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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不公
徐景溪这件事终于暂时偃旗息鼓,齐宁芜的生活重归于风平浪静,上课、考试、打球、广播……忙碌并快乐着。
在某个平凡普通的周四,齐宁芜与徐嘉樹迎来了他们相识的第三百天。
因为是工作日,两个人都不能出校庆祝,齐宁芜给徐嘉樹订了一枚小蛋糕,让他下课去收发室取。
徐嘉樹一下课使拿了手机冲下楼,还险些被班主任发现。他拍了蛋糕的照片发给齐宁芜。
齐宁芜:哇塞!看起来很好吃。
三百天过后,似是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两个人又闹了别扭。
齐宁芜原本提议:我们给对方的九宫格配文吧。
徐嘉樹久久没有回复,终于回了句:周末。
她本就有些不满,这下更失望,赌气般回了一句:随你便,不发也无所谓。
徐嘉樹似是没听懂她的弦外之音,回:行。
齐宁芜像只炸毛的小猫,把手机重重摔在床上,索性闭上眼睡觉。
只是脑海中的思绪越来越纷乱,仿佛被层层藤蔓缠绕,她喘不过气来。
齐宁芜不敢去赌。她不确定徐嘉樹是否真的在意她。
他身边有太多太好的人。
她不出众,也不特殊。
所以齐宁芜反复猜忌怀疑,始终放心不下。
说实话,她只是想让他更在意自己一点,一点就够了。她动厌他的一碗水端平,讨厌他的雨露均沾。
明明自己将徐嘉樹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凭什么她的待遇与别人一样?
周五,齐宁芜咽下苦涩再次靠,问徐嘉樹:九宫格!发!
徐嘉樹:明天吧,我有点困。
齐宁芜:就五分钟的事。
徐嘉樹:明天一定,我先睡觉了。
她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又熄灭了些许,似乎每一次吵架,她都是因为气他不在意自己的情绪。
齐宁芜打开朋友圈,被弹出的第一条晃了眼。
A徐嘉樹:【老友记】
下面是他与刘知照的合照、两人的聊天记录等等。
其实她习惯了徐嘉樹说自己睡了,然后活跃在社交媒体,也接受他拥有更多的朋友,但为什么偏偏是刘知照?
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前几天明明还觉得两个人统一战线,在同个阵营,如今却与令她难过的人一起大肆宣扬他们的友谊。
齐宁芜又要问出那个问题了。
那个一直折磨她的,令她反复猜疑的问题。
她在他心里,算什么?
·
齐宁芜擅长换位思考,将自己设身处地地代入到别人的视角中,许多问题便迎刃而解。
后来她逐渐发现,不是所有事情在换位思考后都会有结果,都可以想通。
令她悲哀的,是那些她想不通的问题。
如果这件事交换两个人的位置,齐宁芜会毫不犹豫地与刘知照决裂,因为她伤害到了自己很重要的人。
所以即使是特别好的朋友,关系也会大打折扣,不复从前。
而他徐嘉樹,却从来没有这样想。
他一味地“端水”,想维持两段他自以为平等的友谊。
所以终归会有人受伤。
徐嘉樹眼中的公平,正是齐宁芜的委屈所在。
徐嘉樹眼中的公平,正是齐宁芜遭受的不公平。
齐宁芜终于不再忍耐,给他发去信息。
齐宁芜:你为什么还在和刘知照玩?你考虑过我吗?
齐宁芜:她传我八卦你不知道?为什么你跟我说睡了然后跟她发那样的朋友圈?我对不起你吗,徐嘉樹?你对得起我吗?
发完,她便开启免打扰。
一夜无眠。
第二天,闻茵茵约齐宁芜去桐桦巷赏花拍照。
说是桐桦,实则巷子中栽满粉白色桃树,四月初桃花盛放,引来许多游客拍照打卡。
齐宁芜冲了杯美式,加了些冰块,喝完脸上的水肿消了不少,洗漱过后开始化妆。
她没有管徐嘉樹是否回复了她,陆织言告诉过她;“远离内耗源。”
她在努力。
桐华巷中游人如织,小朋友手中都拿着一枝桃花,有人带了泡泡机,泡泡映射阳光,五彩斑斓。
齐宁芜伸手丈量阳光,阳光透过她的指缝,零零碎碎洒在她脸上。
她忽然想起电影里的一句话:“上一次觉得阳光这么温暖,是什么时候?”
