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8 章排挤(剧情/感情/柴、盈)
绣球在柜子里翻了半天,只找到治烧伤的药油,再没别的伤药,将就着拿来给盈盈擦药。
采莲瞅了一眼盈盈红肿的手心,埋怨道:“你说你呀,一两银子都没有吗?”
“我、我没有打赏。”盈盈低下头,拿着白布手绢蘸了药油往伤口涂。药油烈性大,且不对症,伤口反而更疼了。
“笨死了。”采莲扭过头去,索性懒得理会盈盈。
绣球见采莲欺负盈盈,帮盈盈回怼:“采莲姐姐,梅香才刚来,她什么都不懂呢!干嘛说她?”
采莲一听绣球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别人都懂,偏她不懂?她不是膳房的人吗?别人都有赏银,偏她没有?”
绣球被采莲怼得说不出话,耳根红通通的。盈盈对绣球轻轻摇了摇头。
采莲却不依不饶,转头向盈盈开炮:“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膳房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盈盈挨了骂,没有反驳采莲。她并不是不懂‘如何得到房主打赏’——而是她做不到。
从小到大的教养告诫她,人可以穷困窘迫,但不能不自爱,更不能自甘堕落。
正因为她做不到,而其他人都做得到,所以她变成了采莲口中的那个‘膳房里最笨的笨蛋’。
她的观念在膳房里是不成立的,即便辩驳,也不会有人认可她,甚至会拿‘她们的道理’更正她、打压她、告诫她——她们是对的,而她是错的。所以她连辩解都不想,甚至无话可说。
翠竹并不在意梅香被骂。在她们眼里,梅香只是一个不合群的另类,谁会在意一个另类?而绣球是她的好友,便开口帮腔,“采莲姐姐,你少说几句吧。”
采莲听了此话,更是恼怒,厉声骂回来:“你没瞧见张氏打梅香的时候,洒扫的得意劲吗?那打的是梅香吗,那打的是我们膳房的脸!气死人了!膳房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正巧墨屏进门来,听见采莲和翠竹吵架,心中暗喜,她顺势拱火,拉拢采莲并拉踩翠竹:“采莲姐姐,咱们别跟她们置气了。像梅香这种榆木脑袋,你纵使说一百遍,她也不开窍!咱们到万春园里走走去!”
绣球冲着墨屏和采莲离去的背影‘哼’了一声,又劝盈盈:“梅香,你别再端着了!进了这府,早晚要侍奉房主的。你想开点儿,别再跟自己过不去了。”
翠竹不耐烦地催促绣球快走,两人扔下盈盈一个,离开了膳房。
盈盈独自一人坐在膳房里,东西屋的切菜和炒菜声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
绣球的话萦绕耳旁。她的这份坚持,在其他人眼里只是‘跟自己过不去’。
盈盈举着红肿的手心,眼神空洞洞的,一时间百感交加,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娇杏和蔷薇手挽手进屋,正巧撞见默默抹眼泪的盈盈。
娇杏见她独自一人,心中生出一丝同情,软言提醒她:“梅香,午时还要送饭,你别忘了。”
蔷薇却对梅香这副‘矫揉造作’的姿态嗤之以鼻,扔下句“咱们别跟那个‘假清高’的说话。”拉走了娇杏。
‘假清高’三字颇为嘲讽,似是对盈盈自小到大的教养画了个叉。
原来她的行为,在别人眼中,成了‘假清高’。
