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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自从那日得知太子不会帮助他们之后,沈栖颐便知晓,沈家出事那是早晚的事。
在这期间,她也不是没想过趁着如今帝王还没有定罪,干脆举家逃离京城。
可是,这个念头,不过瞬间又随即作罢。
且不说,在如今这个风声正紧的关头,他们沈家人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紧盯的份上,只怕到时候他们还没出朱雀街,就被人捉回。
或者再退一步说,即使他们有幸逃出京城,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又能逃去何处?
甚至于,一旦成为逃犯,就无异于向帝王示意,他们沈家罪行泄露,所以这才畏罪潜逃,这不就更加坐实了他们沈家所谓的‘恶行’。
所以,在这种种深思熟虑下,逃离不仅不是最好的选择,反而会弄巧成拙!
其实,对于目前沈家所面临的困境,沈栖颐有想过,如果届时他们沈家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那她会放下尊严,不顾一切地去求见那人。
只是,在那儿之前,她还是决定先静待帝王的确切宣判!
……
这日,正值晌午,他们一家人还在厅堂用膳。
席间,沈肃,沈栖章两人眉头紧皱,脸色寡沉,极为闷落。
沈母林氏见此,眼含忧虑。
想到如今的困境,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爷,章儿,该来的总会来的。凡事咋们都还是往好处想想。万一到时候峰回路转,陛下定我们无罪呢!”
说道这儿,林氏又看了眼他们父子俩碗里没怎么动过的膳食,再次好言相劝道“这些时日,你们到处奔忙,都瘦了不少,这松茸雪参鸡汤可是我特意吩咐人炖的,就是为了给你爷俩补补身体!”
说罢,她便起身,欲为一旁的沈肃呈上一碗。
却不想,还未待她拿过沈肃的汤碗,沈肃便径直按下了她的手,与此同时,他的脸上浮现些许不虞。
大概沈肃本就郁闷于心,林氏却又在这个时候提这些,难免有点触了沈肃的霉头。
这边,林氏见他这般,也只好悻悻地再次坐下。
而坐于林氏身旁的沈栖颐,看着此时桌上凝重的氛围和林氏的窘境,不由眉羽微蹙。
片刻,她眸眼微沉,而后一反常态地附和着林氏先前的话,对着沈肃和沈栖章轻声说道“爹,大哥,娘说得对,身体为重。所谓世事难料,说不准就像娘说的一样,最后咱们都会没事的。”
听着沈栖颐这般言说,沈肃的眸中不经闪过些许晦沉。
他动了动唇,正准备说上几句。
却不妨,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混动。
一群身披银甲的官兵长驱直入地闯了进来!
其间,为首的中年男人,身着绯袍,束戴法冠,正是沈肃朝中的同僚。
见着沈肃之际,他不顾沈肃的上前交谈,径直对着身后的兵卒挥了挥手。
待沈肃与沈栖章皆被那些兵卒束缚跪地,他这才居高临下地对着正跪于地的沈肃说道“还望沈大人莫怪,下官也只不过奉命行事罢了。”
沈肃见此,不由满脸绝望地对着此人问道“可是陛下有了定论,要将我沈氏满门抄斩?”
那人闻言,却只是笑了笑“沈大人误会了,此事还在调查中,只是因着有些东西需要沈大人与令公子配合,下官这才得罪了!”
说着,他一番眼色示意,其身后的兵卒立马会意地将狼狈的两人押了出去。
直至此时,一旁的林氏才从刚才的惊愕中反应过来,见丈夫与儿子,即将被官兵押出门外,她连忙追赶上去。
“老爷,章儿!”
对于林氏撕心裂肺的哭喊,为首的那人却置若罔闻。
他习以为常地一把拦住林氏,而后对其身后看似波澜不惊的沈栖颐道“沈大小姐,麻烦扶住沈夫人,此次前来,下官也是逼不得已,但可不想因此伤了沈夫人的体面。”
这边,沈栖宜闻言,连忙上前,轻扶住林氏道“娘,你冷静一下。陛下还没有定罪,爹与大哥只是去调查罢了!”
林氏自然知道此次所谓的配合调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官兵都已经上门了,老爷和章儿都已经被抓走了。
或许再过些时日,便是沈氏罪行确凿的噩耗传来,那时候,等待她们这些女眷的命运,林氏更是不敢想象!
在沈栖颐的搀扶下,林氏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那群人将她的丈夫和儿子抓走。
而她自己则俯在沈栖颐的肩上,哭得不能自已。
事后,沈栖颐安抚好林氏。
这才召集府中下人,收拾因兵士闯入而一派狼藉的厅堂。
但因着这一变故,其中不免有几个下人心生恐惧。
他们本想趁着这会儿人多眼杂,趁乱逃离,却不料被其他眼尖的下人发现,而后给堵了回来。
见此,他们纷纷跪在沈栖颐的面前,磕头哀求道“大小姐,如今老爷和大少爷都被抓走了,你就可怜可怜一下我们,看在这些年我们在沈府兢兢业业的份上,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真的不想去死啊!”
