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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大晋、北疆接壤,纷扰百余年间,大晋数次遣派暗使探查北疆,自然,北疆亦复如是。
纹身呈现暗红,蜿蜒盘曲的线条似莲,王丰最先认出,双眸猛地瞪大。
幽影教。
北疆神秘组织,曾在大晋屡屡犯下罪行。
“小姐,他们?”
南宫楚唇角勾起,她猜测果然不错。能伪造北疆国主密函,邓封北疆细作无疑。
“各位,这下你们又该如何解释呢。”南宫楚来到黑衣人身前,指着纹身道。
此时乌云褪散,溶溶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厅来,映在南宫楚的身上,此刻,她像一只皎洁的银豹般,昂首俯视欣赏着自己的猎物。
黑衣人潜伏盛京多年,自信伪装得当,左思右想,实在想不通,究竟哪里露出破绽。
形势明朗,自身已然失势,多说无益。
“哼,败军之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南宫楚摇了摇头,“你们倒忠心,只是不知,邓掌柜如今在茶庄等,又该有多心急呢。”
派出的人迟迟不归,毫无音讯,邓封今夜注定无眠。
鱼苗尔尔,南宫楚懒得再费唇舌,“王丰,将人押去柴房关着,好生看守。”
眼下城门已关,只待明日,邓封这条鱼,她吃定了!
*
江府书房中,江鸷立于灯下,昏黄烛光在他眼前不断闪烁,亦如他焦灼的心。
“你可有探错?”
暗卫拱手:“邓封的确派人去了城外玉丰庄,至于为何,属下暂且不知。”
玉丰庄是南宫府的,盛京无人不知。
江鸷眸中渗寒,双手死死攥住,既气又恼。单凭一个邓封,压根儿掀不起风浪。白日他故意与邓封泄露口风,无非想引他的忌惮,诱他去联络幕后主谋。
眼下南宫楚冒然出手,倒坏了他的计划。幕后之人为自保,别说在风口浪尖见邓封,弃车保帅亦无不可,这条线算断,蠢女人!
暗卫小心问:“属下请侯爷示意,下步又当如何?”
米已成炊,破甑不顾,江鸷叹了口气,松开手掌,“将九茗茶庄的暗卫尽数撤回,南宫府要如何折腾便随他们如何折腾。还有,林辞羡快回京城,你找几个机灵的,给我盯牢了。”
上辈子的恩怨,他可不能这么算。
暗卫颔首:“属下遵命。”
待人离开,江鸷转身来至书柜前,他打开抽屉,从里拿出画卷撑开。
水色娇艳,幽暗烛光都抑不住这副美人像的光彩。
不论前世今生,南宫楚都不知,她的那些“处心积虑”,亦是他的“刻意为之”。
*
城门卯时五刻便开,南宫楚算好时辰赶回了城。
冬日天亮得晚,街上行人寥寥,九茗茶庄也尚未开铺,南宫楚遂命王丰前去叩门。
王丰走近,手才抬起,岂料门是虚掩,他轻轻一推,铺门旋即大敞。
南宫楚察觉有异,吩咐王丰、王安在前开路,一行人摸索着来到后院,发现各个屋里都暗着灯,周遭空气冷凝,死寂般的安静。
邓封难不成跑了?!南宫楚让人一间间的去搜,真就人去铺空。她不禁暗气,这只老狐狸的嗅觉未免太灵,稍有风吹草动,就舍得抛弃多年谋划。
王丰拱手:“小姐,属下确定邓封不在茶庄,但奇怪,他卧房衣柜内衣衫都全,也不像有收拾过的痕迹。”
南宫楚垂眸思索,城门才开,他们又是一路过来,邓封指定不会逃往城外,那他能躲去哪里?难不成城内还有另处盘踞点?
或者……
她该派人时刻监视邓封的,这件事上她真是大意了。
就在南宫楚懊悔之际,忽而,前院传来轰隆的脚步声,声音急且有力。
王丰、王安立刻拔剑戒备,其余护卫纷纷护在南宫楚身前。
不久之后,院里便跑来许多身着捕快服饰的,且气势汹汹。
“速速将人拿下。”为首的捕头见后院有人,当即下令逮捕。
南宫楚不慌不忙,反问道:“你们是何人?”
看他们衣着,不像刑部的,倒像京畿府衙。
捕快将他们团团围住,见人身上有武器,全都立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
“我乃京畿府衙许贵许捕头,聪明的便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许贵挺着腰板,傲气道。
果真是京畿府衙。
他们府尹赵明琛与她阿兄倒有往来,她素日不喜应酬,难怪他们不识。
“在下南宫楚,不知所犯何罪,竟劳捕头如此兴师动众。”
“南宫?”大晋复姓戋戋,且多数为贵。
许贵不傻,留了心眼,声也不似方才那般得意,“不知南宫姑娘家是何许?府中还有何人?”