盈盈垂头不语,娇杏和蔷薇聊着从房主那里得来的金手镯,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嬷嬷们将饭菜一盆一盆的端出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在花园里玩耍的丫鬟们也都陆续回来了。
采莲与墨屏回来时见梅香像只呆鸟坐在原处,心里畅快,气也消了。采莲将一个食盒放在盈盈面前,故作关怀:“你的手伤了,就送一个吧。”
盈盈默声看向那食盒的盖子,金笔大字写着‘天字第十五号’。
果然又是他。
盈盈默默地端着食盒去选菜。她想到柴玉笙此前对自己说过的‘这不吃、那不吃’,挑了几样清淡的菜,装了盒子,用手腕勾着食盒把手,跟着采莲出了门。
采莲依旧去送天十六的食盒,下午依旧告假。
盈盈与采莲分道扬镳之后,走进天十五的院子。
天十五的房门紧闭,盈盈立起一副英勇就义的心态,为自己打了打气,上前敲天十五的房门。
上午刚目睹过柴玉笙的公开处刑,加之之前的不良印象,盈盈此刻悬着一颗心,只想把食盒放下就走人。
“进来。”柴玉笙的声音沉闷而简短。
盈盈推门而入。屋内烟云缭绕,香炉里燃着安神香。黑檀木床榻上,青色帷帐半敞,柴玉笙赤着上身,雪白肌肤下是线条利落的矫健肌肉。他的乌发未梳,随意垂落,本就淡漠的眼眸配上这柔顺发丝,竟平添了几分温润。盈盈目光顺着滑落的发丝向下,腰间异常的隆起猝然撞进眼帘。柴玉笙仿佛并不在意来人的窥看,兀自拿起月白色睡袍,缓缓往身上套。
盈盈赶紧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怎么这么不见外呀,早说没穿衣服,她在外面多等一刻也无妨。
“摆饭。”柴玉笙的声音从帷帐里传来。
盈盈从食盒里端出一盘盘菜肴,幸而脸上覆着薄纱,才没让人瞧见她那副羞窘模样。罗帐里不断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她自始至终头也不敢抬一下。
盈盈摆完碗盘,远远地站在门口的角落里,等柴玉笙过来吃饭。
柴玉笙走到桌边,端详了一番满桌的饭菜——还算符合他的口味。他这才向站在门口的绿衣扫了一眼。
那个丫鬟低眉顺眼,规规矩矩地立在角落里,乍一看倒没什么特别的。
他的目光扫到腰牌,那一双红肿的手映入眼帘。他的目光陡然变得犀利,从上到下,来来回回将她扫视了一遍。
心底却品鉴起来:削肩细腰、该挺的挺,该翘的翘,身段还算入眼;就是怯怯懦懦的,像只鹌鹑。
“愚蠢。”他故意放言,暗中观察着她的神色。
角落里的姑娘茫然抬头,目光投向他的一刹那,被他稳稳接住,回给她一个戏谑的笑。
盈盈大脑瞬间卡壳,仍在思索那句‘愚蠢’,指的是她吗?
当看清他眼底那抹轻蔑的嘲讽,盈盈才确定了答案。
在膳房受气,出来还要受气。
盈盈心中愤懑,只想尽快离开,于是施施然向柴玉笙行了一礼,“奴婢在膳房还有活计,房主慢用,奴婢先行告退。”
她刚抬起脚步,却听柴玉笙的声音传来,带着三分威慑:“谁准你走了?这般不懂规矩?”
盈盈心中忍气,收回步子,向前躬身行礼,糯声回道:“奴婢不敢。”
柴玉笙并未让她起身,盈盈只能保持半跪的姿势。这个姿势格外难熬,倒像是他故意罚她似的。
“受了欺辱,只会逃避,不是愚蠢是什么?”
竟然就这般聊起天了。没站一会儿,盈盈的小腿已经开始酸疼,可盈盈依旧硬着骨气,不肯妥协地回他:“我没有受欺辱。”
“你说你没有受欺辱,为何膳房只有你受罚?”
“领手板或罚金二选一,不是柴大人您定下的规矩吗?无论是罚金一两,还是领十手板,所有人都受了罚,您为何说只有我受罚?”
