？我有节制的好吗？从小到大都没长过蛀牙……”

　　路青洲笑得更深，“冰糖雪梨。”

　　常曦瞬间回想起来生病的那个寒夜，路青洲如救星一般降临，“我这个人吧，就唯独爱喝不甜的冰糖雪梨。”

　　“太有个性了。”路青洲满意地点点头，“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放太多糖吗？”

　　常曦：“你不爱吃甜的？”

　　“我确实不爱吃甜的。”路青洲开始翻聊天记录给她看，“但其实是因为你有一次买的薄荷奶绿，两杯都是半糖。”

　　常曦：“我那是怕买杯全糖的你不好挑，万一你不喜欢喝甜的又以为我不爱喝甜的。专门问你又显得很刻意。”

　　路青洲：“那很有情商了。”

　　常曦有点想打他，但身边的人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下次给你买全糖的。”

　　常曦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没发现身边人红了的耳尖。

　　路青洲捻了捻手指，“你们竞赛集训什么安排。”

　　常曦掏出手机，“群里发了安排表，我直接转给你吧。”

　　“好。”路青洲点开文件翻阅着，“吃完送你回宿舍，我以前也参加过这个集训，确实很累，但能收获很多。”

　　吃过饭路青洲载她到宿舍楼下，把甜品递给她，“以后会一起吃熹椿园的。”

　　“好。”常曦接过袋子，像是接过了一个很郑重的约定，所以她也很珍重地作出承诺。

　　-

　　下午三点集训开幕式在大礼堂举行。

　　【石见：杲杲，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嗯，两点半楼下见。】

　　他们到大礼堂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一中的学生占了中间几排好位置。

　　“季哥！这里！”

　　“常曦！给你们三个留了座位。”

　　三个人挨着在一排坐下。

　　前两排坐满了领导，过道中间架了密密麻麻的摄像机。各级别领导进行发言，集训老师挨个介绍自己，金灿灿的简历在PPT上播放。

　　“京华高度重视本次集训，旨在让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有所收获……”

　　一个小时之后摄像机被撤掉，带队老师走上讲台。

　　“各位同学好，本着让各校同学友好交流的原则，这次大会由解题结尾。”

　　身后的大屏上投出依次投出数理化生四道题目。

　　季砚礼笑骂道，“又歧视我们信奥。”底下类似的声音很多。

　　带队老师比了个静声手势，“不限科目抢答，觉得自己解法更优也可以作答。按表现计分，同学们，尽情地展示自己吧！”

　　屏幕首先投出一道物理题，不少人掏出草纸计算，除了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还有窃窃私语声，老师没再管理纪律，争论声愈来愈大。

　　物理是常曦的薄弱科目，她没去追求竞赛，连题目都没法看懂。

　　谢衡在纸上随便扒拉着，季砚礼写得很专注，在纸上写完思路觉得步骤太麻烦也懒得计算了。

　　师大附中的一名女生走上了讲台。常曦用脚碰了碰谢衡，“和我一个宿舍的，好像叫孟观弈。”

　　孟观弈拿了两只粉笔开始解题，和季砚礼在纸上写的思路基本重合，无数个定理公式落在黑板上，各种情况的假设推定，心算能力恐怖如斯。

　　她写完三个黑板后走下讲台，不少同学上去优化她中间的步骤，不过也都是些细小的改动。

　　谢衡拿着草纸冷脸上去，把黑板往上推换下上面的最后一块黑板。

　　“这道题其实用无穷电像法步骤更简单，不过按这道题的情况，中间积分稍微麻烦一些，但由于我是学数竞的，所以对我来说没太大难度。”

　　谢衡把式子写上去，现场在黑板上打草稿计算。

　　底下想起激烈的掌声，不少人偷偷感慨，“没说哪个学校啊？”

　　“好装我好喜欢！”

　　“确实有点小帅啊，乖乖的脸冷着好反差啊！”

　　谢衡走下讲台，集训老师叫住他，“同学，你哪个学校的？”

　　谢衡转过头扬起嘴角，露出一点小虎牙，“庆城一中，谢衡。”

　　季砚礼：“杲杲，谢衡他平时有这么装吗？”

　　常曦：“今天释放天性了吧。”

　　谢衡挨着她坐下，“姐，我厉害吧？”

　　常曦把他向旁边推了推，没推动，“厉害厉害，你姐我题都没看懂。”

　　之后是化学，由京华附中的一名学生解了出来。

　　数学题一出来底下想起哀嚎一片，一道平面几何，复杂的图形加上冗长的题目。

　　谢衡凑过来，“用反演？”

　　“试过了，这道题用不了，直接证。”常曦画着辅助线“不，可以用开式圆幂定理证……”

　　谢衡接过她的话，两个人异口同声：“然后根心，找到一个等幂点。”

　　“还有一个在哪里……”常曦用笔描着图，“找到了。”

　　“等角共轭点。”常曦标出来之后把草稿递给谢衡。

　　“这题太贱了吧，这个点谁找得到。”谢衡接过纸，“前面都不算特别变态，这点给的太离谱了。”

　　谢衡把纸还给她，“不上去吗？”

　　季砚礼拿过纸研究一番，但很多定理他都没接触过，不太看得懂，“你姐低调你又不是不知道。”

　　常曦笑着抬眼，突然看见正大门被推开一条缝，路青洲悄悄溜进来，冲带队老师打了个招呼走到后排坐下，底下讨论得热火朝天，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常曦从季砚礼手中拿过草纸，“我的人生只有两个词，学习和装*。”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走上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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