好像上辈子那么远,又好像就在昨天。
拍完照已是正午,齐宁芜坐在闻茵茵的电动车后座上,打开手机,徐嘉樹的信息疯狂弹出。
徐嘉樹:她前几天就说要发,直接把照片发给我了,我也就直接发了,没想这么多。
齐宁芜一瞬间炸毛:我不也提前很久跟你说了吗?
徐嘉樹:八卦是何葵露传的,只是和刘知照确认了一下。
徐嘉樹:因为我没发朋友圈,又和刘知照玩,你生气了?
徐嘉樹:你是觉得我们的关系不够好吗?你希望我怎么做?和她绝交吗?
齐宁芜:我没这么说。
她不是个擅长沟通的人,能量也很低,不过几句就觉得很累,回他一句“算了”,收起手机。
徐嘉樹以为她消气了,与她滔滔不绝分享生活,齐宁芜没有看,转手发了条朋友圈,是地在桐桦巷拍到的景色。
这次炸毛的是徐嘉樹。
他看到了齐宁芜的朋友圈,知道她在线,可是两人的对话框却悄无声息。
徐嘉樹:你发朋友圈都不回我信息?
徐嘉樹:我知道你也想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我。
徐嘉樹:算了,你开心就好。
她看见了,但她不想理他。
一方面是真的伤心,另一方面是她再也不想主动解决问题了。
反正结果都那样。
闻茵茵请齐宁芜吃了烧烤,面对美食她本该感到幸福,却始终心事重重。
回到家中,齐宁芜满身疲惫,瘫在床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的局面。
上次争吵都是她在主动解决问题,这次换徐嘉樹,反倒她不知所措。
她的眼泪就这么掉下来。
齐宁芜内心平静,她也不明白泪点到底在哪。
只是她有些遗憾,今天的妆很漂亮,可惜了。
“今天的妆这么好看,为什么要让我哭?”
·
徐嘉樹其实很在意齐宁芜。
其实他知道许多她敏感细腻的小心思,只是不擅长表达,也不够勇敢。
即便是骑士,也是位慢热的骑士。
所以公主不得不先穿过几道荆棘,先一步迎候她的骑士。
徐嘉樹:你还好吗,齐老师?
徐嘉樹:我在关心你,你回回我。
齐宁芜仍然没有回他。
她难过,也不想说。
她需要时间来思考究竟要如何解决这件事,只是思绪纷繁复杂,愈理愈乱。
齐宁芜思来想去,最后不得不承认,她好像就是想让刘知照离徐嘉樹远一点。
但她没说出口,她没资格。
是徐嘉樹在她心中处于首选,而她齐宁芜只是他诸多好朋友中的一个。
她忽然觉得悲哀。
无论是从前的何葵露,还是现在的徐嘉樹,她都不是任何人最好的朋友。
齐宁芜其实早已接受这个事实,把它放在一个盒子中,不再触碰,不再拿起。
现在这个盒子忽然被打开,将这个事实摆在她眼前,逼她直视,令她反复想起,仿佛用刀子在她心上不断切割。
最后齐宁芜只能妥协,回他。
齐宁芜:刚才在吃饭。
徐嘉樹马上回复一个笑容。
她不甘心,也只能作罢。
齐宁芜隐约觉得,这种事不会是最后一次。
·
周末,天气很好。齐宁芜最近总在室外场打排球,身上多了好几处青紫,皮肤也有许多部位晒伤。
她终于等到有空,约了徐嘉樹去打室内场。
还有齐宁芜在排球队的好搭档路凌霜同行。
齐宁芜背着书包走出画室,徐嘉樹说好来接她,结果迟了很久,她只好自己打车去排球馆。
路凌霜先到,然后是齐宁芜,两个人等了徐嘉樹很久。
他姗姗来迟,齐宁芜有些生气,没有理他。
她和路凌霜走在前面,徐嘉樹背着齐宁芜的包,悠悠地走在后面。
齐宁芜绑好肌肉绷带,戴好护腕,跑了两圈热身,当徐嘉樹不存在,与路凌霜对垫起来。
徐嘉樹也不生气,因为他充分了解她的脾气,就那么看着她垫球。
齐宁芜最终还是心软了,喊他:“过来,教你。”
他跑到她身边,齐宁芜开启了教学模式。
一开始打球总是又痛又难,徐嘉樹没打几个球,胳膊就红了一片。
