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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湿谷子需每日晾晒,好在阮家地处偏僻,可以将草席摆在院外的路上,每隔一个时辰用竹耙翻动,即便有烟尘也不会落在阮素的面团上。
几日过去,阮家的稻子全部割完,阮坚和秦云霄总算不用那么着急忙慌的干活,至于谷子只等晾晒好后收进箩篼中,待缴纳完赋税,便送去脱壳、研磨。
阮家十亩稻田,一亩能产约两石谷子,原先仅阮坚和周梅,交完赋税后,剩下的谷子他们一年吃了还能剩下约摸七、八石。
但阮素来了后便不太够了,加上阮素不爱吃混杂着糠壳的糙米,常去街市上买些白生生的精米吃,阮坚和周梅便算计着今年将自家的米脱壳、研磨制成精米,总比去米铺买便宜。
对此阮素表示非常支持!
好歹他也在现代生活了那么长时间,让他吃带着糠的米总是不习惯,所以自从赚钱后,他便不准备亏待自己的嘴。
人生在世三万天,该省省该花花,他穿越前本是四川人,无论在哪个方面省钱,吃都不能够省。
蜀地之人本就好美食,阮坚和周梅也只一开始觉得有些贵,但自从发现阮素卖糕饼每日挣得不少后,便也不拘着他。
“秦云霄,家里柴快没了,你记得去山上打些柴回来。”
连着被秦云霄送了几天到村口,阮素如今面对众人调侃的眼神脸皮已经很厚了,乐得不用背沉重的背篼,他同秦云霄说道:
“打完柴你再去摘一些赤豆,绿豆,各要小半篮子,晌午后,我要做饼用。”
“嗯,”秦云霄答得很快:“我同你一起做。”
“好啊。”阮素随口说道:“不过你先同爹一块去给干田的菜浇浇水、浇粪,把家里田地位置都记清楚了。”
“我去年种的甘蔗应该也快收了,你要是活儿做得好,到时候给你尝点。”
秦云霄一一回应。
目送着阮素坐上牛车走远,秦云霄回到阮家,问过周梅一般在哪里收集柴火后,秦云霄便背着背篼,手里拿着砍刀上山去了。
阮家屋后的山很是宽阔,山脚有多个进山的入口,秦云霄上去时,三五个哥儿、姑娘也在拾柴火,见着秦云霄时皆一愣,随后面色有些奇怪起来。
关于阮素最近买了个赘夫的事儿村里可以说是传得风风火火,且秦云霄日日送阮素去村口,这些哥儿姑娘们自然也见过秦云霄。
蜀地风俗向来开放,几个哥儿姑娘也不避讳,只小声说起话来。
“这是不是素哥儿那赘夫来着。”
“好像是。”
“长得还要得,也不晓得素哥儿在哪儿买的,花了多少银子。”
“怎么你羡慕啊?”
“你说阮家哪儿来的银子,难道素哥儿卖糕饼发财了?”
“不晓得,不过我上次去锦官城的时候听人说过,素哥儿卖的那饼,一个就要六文,应当挺赚钱。”
“可他不是最近才开始卖的饼……”
“你们要真想知道直接去问不就行了,人不就在前面。”江桃捡着地上的干树枝扔进放在地上的背篼,表情有些不耐烦。
众人互相递了个眼神,知晓江桃因着罗勇常给阮素献殷勤一事而不满,连带着每次谈到阮素都会不高兴。
本来众人都噤声了,但不知道江桃是哪里不高兴,他看众人一眼,嘲讽道:“都不好意思去问?我帮你们问。”
说着他径直朝着秦云霄走去。
“喂,听说你是阮素的赘夫,他们让我来问问阮素花多少钱买的你。”江桃语气轻蔑,“我说你不会是被阮素骗了吧,以为攀上个贵人,没想到却是买你回来干活。”
江桃和罗勇自小一块长大,他是个哥儿,罗勇又常帮衬他,想当然以为会与罗勇成亲,结果没想到去岁阮素来了后,罗勇竟跟他献殷勤去了。
面对江桃咄咄逼人的质问,秦云霄眼皮都没抬一下,他绕开江桃准备离这群聒噪的人远些。
谁知江桃却不依不饶的跟上去挡住秦云霄身前,双手叉腰嗤笑道:“怎么,阮素不准你和别人说话?呵,他看得这般紧,你不难受?”
冷厉的目光忽的直刺而来,江桃一怔,随即不自觉的站直身子,他这会儿才发现秦云霄长得很高,冷下脸的时候十分骇人。
“怎么,你还敢打我不成。”江桃硬着头皮吓唬他:“你要敢碰我一下,你看我去不去阮家闹。”
秦云霄冷声道:“让开。”
江桃抿了抿唇,侧过身让开一条路,直至秦云霄离开,他还站在原地有些后怕。
“桃哥儿,”一个小姑娘喊他:“你还捡柴吗?”