柴玉笙‘呵呵’笑了一声,目光探了过来。接着,他说:“你该知道,我并非真的要罚膳房。一两银子对膳房来说微不足道。但是只有你,拿不出来区区一两银。”柴玉笙气定神闲,泰然自若地说出‘二选一’处罚的真实意图。
盈盈并不意外,甚至,她对柴玉笙‘明面上一碗水端平,实则偏袒膳房’的处罚了然于心。
“我看你不光愚蠢,还很会自欺欺人。明明吃了亏,还为自己的愚蠢找借口。”
柴玉笙带着审度的目光射过来。
盈盈不想自辩,选择装傻,低声道:“一两银子已是很多,奴婢不舍得。”
“哼。”柴玉笙收回目光,眼角流露出一丝鄙夷,不再理会她,端起碗筷吃饭。
趁着柴玉笙没注意的功夫,盈盈偷摸地直起身子,酸痛的小腿才有所缓解。
柴玉笙吃饭极慢,一口菜一口饭,三口饭一口汤。
盈盈无聊透顶,她想不通为什么柴玉笙不放她走。百无聊赖之下,她逐一品鉴过房间内所有的精致摆设后,最终只能盯着柴玉笙——这房间里唯一的活物打发时间。
尽管柴玉笙的为人处事不便评价,但单论相貌,柴玉笙是极养眼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英挺的眉峰,俊美的轮廓,尤其那一双好似含着珠光的凤眸,当没了那股骇人的冷煞之气时,倒透着几分世家公子的温润气质。
但盈盈根本没把眼前的俊男往心里放,她只盯着他那一开一合的嘴巴,心中默念:
快点吃,快点吃。
盈盈心里带着节奏地催促,腿脚已经开始发麻。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终于,柴玉笙喝掉碗里最后一口汤,放下了筷子。
盈盈如释重负:这祖宗终于吃完了!
盈盈欢喜雀跃,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上前收拾碗筷,眼角流露出一丝解放胜利的喜悦。
而她这微不可查的微表情被柴玉笙敏锐地捕捉。
他简直能想象到,她的面纱之下,上扬的唇角。
她这么高兴?
柴玉笙心底泛起一丝没来由的不悦,冷冰冰地道:“我没有打赏。”
面前这个收拾碗筷的丫鬟动作滞了一滞。
他的心里生出一丝捉弄的得逞。
伺候这么老半天,没得到打赏,一定失望极了吧!看你这个连一两银子都不舍得的小丫鬟,还怎么高兴!
盈盈反复咀嚼着‘我没有打赏’这句话……
柴玉笙为什么特意对她说‘没有打赏’?没有就没有呗,谁还跟他求赏了!
这时,盈盈突然想起地十八那次主动问她‘要不要打赏’,而柴玉笙却主动对她说‘没有打赏’。
盈盈顿时醒悟:原来他是在拒绝她。
这家伙真够自恋的!
盈盈憋着气,迅速收拾好了食盒。待她抬起头时,正巧对上柴玉笙意味深长的目光,以及那尚未收回的得意又戏谑的笑容。
这家伙是会气人的!
盈盈昂起头,重新对上柴玉笙的目光,眼底蕴含着一股温柔而坚定的力量。她向柴玉笙一字一字地说:“奴婢不需要打赏。每月的例银已经足够。奴婢告退。”
柴玉笙接住了她的对视。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犹似火光闪烁,噼里啪啦乱响。在这瞬息之间,盈盈忘却了自己只是个丫鬟。
柴玉笙的眼角收缩,微不可查地跳动一下。盈盈倔强的瞪了回去。
柴玉笙眼睛里的活彩黯淡消殒。
大获全胜,气势没输。
这一回合盈盈认为自己胜利了。
柴玉笙,你就算是高高在上的柴大人又怎样?就算你否定我、羞辱我、鄙视我,你也改变不了我的坚守。
正当盈盈准备潇洒离开之时,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局势急转直下,柴玉笙不容置喙地吩咐她:“你去开门。”
方才在柴玉笙面前树立起的一点点尊严被再一次击碎。
他为主,她为奴。
她不得不听命行事。
盈盈忍着郁闷去开门,开门的刹那,错愕了半晌。
兰溪站在门口。
兰溪不友好的眼神直射过来,盈盈心里直发毛:哎呀!好像一不小心撞破了柴玉笙的好事……
兰溪进门的时候,她的目光在盈盈身上逗留了许久,直到擦肩而过,才转过头,笑盈盈地问了柴玉笙一声好。
“你是膳房的?怎么还不回去?”兰溪站在柴玉笙身侧,转过身来质问盈盈。
盈盈从兰溪的眼神中读出了‘质疑’——要知此时已是未时,膳房丫鬟理应早该回去了。而她还未走。
更何况柴玉笙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睡袍,衣服穿得随意,交领拉得极低,只需站在他身侧,便能看见他起伏的胸肌。
换做任何人,都会有所怀疑吧。
盈盈如实相告:“房主吩咐奴婢等他用完午膳,把食盒拿回去。”也许为了急于撇清关系,没等兰溪接茬,自己又重重地加了一句,“没有打赏。”——柴玉笙没有打赏她,她和柴玉笙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可这话传到兰溪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理解。兰溪进门时便注意到了这个膳房丫鬟的手肿得像馒头,立即想起这个丫鬟就是采风台上领手板的那人。想必这丫鬟伺候完柴玉笙用膳,却没捞着打赏,心有不甘,于是想方设法不肯走、在这儿自讨没趣呢。这个绿衣丫鬟,定是见到她来了,向她吐苦水,告柴玉笙的状,以为能替她做主。
可她兰溪怎么会为了一个绿衣丫鬟出头呢?