徐嘉樹站在旁边,看着齐宁芜娴熟地一下又一下垫着球,似乎完全不会痛一般,他心中她的形象又改变了些许。
这位公主,好像一直都不怕疼、不怕苦。
路凌霜提出想练二传,齐宁芜应:“好呀好呀!你传给我,我试试扣几个。”
虽然齐宁芜在女生中的身高算得上中等偏上,但是扣球对她来说始终是个挑战,每每遇见,都令她丧失信心。
齐宁芜很苦恼,所以从没停止练习,之前都是自抛自扣,现在有人和她配合,她更开心了。
徐嘉樹在网另一边等着捡球,顺便拿出手机给齐宁芜拍了几张照片和几段视频。
路凌霜将球高高托起,齐宁芜上步、跃起,排球被重重扣向地面。
此刻她终于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迈出了这一步。
打完球已是正午,两人与路凌霜告别,找地方吃午饭。最后选来选去,去吃了麻辣烫。
饭桌上一时无话,只有咀嚼声。突然门口传来几声鸟叫,齐宁芜笑道:“徐嘉樹不要再叫了。”
徐嘉樹觉得好气又好笑:“你什么意思吧,齐宁芜!”
她狡黠一笑,低下头吃碗中的菜。
吃完饭后徐嘉樹去理发,齐宁芜坐在店中的沙发等他。上次陪他剪完头发,两个人漫步在街上,她对他述说着心中的月亮。
如今她只能以朋友的身份,站在他身边。
两小时后,两人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徐嘉樹在窗边落座,齐宁芜坐在他旁边看他拿出作业。
“真好学。”她打趣道。
“那肯定。”徐嘉樹接话。
如此轻松的氛围,齐宁芜多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告别之后,齐宁芜边看手机边上楼。
她收到了条好友验证消息,定睛一看,是广播站群聊中的一位学长。
齐宁芜点了通过,等待对方说明来意。
陆铭今:同学你好,我是高三十班陆铭今。
齐宁芜:高一十二班齐宁芜。你好学长。
陆铭今:我想周五点一首歌,可以吗?
齐宁芜:可以的,你要在什么时间点哪首歌?
陆铭今:下午2:03,《我们的明天》。可以吗?
她猛地想起戚芮昨天也找她点了这首歌,这首歌还是十二班的班歌。
齐宁芜:下午课间操已经有人点啦,我挪到你说的那个时段吧。
陆铭今:会不会麻烦到你?
齐宁芜:没关系的。
她对于这种很有礼貌的人都很有好感,所以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周五下午,这首歌准时在广播站播放。
齐宁芜在广播站值班的时候,是她为数不多充满活力,无忧无虑的时候。
就如此刻,她轻声哼着歌,脑袋左右摇摆。
有人推门进来,齐宁芜瞬间正襟危坐,说了句:“你好。”
进来的人是个男生,他穿着深蓝色校服,笑容阳光,直接对上齐宁芜的眼睛。
“我是陆铭今。”他说。
“你好。”齐宁芜笑起来,“是你啊。”
两人曾有一面之缘,是齐宁芜与徐景溪对峙那天,他最后想对她说什么,却没开口。
陆铭今会意,腼腆地笑了笑,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一瓶饮料,递给齐宁芜。
她受宠若惊,连忙道谢。
那天风和日丽,阳光不骄不燥,广播站的音乐与他的笑容相得益彰,一切都刚刚好。
齐宁芜和许多人分享了这一天的经历,她觉得当广播员好幸福。
徐嘉樹:挺好。
齐宁芜:这个学长也很帅,嘻嘻嘻。
徐嘉樹:哦。
齐宁芜:我不喜欢你了,我要追他去了。
徐嘉樹:?
她笑着丢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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