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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事
除夕和初一这两天伊纯微没去授课。
李廉藏了半个月的小心思最终没能宣之于口，不可谓不郁闷，也不是他胆小不敢表露心迹，而是对方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完全把他当做一个普通学生看待。
年夜饭时，他那对常年在外的父母终于舍得回家，往年李廉还会发泄一下情绪表达自己的不满，今年却魂不守舍。
“补习有半个月了吧，感觉怎么样？”李父问。
李廉敷衍道：“很好。”
“好是怎么个好法，你详细说说。”李父不满他的态度。
李廉一下子就来气了：“就是很好，你还想怎么说，要不你再请个家教来给自己讲讲课，然后你也给我讲讲你的感受。”
“你什么态度？”李父拍筷子。
“你们父子俩总是这样，一见面就吵架，年夜饭都不消停。”李母道，“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赶紧吃饭，菜都凉了。”
两父子各自憋着气重新拿起筷子。
晚上李廉刷着伊纯微的朋友圈，纠结要不要给她发消息。
一墙之隔的李父手里捧着书，想起晚饭时与儿子的争执，心里尤有怨气：“越来越不像话了，臭小子生来就是讨债的，句句都要顶嘴。”
李母涂着护肤品，瞥一眼丈夫：“我看最近不是好很多了吗，都肯乖乖呆在家里好好学习了，林姨说他这半个月不仅没出去，连游戏都不打了。”
李父语塞，默认了妻子的话。
李母在掌心倒了点精华液拍了拍脸，继续说：“我们确实也亏欠他很多，而且阿廉又正处于青春期，逆反心理重，过几年就好了。”
李父反驳：“锦衣玉食，吃喝不愁，我们有哪样亏欠他了。”
“啧！”李母不满地瞪丈夫一眼，“你以为养儿子是养条狗吗？只要一日三餐喂饱，偶尔摸摸头他就会随时对你摆尾。”
李父放下书争辩：“那我们一年到头这么拼还不是为了他能有好日子过，集团又不是我们家说了算，以后他想进去，没能力也站不住脚，最终还不是要吃我们老本。”
李母祥装生气：“我们赚钱本来就是留给他的，不给我儿子你还想给谁？”
“哎呀你又多想什么，算了算了，不说这个，睡觉吧。”
李廉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决定在跨年整点给伊纯微发个新年红包。
他数着时间，卡点一连发了十个红包。
红包如石沉大海，他等来等去，红包都没被接收。
人见不着，红包也不收，难受，非常难受。
难道睡着了？
李廉胡乱猜测着。
伊纯微没睡着，也看到了消息，只是收学生私发的钱不合适。
除开李廉的消息，聊天界面全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等各种同学发来的新年祝福。
她的心思飘远。
以抠门出名的姨妈前不久发消息来劝她回家，说她那个吃喝嫖赌好面的父亲又有外遇，劝她回家劝慰情绪低落的母亲。而且新年期间还在外面不合适，几年不回家更是不孝。
伊纯微表明自己不会回去，她那个父亲几十年都这样，她没这个本事改变他人，母亲也不可能想不开要轻生。
如果要轻生，怎么可能人到老年，在丈夫出轨这么多女人后才开始要死要活。
抠门姨妈见劝不动伊纯微也就作罢了，最后还打探起她在哪个学校哪个城市，伊纯微一个字都不可能透露，只要她说了，明天估计就有人找上门来。
李廉思来想去，辗转难眠，最后又发了条消息：“睡了吗？”
伊纯微：“没。”
聊天框顶部显示李廉在输入中，输了两分钟也没消息发来。
伊纯微洗完澡出来看到李廉撤回了一条消息，她懒得问对方撤回了什么，也不关心。
李廉撤回的消息是：“我感觉有点喜欢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发出去一分钟没收到回复，他火速撤回。
李廉内心极其忐忑，不知道伊纯微看到没有，看到的话为什么不回复？还是假装没看到？
他心里万分煎熬，头一次因为一个女生烦的抓耳挠腮。
好不容易盼来了年初二，父母还在家没去上班，他望着墙上时钟，期待又紧张。