这人还识相,不算蠢。
南宫楚笑了笑,越过王丰、王安,“端国公南宫府,家中尚有父亲、兄长。”
今夜府衙正好是许贵轮值,刚说交班回房能休息会儿,躺下还没眯着,就有人跑来报案。
报案的是打更的陈伯,他途径城南旧花街时,发现巷子里躺有一男子。
旧花街是烟花俗柳聚集之处,常有醉汉席地而眠。天冷,陈伯担心人冻出毛病,于是好心上前提醒。等走近握上男子的肩膀,不想他浑身冰冷,紧忙又用手探了鼻息,发觉人死后,吓得陈伯扔了梆子,慌忙跑来报案。
经府衙核实,死者正是九茗茶庄的掌柜,邓封。
查明身份后,许贵便带人前来搜集证据,接着撞见南宫楚一行。
天边泛起金黄,初光投射进院子,照在南宫楚的身上。嫌疑人竟是国公之女,真叫许贵难住。
若抓了回衙门,有罪还好,若无,他怕连这捕头之职都保不住。更何况,她的未婚夫君还是大名鼎鼎的定国侯,真惹恼,后果恐怕……
许贵暗自抱怨,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大清早不在府休息,跑这茶庄来作甚。
他命捕快放下刀,客客气气道:“卑职斗胆,不知南宫小姐为何出现在九茗茶庄?”
邓封乃北疆细作,倘若身份败露,也该由城安司派人核实,怎么也轮不到京畿府衙插手。
南宫楚拢了拢衣袖,淡定说着:“许捕头真是说笑,来茶庄自然是买茶。”
大清早买茶,一听就敷衍,许贵又问,“哦?那小姐为何站在后院,掌柜人又何在?”
南宫楚道:“我到茶庄时不想铺门虚掩,我跟我家护卫前脚才进,捕头后脚就到,至于掌柜,许是出门遛弯了?”
满嘴不尽不实。
许贵暗自思忖,南宫楚行迹诡异,案子已然到了府衙,他若轻易放人,之后再请可就难,府尹若因此怪罪……
“今日我等奉命前来搜集证据,既有缘遇见小姐,不如请小姐稍移贵步,随我去趟府衙做个笔录,彼此也好心安不是。”
王丰站出,当即斥道:“我家小姐身份贵重,岂容你随意差遣。”
南宫楚微微抬手,王丰会意,又退下。
“敢问许捕头,究竟出了何事?”
拿人总要有拿人的依据。
命案既出,瞒是瞒不住,许贵斟酌片刻,“卑职这么做也属无奈,不瞒小姐,寅时末府衙接到报案,旧花街发现尸体,而死者正是九茗茶庄掌柜。”
南宫楚眸色倏紧,邓封竟然死了?
再看许贵架势,他的死应当不是自杀,难不成是幕后主使杀人灭口?
人性丑恶,弃车保帅,这点她真的忽视。
许贵而今放低了姿态,倘若南宫楚来硬不允,说实话他也无计可施。
好在,南宫楚没有为难,欣然应下前往。
她昨日出城游玩,累了歇在庄子上,今早进城感觉身体困乏,便来茶庄买茶。
名正言顺,合情合理,纵是闹到陛下那里,她腰板也挺得直。
做好笔录,在府衙忙了一通出来后,天都到晌午。
回过府,沐浴换上新的衣衫,南宫楚坐在妆台前,韶华替她梳妆。
“小姐,今早的事,咱们用不用同国公知会一声?”
南宫楚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摇了摇头,“父亲这两日多忧,不必事事打扰。再者,府衙没有确实证据,他们不能拿咱们怎样。”
韶华还是不放心,“那庄子上的黑衣人,也要一直关着?”
主使不一定同底下人接触,邓封已死,他们也当无用。
“让王丰先审着,审完后随意找个理由,打发人去城安司就罢。”
韶华插好珍珠发钗,然后扶南宫楚起身,“去城安司?怕不怕他们胡言?”
南宫楚心中有数,“魏瑜之事牵扯甚广,他们不敢。”
忙了一夜,露华不想她再操劳,便去膳堂端了早膳过来,再一一摆好桌,“小姐用完早膳不如去榻上歇一歇?”
本想借邓封这根藤往下挖,如今根茎既断,她也只能等林辞羡消息,希望阿兄尽早寻到人。
喝了口粥,南宫楚突然想起什么,“露华,去唤王丰来。”
露华应下,转身就去寻人。
人到后,“不知小姐有何吩咐?”王丰拱手道。
南宫楚让韶华取来银票,面额恰好,是两千五百两。“你去趟四季赌坊寻吴金贵,然后将银票给他,就说是还魏瑜的借款。”
王丰接过银票,稍有难色,“小姐,今日正值二十二,是赌坊歇业之日。”
每个行当有每个行当的规矩,当官的都有休沐日,他们开赌坊的也借这个雅头,规定每月二十二歇业休息。
南宫楚无奈笑了笑,“你明日再去不迟。”
“二十二?”她好似又想到什么,眸光一变,重复道了声:“今儿是二十二!”
每月二二,江鸷都要去翠鸣山大兴寺用斋。旁的人或是初一,亦或十五,偏他不走寻常。
匆匆用了几口,南宫楚便叫人收了饭菜,她顾不上休息,当即出府赶往大兴寺。
南宫府距大兴寺路程稍远,快马加鞭也近半个时辰。南宫楚昨儿一夜没歇,马车行驶晃晃悠悠,她抵不住就睡了过去。
等被韶华叫醒时,马车已经到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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