更何况是在柴玉笙面前。
傻瓜!
当着柴玉笙的面说他的不是,真是白送给她一个好机会:拉近她和柴玉笙的距离,顺便替柴玉笙出口气。
兰溪心里嘲讽,故作好意劝说:“傻丫头,想要打赏,跟房主要去呀!跟我说什么!”
……
盈盈顿时懵在原地。她怎么也没想到兰溪会曲解她的意思,而且她敏锐地察觉到兰溪是故意的。她明明只是想澄清她和柴玉笙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连打赏的关系都没有。可兰溪一句话,就将她的本意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她不光没有自证清白,反而成了一个‘死皮赖脸、恬不知耻、赖着房主要打赏、没讨到赏还告恶状’的丫鬟。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这下倒好,自己多说的一句话,被人拿捏住,踩进了阴沟里。
好巧不巧,柴玉笙投来似笑非笑的眼神。那意思放佛在说:来呀,求我呀,求我给你打赏。
盈盈心里委屈至极,但她能想象的出:如果她此刻服软了,配合着柴玉笙和兰溪上演一场‘奴仆求赏’的桥段,定然会被他们二人无情嘲笑,像哈巴狗一样跪下谢恩。
哼,没门。
左右都是尊严扫地。死也要死的干干净净。盈盈心一横,索性自黑到底,“奴婢愚钝,侍奉不周。房主既已说了‘没有打赏’,奴婢不敢索求。奴婢告退。”盈盈说完一车轱辘话,再不理会两人,拎着食盒就跑了。
凉风灌进屋子,安神香的气息散尽。房间里方才轻松欢快的氛围全然消失了。
柴玉笙将目光从门口收回来,换回他冷漠如常的面孔。
“兰溪姑娘,找我何事?”
柴玉笙这副生硬的态度着实将兰溪隔得不舒服。她只好言归正传,以公对公。她只是来传话,江雨霖有要事派他外出两日。
“兰溪姑娘先行一步,我收拾妥当后就到。”柴玉笙生硬而客套的回应了兰溪,顺便下了逐客令。
兰溪本想等柴玉笙一起同回绣楼,听柴玉笙这番说辞,自己也不好再逗留,只好先行告退。
***
柴玉笙换了一身崭新的玄色杀手袍,束了狮头腰带,挂上‘天字第十五号’金字腰牌,戴了佩刀,收拾整顿后出了门。
他往绣楼方向行了数米,心里忽而念起一事,又折身往膳房去了。
午后膳房告假的丫鬟不少,此刻里头没剩几个人。柴玉笙顺着窗户往里瞧了一眼,没见到梅香。
墨屏正巧瞧见了柴玉笙,连忙迎了出来。
墨屏是春雪的表妹,自小就常听亲戚炫耀春雪在荣王府多么风光。如今进了王府来,心里暗暗起誓要做像表姐一样有头有脸的管事丫鬟。像柴玉笙这样挑不出缺点的天字号房主,又兼任王府管事的上级,一贯是膳房丫鬟争相讨好的对象。自然也格外吸引墨屏的目光。
“柴大人康安。”
墨屏满心惊讶,心里好奇柴玉笙为何会来膳房——房主向来是不会踏足膳房这种奴仆待的地方的。
“梅香呢?”