沈栖颐闻言,冷眼看着底下跪着的几人。
而后吩咐侍女拿过几人的卖身契,一一问道“王二,刘树,黄六,张虎,你们几个当初入我沈府时签的是死契。死契什么意思,你们不知吗?意味着你们今后生死都将由我们沈家做主。如今我沈家还未盖棺定罪,你们便企图背主逃离,这样的品行,又如何对得起我沈家这些年所给的银钱?”
说到这儿,看着几人面前的讪意与愧疚,沈栖颐终究还是心有不忍,她继而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也知晓,如今这个局面,你们心生恐惧,这本是人之常情,我也不怪你们。此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我定不会宽饶。”
一套恩威并施下来,跪着的几人皆诚惶诚恐地磕头谢恩。
这边刚处理完下人的事,仆妇来报,后院那边又出了事。
沈栖颐闻言,不禁心力交瘁。
这边父兄才着了难,二妹那边又出了事。
真是祸不单行啊!
但事不待人,她不得不立马起身赶往苓和院,果不其然,一眉眼与沈栖颐有几分相似的清秀女子正往屋檐上搭放白绫。
那女子正是沈栖颐的庶妹,沈栖苓。
沈栖颐见着这骇人的场面,心下一紧,连忙派人将沈栖苓拉了下来。
这边,沈栖苓倒地后,嚎啕不止。
“为什么阻止我,我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我去死啊!”
门口,匆匆赶来的沈栖苓生母余姨娘,入目的便是见女儿这般癫狂之态。
她连忙上前,将沈栖苓抱在怀里好生安抚。
“苓儿,你别吓娘啊!你这是怎么了,今日不还欢欢喜喜地与张家那小子见面吗?怎么一回来,娘就听说你悬梁了。你真的别吓娘,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啊!”
在余姨娘这个生母泪如雨下般的哭求下,沈栖苓这才哽咽地说出了今日的遭遇。
原本,因着沈家近日的事,她心有不安,担忧与之定有婚约的张家二郎会因此退婚,可没想到,张家二郎不仅没有前来退婚,还邀她会面游玩。
这让她原本忐忑的心情,稍许轻缓了不少。
今日她原是欣喜地去与心上人会面,两人一起游玩时也是有说有笑。
可就在即将返家之际,突然跳出一陌生男子,对着那张家二郎,言说她与他相好,为何朝秦暮楚,又与其他男子勾搭。
她本是不识那人,那人却如此空口白牙地污蔑于她。
她慌乱地想与身旁的心上人解释,却不想那张家二郎在听到那男人对她的指责后,竟不顾她的辩解,大骂她水性杨花,随即便挥袖扬长而去。
他们当时所处的位置正处闹市,一时间周围的人皆因这件事交头互耳,其间好事者还对她指指点点。
甚至,到了最后,她回沈府,都是在身旁的侍女一再遮拦之下,她才狼狈逃离。
可她知晓,发生这样的事,张家必不肯再娶她!
原以为回家后将此事告知父兄,父兄定会为她出头,去张家澄清误会。
可谁知,回到沈府后,见到的却是一片乱糟的景象,在下人的窃窃私语中,她才知道爹和兄长都被官兵带走了,她们沈家完了。
如今,名声没了,夫家没了,父兄没了,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万念俱灰之下,她这才向屋梁搭了白绫!
听着沈栖苓在余姨娘怀中的哭诉,沈栖颐怒从心起。
不过须臾,她便从沈栖苓的口中,猜到了今日陌生男人污蔑她的真相。
要知道,女子的名声如女子的贞洁一般,极其可贵,更何况是沈栖苓这种仍身处闺阁的女子。
只怕是张家见他们沈家如今落败,但又不想担上背信弃义的骂名,这才找人污蔑于沈栖苓,以期能以此推脱掉婚事。
想到这儿,沈栖颐双手紧握于侧,眼里迸发出一股骇人的慑意。
她从未想到,张家竟会如此卑鄙,若是堂堂正正上门退亲,本是无奈之举,她倒也不会说什么。
可今日这般陷害二妹的名节,既想要除掉这门婚事,又想要个好名声。
左右好处都让他张家占了去。
他们今日做这一场戏,不就是见她沈家落败,欺她沈家无人,所以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毁谤二妹。
但如今张家的态度明了,事情也已经出了,她得想办法为沈栖苓摆脱这份羞辱。
要不然,这叫沈栖苓今后如何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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