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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劣质的烟草味扑鼻而呛人,骰子撞击骰盅的声音络绎不绝,筹码被哗啦啦的推倒、又被啪哒啪哒的垒起,输家愤怒的咒骂与赢家控制不住的狂喜如海浪一般在仄逼的空间里冲撞回响……
这是个环境很是差劲儿的小赌场,不符合公司“石心十人”之一、砂金基石拥有者的排场,但绝对是身无分文的落魄赌鬼肆意堕落的“人间天堂”。
瘦弱的身影在进入这里第一时间,就引起了暗中众多双眼睛的注视……
走错了的倒霉蛋?
有人在窃窃私语,
不要命了的蠢货!
有人在肆意嘲笑,
奶都没吃明白还敢来这耍的傻子!
有人轻蔑地看着笑话。
真是……熟悉的场面,砂金嘴角挂着笑,类似的场景,他可经历过太多次了,也算是身经百战了。
所以,砂金非但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有一种……游鱼入水,困鸟高飞的“归属感”。
“朋友,借个位?”
赌红眼了的犬希人赌鬼筹码尽失、猛得扭头瞪向砂金,张嘴就是可憎的利齿獠牙,“想死吗混蛋——!”
“哎呀,火气别那么大嘛。”砂金探头挤进了赌桌,破旧的木桌上同漆划分着简单的布局,几个骰子和骰盅摆在担当荷官庄家的猫人小姐面前。
简陋的赌场没有什么高大上的复杂玩法,只有最简单粗暴的赌法,
骰子。
“别理那条蠢狗,”猫人小姐的尾巴勾上了砂金的手腕,以一种软柔但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人拉到桌前,亲昵地问着,“你成年了吗,漂亮宝贝?”
“蠢狗?!”赌鬼气极,“我只是犬希人而已!”
“那也是狗,”猫人小姐瞪了赌狗一眼,“不服憋着,不然就把欠款还上!”
唏嘘起哄声四起,犬希人涨红了脸,讪讪地缩了下头,他惹不起庄家、于是只好把恶狠狠地目光瞪向砂金,将怒火撒在了这个软柿子身上。
砂金摊了下手,不着痕迹地挣开了猫人小姐的尾巴,“当然。”
“败犬就是这个样子,”猫人小姐不再理会对方,竖状的瞳孔望向砂金继续道,“那么我们成年了的漂亮宝贝要来试试看吗?”
猫人小姐的良心不算多,既然面前这个漂亮小子称自己成年了,那不管是真话假话,他都得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听说……新手的运气都会很不错呢?”
而且这般大鱼,猫人小姐也不会轻易放过。
“一个坏消息,我可不是新手,”砂金笑着,将摊开的手伸至猫人小姐身前,“但还有个好消息,”
“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啪!响亮的一声响指过后,猫人小姐瞳孔微缩,眼见着面前翻转修长的指节夹住了一枚凭空出现的筹码。
那枚筹码金灿灿的,烤着黑绿色的纹路,刻着极具设计感的浮雕,一看就像是值点钱的艺术品摆件。
随后砂金将筹码押在了桌上,“这个当我的赌注应该足够上桌了吧?”
“是足够了,我这边收的话……500丁尼,”猫人小姐微微仰过头,眼底闪过丝警惕,这条大鱼好像不太好钓,“那么对赌点数,还是猜骰大小?”
砂金:“就对赌吧,大者为胜。”
简单粗暴的赌局也不失为一种经典。
……
两只不相同的手各自握向了木制的骰盅,扣、移、起、摇、抛、接,再摇……骰盅被两人戏耍在空中,节奏各异的骰子撞击声同时响起,
三枚骰子在盅中快速地旋转碰撞,仿佛知道自己的任意一面可以将人送上天堂、又或将人拉下地狱一般,六面的点数转得眼花缭乱,
又像是被拖进不停旋转的漩涡里,不得安宁。
碰——!
骰盅砸落在桌上,莫名默契的两人同时重重地扣下骰盅、停下摇骰,嗡嗡嗡、骰子最后的哀嚎声在盅里闷响,最后直至无声无息。
猫人小姐挑了下眉:“开?”