听到大门外的门铃响起，他瞬间精神一震跑到窗边。
王叔刚好在花园里修剪花草，他是李家的司机兼花匠，年轻时看上了同在李家做事的林姨，两个人很快步入婚姻殿堂，共同留在李家工作了二十多年。
李廉掀开半边窗帘，看到伊纯微与王叔问好。
左等右等，伊纯微迟迟没上来，李廉心焦如焚，估计是楼下的父母把人绊住了。
李廉耐心等了3分钟还是等不到人，他坐不住了，站起来打算下楼去迎接。
刚开门就看到抬起手正要敲门的女孩。
“新年好，李廉同学。”伊纯微眉眼带笑。
李廉微微一怔：“新年好，伊同学。”
伊纯微轻笑着纠正他的称呼：“请叫我伊老师。”
李廉不服：“我不叫，你也是学生。”
“我现在是你家教老师，比你大。”伊纯微好脾气继续纠正。
“好吧。”李廉在她目光炯炯之下缴械投降，不再坚持，垂头丧气道，“伊老师。”
“不进去吗？”伊纯微指了指被他完全挡住的门口。
李廉连忙侧身让开：“请进。”
一股独属于对方的香风自身侧飘过，两天没见，她好像又瘦了，一定又没有好好吃饭，感觉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伊纯微放下书，抬头见李廉还在门口傻站着：“开始上课了。”
“等一下。”
李廉说完跑下楼。
之后端着一杯牛奶以及一碟果盘回来。
“你要牛奶还是水果？”李廉咧着嘴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
“牛奶吧，谢谢。”
伊纯微伸手接过杯子，意思意思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李廉目不转睛盯着玻璃杯里轻轻晃动的牛奶：“不喝完吗？”
伊纯微翻开书，不以为意：“不渴，等下再喝吧。”
李廉欲言又止，想让她喝完。
“那……吃点水果？”他捧着果盘殷勤道。
伊纯微看了眼五彩缤纷的水果，不是很有食欲，抬眼见对方眼睛亮晶晶一脸期待的样子，她给面子拿起叉子扎了一个草莓放进口中，酸酸甜甜的果汁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李廉看她打算放下叉子，抓紧机会催促道：“再吃一块。”
伊纯微无奈又吃了块西瓜。
她不愿再吃，直接把他手里的果盘放到一边：“开始上课吧。”
李廉像个乖宝宝似的乖乖坐好，中途见缝插针提醒她喝两口牛奶或吃点水果，直到牛奶和果盘都见底，他还想去端块蛋糕上来继续投喂，但被伊纯微压住肩膀制止了，示意他专心听讲。
晚上李家父母留饭，伊纯微以要赶车去下个兼职为由拒绝。
李家父母坚持：“说吃完饭再走也不迟，之后我让司机送你到市区，时间赶得及，别怕，不会让你迟到的。”
李廉巴不得伊纯微能多留一会，跟着在旁边劝：“是呀，伊老师，不会迟到的，而且就算迟到了也没事，我打电话给杨经理说一声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上班？”伊纯微转头看他。
李廉怔住：“额……刚好碰巧，那家餐厅是我发小家开的，我上次去正好好碰见你在里面弹钢琴。”
“呀！这么巧，原来伊老师还会弹钢琴呢，人又漂亮，学习又好，真是多才多艺，太优秀了，快，我们进去吃饭吧。”
李母亲亲热热挽着伊纯微手臂往饭厅走，趁人不注意，她还瞟了儿子一眼，知子莫如母，儿子的心思几乎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了，除了当事人一无所知。
女大三抱金砖，李母越看越喜欢，这个女孩还能带着自己儿子学习，儿子还那么喜欢，反正儿子大了总是要找女朋友的，与其让他找些不三不四的人，还不如就眼前人，真的是很难再找到那么合适的女孩了，家里穷点没关系，她们家有钱，不差这点。
一家人热情挽留，伊纯微已经到嘴边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最后还是吃了饭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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