柴玉笙的语气冷冰冰的,不带有一丝温度,活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墨屏心思机敏,她立即想到梅香今日午时刚巧为柴玉笙送过午膳,这会儿柴玉笙就亲自找上门来,一定是梅香犯错了!
可她从不是武断的人,说话总会留有半分余地。思考片刻后,婉转进言:“回柴大人的话,梅香方才回来过一趟,这会儿不在,可能自己回瓦舍了吧。我们也不清楚她去了哪儿。”
一番话既撇清了她和梅香不熟,又暗戳戳地推梅香‘下井’。如果柴玉笙真是来兴师问罪的,她这番言论正好可以再添一把火——梅香擅离职守,不曾请假,这会儿不知躲到哪里偷懒去了。
墨屏胸有成竹,她相信柴玉笙能听懂她的潜台词,并且坚信,以柴玉笙的手段,足够梅香喝一壶了。
柴玉笙眉宇轻挑,声线上扬:“哦,是吗?那真是不巧啊。”紧接着,柴玉笙冷厉的眼睛射向墨屏,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通知她一声,我晚上不回来,不用送饭了。”
就这?
墨屏愣在原地,怔怔地望着柴玉笙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其妙。
***
盈盈将天十五的食盒放回膳房之后,趁下午人少,偷偷回了瓦舍‘大寒’。
她的双手红肿发烫,似有流脓症状。玉瑾也没有伤药,盈盈只好接了一盆凉水,将手心泡了泡,做了简单的处理,又匆匆回了膳房。
膳房里只有墨屏、娇杏、水仙三人。
墨屏和娇杏聊得正欢,盈盈一进屋,两人即刻掩了笑意,各自回了座位。
“方才那罗刹不是来过?”水仙挑起话头,盈盈心头咯噔一声。
‘罗刹’是膳房众女今天才为柴玉笙起的外号。众女因为亲眼见到柴玉笙的狠辣行刑,便将他比作‘罗刹’,这名号一传十、十传百,恐怕现在全王府都知道柴玉笙的这个外号了。
墨屏本不想告诉梅香柴玉笙外出的事,她就想看梅香肿着双手拎着食盒白跑一趟天庐道的笑话,可水仙这一提醒,她便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有意害别人,却也不能被人抓到把柄。
可是……墨屏的眼睛扫向水仙——欺负梅香,已经成了膳房里所有人“不明说、但意会”的共识,水仙不可能没有这个觉悟,怎么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替梅香出头?
水仙资历高,脾气却不好,没人敢招惹她。
罢了。算你走运。墨屏收了心思,对梅香婉转一笑,“幸亏水仙姐姐提醒,我差点忘了。方才柴大人来过,亲口说他晚上要外出,不用你送饭了。”
盈盈懵在原地——墨屏的一段话信息量太大。
柴玉笙来过膳房。
告诉墨屏,他晚上要外出。
不用她再送饭。
——这种小事需要柴玉笙亲自来一趟吗?
盈盈转念又想到:水仙姐姐提醒、墨屏却忘了。
盈盈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流:水仙姐姐在帮她吗?
盈盈转过头,向水仙投去感激的目光。
“原来就这点儿事!”水仙朝着盈盈翻来一个白眼,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她。
盈盈悻悻地转回头——原来水仙帮她,只是意外。
墨屏一脸坏笑的靠近水仙,故意打趣道:“莫非水仙姐姐以为,柴大人看上了谁,要收房里去?”
墨屏的话引来了盈盈和娇杏的注目。
“小蹄子,你胡乱编排什么!”水仙顿时又气又恼,捉住墨屏咯吱,墨屏不敢还手,连连告饶,水仙仍不罢休。在旁看戏的娇杏掩着绣帕,嘻嘻偷笑,墨屏眼波一转,口中说着:“好呀,这还有个看戏的!”随即拉过娇杏来解围,招呼水仙同她一起咯吱娇杏。
三人嘻嘻哈哈,扭成一团,盈盈独坐在位子上,显得更加格格不入。她像一个透明人似的,无人答话,无人在意。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