砂金依旧是勾着淡淡的笑容:“开。”
四五五,十四点。
三四六,十三点。
十三点是砂金的点数,猫人小姐赢。
“哈,看他那架子…我还以为他有多大能耐呢!”
“是来搞笑的吗?逗乐本大爷哈哈哈哈哈!!!”
“哎,还是早点回家吃奶去吧……”
比之刚刚更甚的嘲讽讥笑声更大,在围观众人看来,砂金闹得这一出纯粹就是个笑话。
把玩了两下摸到手里的金绿筹码,猫人小姐心下却没有像众人那样放松,她看得出来,面前这个年轻人不是什么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毛头小子,
砂金的确是个老手。
猫人小姐在赌场见过了太多的赌徒,所以她最清楚一个赌徒在赌局上,应该是什么样子。
所以她更清楚,刚刚砂金只是在摇骰子而已,对方还未“上桌”。
“嗯,小失误啊,”砂金却没受输赢的影响,只是看了眼猫人小姐,抬手继续握上骰盅,“不过输赢都是常态,我们继续吧。”
“这一把玩点有趣的好了……”
砰砰、心脏错拍了两下,发间的猫耳忍不住向后压平,猫人小姐就眼见对面的人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就听见对方那瞒不在乎的一句话,
“下一把,我押上我的这条命,”再次握上骰盅,砂金向猫人小姐笑道,“庄家小姐,您看着给就好。”
猫人小姐:“……”
“怎么了?”
砂金歪了下头,“我自以为我多少还是能值点钱的。”
轻轻吐了口气,押上几枚大面额的筹码,猫人小姐也抓向骰盅,“继续吧。”
她知道,
砂金此时才是纯粹的赌徒。
……
疯狂浸染了空气;
盅盖再次扣上骰子,
孤注一掷的狂欢即将开始;
陌生的世界里,赌局依旧是他不变的“舒适圈”与“埋骨地”,混乱成了令砂金血液再次沸腾的摧化剂,
觊觎的视线等着他往下坠,嘲弄的恶言捶打着他的耳膜;
骰子再次在囚笼般的盅内挣扎命运,发出呻/吟,
如泥的恶意伸出万千粘稠的黑手;
砂金知道他有一百、一千、甚至是一万种方式去以一个更为保险的方式偿还“债款”,但他依旧沉迷于此刻的危机,
自己亲手创造的危机;
但砂金好赌,他是公司里出了名的赌徒,又以那过分的“强运”而无人不知,他向来喜欢将自己视作赌桌上的筹码,或是骰盅中的骰子,
无人注意握盅的手在微微颤抖;
“朋友,开吧?”
兴奋?恐惧?还是……期待?
“开。”
神经与精神,生理与心理,肉/体与灵魂,多重的无法压抑的兴奋是赌徒的标签;
“四六六,以及,五六六。”
未知的恐惧是赌徒的噩梦;
“十六点,以及,十七点。”
可能的死亡亦是赌徒期待沉眠的梦乡;
死去的骰子一粒一粒地倒在陈旧破败的桌子上,骰面上的星星点点是宣告赌局输赢已定的遗言,
盖棺定论;
“!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吧?!这小子竟然赢了——!”
高/潮;
“朋友,”刚刚被猫人小姐推来的筹码,被砂金毫不犹豫地尽数堆回到桌上,“我All in,你随意,”
赢下一切,因为砂金有着母神好运的祝福;
“游戏还没结束。”
输掉所有,或是因为母神最后赐于的怜悯;
此地是陌生的世界,砂金是除了自己之外一无所有的穷鬼,追求刺激的感观需求生长在精神与心灵的贫瘠之地,他遵循的是完全交由母神决定的未来,
但赌局之中,不论是“至今的从未输过”、还是“一生只可能有一次的败绩”;
骰子翻滚,筹码堆起又被推倒到再次堆起,谲诡艳丽的眸子属于一位彻头彻尾的赌徒,
都只会是他的
砰!砂金重重落下又一轮的骰盅,
——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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