江桃回过神,朝着众人走去,嘴里小声嘟囔着:“阮素买了个恶霸,以后有他好受的。”
秦云霄打完柴回去,周梅正好抱着洗完的衣裳回来,听他说要去摘赤豆、绿豆,便说道:“等我将衣裳晾了,我带你去。”
蜀地道路曲折,尤其村中更是田埂小路纵横错落,光靠指路可没用。
“辛苦伯母。”
秦云霄和周梅一块将洗好的衣裳晾了,随后一人提着一个篮子出门去。
两人七拐八绕走了约莫半刻钟才到了种豆的干田,种赤豆与绿豆的地紧连着,豆苗绿幽幽,豆荚各个饱满得很,二人分工,一人摘赤豆,一人摘绿豆。
一会儿阮坚担着水晃晃荡荡而来,走到秦云霄旁边的罗菔地停下,弯腰拿起水桶中的葫芦瓢往地里浇水。
阮家的田地同浣花村其他人比起来不算多,但仅靠阮坚一人干活,一年下来几乎没个闲暇时候。
秦云霄皱了皱眉,摘豆荚的速度不由得快了些。
~
最近收摊都比较早,一个时辰左右阮素便能将摊上的糕饼卖个干净,阮素琢磨着要是赤豆饼和绿豆饼要是受欢迎,他便减少每天馓子的量,多做些饼。
毕竟馓子是个辛苦活,单是盘条就累得慌,耗费时间长,还没有江米条和栗子饼利润高,阮素想早些攒钱去西市租铺子。
“娘,我买了些猪肝回来,我们一会儿吃爆炒猪肝。”
一斤猪肉十五文,而一斤猪肝不过才三文,这东西味儿大,平常吃的人少,但也有想尝肉味儿又嫌肉贵的人家会买上些。
发现秦云霄饭量比自己想的大些,阮素直接把剩下的全买了,约莫有二斤重,之后想着芝麻也快没了,又花了二十文买了一斤芝麻。
栗子饼上芝麻虽少,但一月也得用上一、二斤。
“欸,怎么买这么多。”周梅看着红坨坨一坨的猪肝,迟疑道:“这玩意儿你做,我可做不来。”
“嘿,我本就打算自己做。”
阮素笑眯眯的说,见周梅一人在剥豆,他疑惑道:“秦云霄呢。”
“跟你爹一块挑水去了,”周梅把猪肝放进盆里,神情十分满意:“云霄有眼力见也很能干嘞。”
阮素听了也很满意,揶揄道:“娘,这二两花的不亏吧。”
周梅横他一眼,心说何止是不亏,简直是大赚,只是心头如何想,嘴上却不能这般说,她遂道:“你这哥儿,少乱说话!”
阮素笑嘻嘻的讨了下打,回屋算过账后,出来准备午饭。
在水中加入少量面粉、黄酒将猪肝浸泡后,再仔细搓洗干净,阮素把洗好的猪肝切成薄片,用盐、酱油、花椒、蒜水、生姜码上,随后去屋后揪了些大葱。
处理后算下来其实花费也不少,寻常人家不会如此耗费,不过阮素不肯在吃之一事上将就,遂耗费些便耗费些,也多亏他卖饼,不差这一小把面粉。
一锅铲麻油下锅,将腌好的猪肝倒进去,眼见着猪肝渐渐变色,阮素切成段的大葱和泡菜坛子里抓出的小米辣丢进去,只需再翻炒上几下便能直接出锅。
锅铲在锅边上敲了敲将上头的大葱全敲下去,阮素擦了擦额头的汗,趁着锅里剩的油迅速又炒了个芸苔。
周梅将菜端到桌上,阮素从灶台上的盆里舀了一勺米汤,眯着眼喝了起来。
他家煮干饭是先将米煮上一遍,待到半生不熟时便用筲箕把米粒筛出来,而煮米的水则留来喝,半生不熟的米粒装进甑子中,再蒸熟。
米汤带着大米的香味,喝起来很舒坦。
恰在周梅准备出门叫人的时候,秦云霄和阮坚二人挑着空桶回来,待二人把手洗净后,便开饭了。
“啧,素哥儿这猪肝炒得真好,竟是一点腥臊味都没有。”周梅夸道。
爆炒后的猪肝吃着极香,尤其是猪肝和大葱上的油混在米饭中,十分开胃,阮素吃的很开心,“可不是,下回要有合适的我再买,索性这猪肝比肉便宜许多。”
阮坚也说:“等晚上配着酒吃,正合适。”
蜀地之人好酒,甚至许多人会自己酿酒,浣花村中就有人家会酿酒,阮坚偶尔会去买上些,若非前段时间割稻抢收着急,阮坚有晚食喝酒的习惯。
阮素笑道:“行,反正买的多,咱们这一顿可吃不完。”
众人说笑着,唯独一人没说话,阮素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对面一直不停闷头夹菜的秦云霄身上,嘴角不禁往上翘了翘。
他是发现了,
秦云霄这人面上不显,但暗地里对他做的菜却十分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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