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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明
残破的方舟舰队不是这群坐享其成者能对付的,他们已经安逸太久了,一如前次,我已经拿下双头狼星云的八十个星系的控制权。
联邦政府用出其惯用手段,求和谈判,使团跪在星云尘埃中时,我正用锈斑戒指雕琢新的星核。
归墟遗民们在残骸间种植发光苔藓,那些生物金属的孢子落在土壤里,开出青铜质地的鸢尾花——与裴照机甲上的纹章一模一样。
"这是停战协议。"联邦首席执政官额角的植入体还在渗血,"只要归还六十个星系的控制权..."
“让我归还?”我冷冽的眼神看得执政官身体发寒。
我将雕刀刺入星核裂缝,看着蓝光漫过使团头顶的屈膝投影:"三日前,你们炸毁了牧夫座生态舱。"星核突然投射出亿万流民在真空中结晶的画面,"这些冰雕,值多少星系?"
“你的意思是不想和谈?”执政官松了松身体。
“你们本就不配和本宫和谈。”
执政官仿佛早知,冷笑不语,这次的躯体也只不过是他众多生物纳米分身的一个而已。
他的手按上量子炸弹按钮,却发现自己脖颈缠绕着金属藤蔓——归墟遗民的机械触须正温柔地绞紧他的动脉。
我抬手轻挥,星云尘埃聚成裴照的轮廓,他履行着在登天阙前对我的诺言,其虚影的指尖穿过执政官心脏:"我的舰长,不喜见血。"
联邦首席执政官的量子躯体缓慢消散,谈判桌在强光中熔化成双头狼图腾。
当联邦舰队撤退的曲率波纹消失在虫洞彼端时,我摩挲着星核上的刻痕,那是用古地球语篆刻的《长恨歌》。
“我们胜利将其驱赶,时间总会改变一切,当初这恶心的联邦政府又怎能想到几万年前他们放逐的流浪者又会回来呢。”
“长恨……长恨歌……”我知道这是古地球那位姓白的诗人写的。
裴照生前总爱在机甲里循环这首诗,他说看不懂词句,却觉得旋律像极了我批阅奏折时的衣袖声。
我站在星云之中,周围的恒星仿佛在我身边环绕,星星点点,十分浪漫,“好像萤火虫啊,不过那东西好像在几百万年前就灭绝了。”
星云中央突然迸发脉冲波。归墟遗民们集体仰头,他们的机械眼接收着三万年前的电波——裴照用星核残留的能量,将整个文明的记忆编码成恒星闪烁的节奏。
裴照在星空中的声音很好听,可我只觉得耳熟,忘了叫什么名字了。
"是婚礼进行曲。"最年长的遗民举起机械臂,臂弯里抱着用光尘织成的襁褓,"他在教星辰唱歌。"
我踏上星舰残骸拼成的祭坛时,锈斑戒指突然发烫。星云尘埃凝聚成熟悉的身影,裴照的虚影披着机甲残片拼凑的婚服,心口位置嵌着我雕琢的新星核。
“你回来了。”我看着他心口的星核,他还可以陪我三千年。
"这次没有说谎。"他的虚影触碰我眉间朱砂,"星核共振能维持一千五百年。"
我眼里有泪光闪烁,心里酸涩却又甜蜜:“一千五百年就一千五百年吧。”
归墟遗民们开始合唱,机械音混着量子涟漪在星空间震荡。当他们的歌声激活远古的青铜编钟时,我突然看见裴照真实的模样——三万年前身着白大褂的科学家,在实验室里将星核一分为二,一半嵌入方舟舰,另一半注入自己心脏。
"其实我见过永和七年的雪。"他虚影的唇印在星核表面,"在你还是宇文昭阳时...我曾以观测者形态存在。"星云突然展开全息投影,映出当年太极殿中,一缕星尘如何替我挡下致命毒箭。
“是那个在逃亡中脏兮兮的小姑娘啊。”他微笑道,陷入了回忆。
……
联邦主星的投降书送达时,我正在教遗民们培植生态舱里的青梅。
执政官的电子签名旁,印着双头狼图腾的水印——那是裴照的星核脉冲修改的条款。
"第七项附加协议。"遗民孩童用机械手指着光屏,"他们归还了所有方舟舰残骸里的...爱情。"
星云深处传来熟悉的嗡鸣。我抬头看见二十艘残骸拼成的巨舰驶来,每艘舰体都闪烁着XC编号。当它们分解重组为青铜祭坛时,裴照的虚影终于凝成实体。
"心跳参数调低了0.3赫兹。"他染锈的机械心脏贴在我掌心,"现在像人类了吗?"
“像!”我用力与他拥抱,亲吻着。
遗民们的欢呼声震碎陨石带时,我攥着他只剩白骨的手指,在停战协议上按下血指印。
那些血珠飘向深空,在量子潮汐中生长成新的星云——每个气泡里都有一对相拥的机械与血肉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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